第49章 四十九张友人帐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咔嚓, 咔嚓。

咒灵的骨骼扭曲，卷曲，碾碎时发出的声音。

夏目樱子颤抖着埋首在夏油杰的怀中, 她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内心由衷的升起惧意，就算此刻猫咪老师正在与对方对峙, 夏油杰也死死的护住了她, 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仍旧因为方才超乎常理的那一幕而脊背发寒。

刚刚吞噬咒灵的那个“人类”，他到底是什么？

他真的是人类吗？

她想抬头再看一眼确认，但恐惧终究战胜了好奇心, 夏目樱子深呼吸几口气依旧只敢僵在原地, 将夏油杰的校服下摆揪的更紧了一些。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猫咪老师的周身爆发出更加骇然的气场以做震慑：“你是敌人吗？刚刚想要让我们落下去摔死吗？说话啊, 混账东西！”

被袭击的咒灵的身体，此刻已然化作粘稠的黑雾, 一口不剩的全部被那个男人吸食进了口中，仿佛在品尝什么世界美味。

然后他忽然笑了笑, 瞥了一眼他们的方向，用慢条斯理的语调回答道：“这不是还没有死吗？”

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 这个不明身份的家伙, 做的事情, 说的话, 都让人相当火大。

但是猫咪老师没有中激将法, 它的面上虽然保持着防备，却没有贸然上前攻击。

而且此刻按道理来说最应该惊诧和气愤的人, 其实还是好好的走在路上, 辛辛苦苦养的咒灵突然被截胡吞掉的夏油杰。

这只会飞行的咒灵能力相当难得, 也是他为数不多用的十分顺手的咒灵之一。

就这样没了，很可惜。

半路上飞的好好的突遭横祸，没会意错误的话，对方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攻击他们，而是单纯的想要吞掉他的咒灵。

蛮不讲道理的。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针对此次接下的咒灵消失事件任务，终于有一点眉目了。

罪魁祸首大摇大摆的叼住了他无心放下的饵，并且丝毫没有遮掩之意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坏消息是，就算知道了罪魁祸首到底是谁，面前的男性仍旧让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危险，直觉告诉他，倘若现在真的翻脸打起来，他无法保证他们二人一妖能够在对方的攻势下可以成功而退。

“咒灵操术者……？”

夏油杰盯着面前的男性，依旧全身心的保持防备。

“嗯？”半空中的男性抬手打了个叉号，摇了摇头，笑吟吟道：“很遗憾，猜错了。”

“你到底是人类，还是……”夏油杰虽然察觉出来了面前的男性有着可怕的力量，但是同样察觉出了他暂时没有多少敌意，便尝试交流探测底细：“还是说，妖怪？咒灵？”

“人类吗？我作为人类已经是生前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后者弯着眼笑了笑，而后大方的承认道：“至于现在的我，用你们咒术界的说法而言，的确是咒灵。”

夏油杰一瞬间想起了那只“会帮助人类的无害咒灵”的传闻。

但是面前能够交流的男性人形咒灵……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根本不像是什么无害咒灵。

“不用那么紧张。”他的语气柔缓的安抚，语调十分绅士，仿佛刚刚活吞咒灵的人根本不是他：“我可以感受的出来，你们俩个，都是非常具有才能的孩子。”

“尤其是你，与生俱来的咒灵操术的才能是十分珍贵的，至少在现在，我不会伤害你们。”

夏油杰木然：“……但是你刚刚上来就吞了我的咒灵。”

现在又让他们不用紧张。

……会不紧张才有鬼了。

“是吗？习惯了，那个算是晚辈对长辈的见面礼吧？”男性咒灵双手环胸，懒洋洋的回答道：“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最上启示。”

夏油杰的眉头蓦然一个抽搐。

不知道是他的那句拿咒灵当“见面礼”，还是因为他的自我介绍。

最上启示。

课堂上有回顾咒术界历史的课程，他也因此对这个名字稍微有一些印象。

四十年前，一位名为“最上启示”的男性，无视了咒术师不能暴露在公众视野面前的原则，以强大的通灵师的身份，风靡出道了整个咒术界乃至现实世界，并且被现实的人们誉为“世纪最伟大的灵能力者”，被咒术界誉为“世纪以来的最强咒术师”。

倘若他能活到现在的话，不知道和悟相较起来会如何。

但是很遗憾。

最上启示，身为跌宕了现实与咒术界，无数次掀起惊涛骇浪的强大“灵能力者”，在他的力量最为巅峰的时期，人生戛然而止。

年仅二十四岁的最上启示被发现自尽于家中，从此之后，这个名字也逐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蒙尘，淡逐步出了公众视野，只有咒术界尚且有几分有关他轻松祓除特级咒灵的记载，可以看出他当年的辉煌履历。

夏油杰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实则布满危险气息的最上启示，想到他刚刚吞噬咒灵的壮举，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现在的他与四十年前那个“最强咒术师”相互联系起来。

“……前辈。”夏油杰出于礼貌这样称呼他，而后依旧绷紧了神经：“您到底有什么目的？”

“来和你们打个招呼而已。”最上启示仍旧在笑。

站在正义那一方，守护非术师的，四十年之前的最强咒术师，在死后却变成了这番模样。

身为咒灵的他展现出来的力量体系也见所未见，夏油杰推测，最上启示似乎可以轻轻松松的通过进食，汲取和吸收咒灵的力量。

……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天知道他是从死亡那一刻就开始进食的，还是最近才开始进食的。

夏油杰当然不会天真的相信，最上启示此行的目的，当真只是来与他们简单的打个招呼。

下一秒，他的瞳孔蓦然放大，因为最上启示几乎是在刹那之间瞬移到了他们的面前。

毫无防备。

如果刚刚最上启示没给预告就予以他们致命的伤害，后果不堪设想。

压迫感，劈天盖地的压迫感，可怕的咒力近在咫尺，就像草食动物遇到了自己的天敌。

“你好。”最上启示摆出礼貌而温和的微笑，这句招呼是对夏油杰护在怀中的小女孩打的：“你是夏目玲子的孩子吗？”

“……玲子是我的外婆。”她小声回答。

夏目樱子这次，难得没有一星半点见到外婆旧友的喜悦感，就连她都在最上启示靠近的一瞬间觉得血液发寒，有些恐惧未知的危险。

“原来如此……你是玲子孩子的孩子。”

“哈哈哈，已经过去了这样久的时间了？”

“真的十分怀念呢，你的外婆是一位美丽而强大的女性，只可惜她无法理解我的理念，想法与我背道而驰，我与她不能同路。”

最上启示的表情有些感慨，他抬起手作势放到夏目樱子的头上，似是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

当然，下一秒，斑就十分警惕的往后一撤，重新龇牙威吓，夏油杰也沉着脸护在了夏目樱子的面前。

纵然意识的到力量的差距会十分悬殊，他们却依旧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用来保护夏目樱子。

这是无声的对峙。

“没关系。”

“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沉默良久，最上启示微微一笑，表情并没有因此插曲而不悦。

他不紧不慢的留下这句话之后，就隐匿身形原地消失，一如他忽然出现一般悄无声息。

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三人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了下来，他们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老师……你对他有印象吗？”夏目樱子问道：“最上启示？”

“八原的消息比较闭塞，我又不看人类的新闻，我连他生前是个有名有姓大人物的时候都没有听闻过。”猫咪老师啧了一声：“死后就更不知道了。”

“……他很危险。”夏油杰断定道。

“说了一句废话呢，小刘海。”猫咪老师评价道。

“我会回去禀报情况，继续着手调查有关最上启示不为人知的事情，樱子你的话……最近遇到不对劲的地方要及时向悟和我求助。”

夏目樱子乖巧点头，事实上她刚刚都已经准备好了一有变故就原地召唤五条悟，友人帐也已经时刻筹备好了。直觉告诉她，他们三个人加起来可能还不够那位最上启示霍霍的，顶多就是一碟开胃小菜。

幸好，那位最上启示先生除了见面打招呼生吃咒灵的样子狂野了一点，并没有伤害他们，这也证明他其他的时候还是能够交流的样子……吧？

他看起来也并非是会无理由杀戮的咒灵……吧？

—

心事重重的夏目樱子，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的着。

她在第二天顶着有些乌青的眼眶起了床，面对哥哥的关心时，用昨天在备考期末的理由掩饰了过去，哈切连天的到了学校。

今天的校园，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觉得自己踏入学校的第一瞬间就收到了诸多视线打量着自己，在她回过头时，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却心虚的收了回去，在她扭过头后，大胆的视线们又重新落了回来。

起初她觉得这可能是巧合。

直到她找准机会，猛地回头，扭头，猛地回头，扭头，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终于在一起猛地回头时，恰好和一群直勾勾盯着她的陌生女同学们面面相觑。

她们望着她的眼睛发绿光，表情像见了肉的豺狼。

夏目樱子：“……”

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些女同学们要悄悄咪咪的盯着她的背影？

她的制服后背没沾奇怪的东西吧？

这些火辣辣的眼神刺的她有点如芒在背的，于是夏目樱子下意识的加快脚步，脚底生烟，迅速溜到了班级。

“幸村同学，不是我普信。”坐到座位上长出一口气之后，夏目樱子满脸深沉的和幸村精市交流了起来：“……我跟你说啊，我总觉得进了学校以后，一路上都有谁在盯着我看。”

她话音刚落，班上大部分打开课本装作在背书，实则在偷瞄她想窥探出少年剑士身影的女同学们，全部做贼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哈哈哈哈，是这样的吗，夏目同学？”幸村精市被她深沉的小表情逗笑了：“也许优秀的人不论走在哪里都会受到万众瞩目吧。”

夏目樱子0.0：……我觉得幸村同学的这句话，描述的应该是你自己。

“难道我做了什么坏事，大家讨厌我了？”夏目樱子继续满脸深沉的托腮：“我……被讨厌了？”

她向来是个懂得自我反思的水呼剑士，这个想法非常巧合的，和大正时期某位被讨厌了毫无自知之明的前辈截然不同。

“为什么要那么想呢，夏目同学。”幸村精市不认可的摇了摇头，并且明示她：“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在学园祭舞台剧上的表现折服了大家？”

他甚至听说她已经有自发的夏目樱子后援会在组建中了，更加让人诧异的是，其中女生性别占比更高。

看起来那场“少年剑士”的形象，实在是深入人心。

夏目樱子却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一层面的可能性，她打着哈哈摆摆手，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嘛，幸村同学，你想多啦。”

想多了的幸村精市笑而不语。

此时，上课铃响起，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夏目樱子不紧不慢的从书包里面摸索出第一堂课的课本，没有注意到从门口跟在教师后面走进来的身影。

“这位是新转入立海大的转校生，从今往后大家要和平共处。”老师侧身让出了位置：“和同学们做个自我介绍吧，新同学。”

夏目樱子缓缓抬起头，下一个瞬间，她手中的课本掉到了地上，脊背也随之微微颤抖了起来。

幸村精市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浅桐美乃莉。”紫色半长发的秀丽少女歪了歪头，视线正好在此时与夏目樱子相对，她就像发现了猎物的野兽一般，饶有兴致的眯起了眼睛。

“嘛，请多指教了。”

—

同学们面对新来的转校生十分好奇，就像当初面对五条悟他们时一样，十分兴奋的围着她问东问西。

“浅桐这个姓氏，听起来很耳熟呢，像那个财阀的姓氏？”

“嗯，我确实姓那个浅桐。财阀算不上吧，不过我的父亲有一点小钱。”

“那浅桐同学岂不是传说中的大小姐？”

“算是吧。”

“哇——好厉害！”

“哈哈哈哈，没有那么夸张啦。”

每一位同学都被浅桐美乃莉所深深的吸引住了，她看起来也丝毫没有财阀大小姐或者社长女儿的架子，帅气淡然，笑眯眯的，游刃有余的和所有人交流着，十分的平易近人，也以极快的速度融入了集体。

唯独夏目樱子坐在她的身后，看着被围拢的浅桐美乃莉愣了一会儿，随即移开了视线，缄默不语的翻开了课本。

……虽然不知道美乃莉为什么要转学过来，还特意转到了自己的班级，但是她并不打算再与她翻旧账。

过去的事情果然还是让它们过去吧，夏目樱子想道。

但是某个人似乎并没有想让过去就这样过去的意思。

被围拢在中心的浅桐美乃莉，回过头望向夏目樱子的方向，然后笑吟吟的站起身来，在万众瞩目中走到了她的身边。

“从刚才就觉得很眼熟，果然是你呀，樱子。”

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眉眼弯弯，巧笑嫣然的对她伸出了手，似是要与她握手。

就是这支手，曾经对她投掷过石块，在变本加厉的时间段里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摁进水池，刻意把她锁在厕所的隔间里，将食堂的饭菜劈头盖脸的浇在她的头上，对她进行过无数放在国小的孩子身上难以想象的校园霸凌。

夏目樱子望着她伸出来的手，沉默着没有开口。

反倒是有好事的同学问道：“什么什么？美乃莉同学和夏目同学，你们认识吗？”

“嗯。”浅桐美乃莉笑得更灿烂了：“我们小学的时候是朋友哦，樱子转学来我的学校的时候，我和她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骗子。

班里的同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朋友啊。”

“我就知道只有美少女才会和美少女做朋友。”

所有人都在开心的笑着，夏目樱子却觉得这些笑声显得相当遥远。

她下意识的觉得身体冰冷，心也跟着发冷。

“我可喜欢她了。”

“她似乎有点笨笨的，迷迷糊糊的，但是实际上是一个十分细腻善良的好孩子。”

闭嘴。

浅桐美乃莉俯下身，一字一句的俯身在她的耳畔开口：“小时候的樱子那么的可爱，就像我家的小猫咪一样可爱。”

……不要再说了。

“哈哈哈，美乃莉酱也这么觉得吗？”

“对，我也觉得樱子同学就像小猫一样。”

同学们被旧友重逢的场面打动，纷纷点头附和。

“只可惜，樱子只和我相处了十分短暂的时间就离开了，我一直以来都非常非常的怀念她。”她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不过，这一定是上天给予的缘分，这次轮到我做你的转校生了呀，樱子。”

夏目樱子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掌心。

“让我们重新再做朋友吧。”浅桐美乃莉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好嘛？小樱子？”

夏目樱子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带动桌椅的动静相当之大，让刚准备起哄的同学一并尴尬了起来。

夏目樱子望着面前那张与记忆深处重合的脸，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质问她？质问她当年为什么这么做？质问她为什么现在又要闯入自己的生活，破坏自己的生活？

辱骂她？骂她凭什么事到如今还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颠倒黑白，口口声声的要来与自己做朋友，这样就能一笔勾销此前的事情了么？

或者干脆不管不顾的爆发出来？

夏目樱子的肩膀起伏的愈来愈剧烈，站在她面前的浅桐美乃莉，眸色和笑意也愈来愈深。

【就是这样……好好回忆一

【就这样彻底回忆起那些负面的东西，爆发出来也不错，不是吗？】

“夏目同学。”突然间抓住她手臂的那只温暖的手，让她几乎崩溃的意识回了神。

幸村精市将她牵了过来，顺手取起课本，笑容温和：“不是说要趁着课间的时候多让我帮忙补习吗？走吧。”

浅桐美乃莉一点点的收束了笑容，用他人看不懂的神情，面无表情的盯着幸村精市。

后者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似的，依旧笑容温和的回应道：“那就抱歉了，浅桐同学，夏目同学我需要暂时借用一下，并且接下来的课余时间都会和我独处。”

学院王子的这一做法当然是很好的让同学们忽略了夏目樱子方才的失态，并且三言两语让大家的重点成功被带歪。

“我超，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你想的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就是那个啊，那个，关于大家疯狂磕的舞台剧公主×剑士的神仙cp成真这码事？”

“欸——不好啦，那可是大家的王子殿下啦！”

“就是！那也是大家的少年剑士！”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果然还是更关注恋爱八卦这方面，他们的思想被带拐弯之后，立马又十分兴奋的彼此讨论起了全新话题。

幸村精市也加快脚步，拉着毫不反抗的少女出了门。

“浅桐美乃莉”似乎完全听不到这些激烈的探讨，她望着两个人消失的方向，忽的毫无温度的笑了笑。

—

“夏目同学。”走到了无人的天台之后，幸村精市看着她的情绪稍微平息了一点，开口问道：“那个转校生，她是不是对你做过相当不好的事情？”

夏目樱子没想到，一眼能发现这一点的是幸村精市。

她胡乱的点了点头，然后闷闷的问道：“……幸村同学，是怎么知道的？”

后者抬手摆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因为我看出来了夏目同学很害怕。”他语气温和，言语中却稍有锐利：“而且浅桐同学刚刚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你，你们是很好的朋友，这些演的非常拙劣，她的笑容再灿烂都很虚假。”

“你刚刚抖的很厉害。”幸村精市说：“明明之前面对可怕的怪物时都没有害怕，却那样害怕她。”

夏目樱子的鼻子忽然酸了。

结果还是幸村同学，完完全全的看出来了。

她有点感动，明明自己刚刚险些被负面情绪淹没头脑，不知道如何是好，幸村同学居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为难，还及时帮忙解围。

“过去的事情我原本打算就这样让它们过去。”夏目樱子喃喃道：“总是一刻不停的记着悲伤的，仇恨的事情，我的世界会变得愈来愈黑暗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

然而当浅桐美乃莉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重新体验到了如坠冰窖的感觉。

“嗯，我很害怕她。”夏目樱子自嘲的笑了笑：“很奇怪吧，幸村同学，我现在的身体明明已经强大到可以一拳揍趴她，把她打到哭，看到她的时候，我却仍然发自内心的害怕……我是个胆小鬼呢。”

幸村精市沉默良久，却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的。”他认真的说道：“夏目同学，你才不是胆小鬼。”

“依靠欺凌获得存在的意义的人类，才是让人不耻的胆小鬼。”

他适时的递出了手帕，示意她擦拭泛红的眼睛。

“樱子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

“你会因为我给予你的一点点信任，就拼上性命去帮助我。”

“就算全班同学此前对你做过过份的事情，你还是毫不犹豫的拔剑保护了大家。”

“你敢去和那样危险可怕的怪物战斗，明明这期间你可能会受伤，会疼，你却表现的一点都不害怕。”

“所以，樱子真的很勇敢。”幸村精市温和的看着她：“非常，非常的勇敢，比舞台剧里保护弱者，斩妖除魔的少年剑士更加勇敢。”

夏目樱子一时间忽略了幸村同学刚刚那段话里称呼的转变。

因为她此刻，已经被这番肺腑之言感动到无以复加。

她眼泪汪汪的，汪的一声哭成小傻子：“哇——幸村同学！谢谢你！”

“讨厌的人不要理会就好了，也千万不要逼迫自己和她友好相处。”

“如果她一定要纠缠你，戏弄你，搅乱你的心态……”幸村精市摸了摸她的脑袋，言语中是满满当当的维护之意，表情沉着，属于神之子的气场全开：“今天放学之后，我就和你的前桌商议调换一下位置。”

夏目樱子睁大了眼睛：“幸村同学，好可靠！”

她终于一扫刚刚内心的阴霾，不再继续抽泣了，内心的天气也刷的一下重新放晴。

“呜呜呜幸村同学是我的神！”

“别这样说，能为你做到这点微不足道的事情，我很开心。”他笑了笑：“在超自然现象中我做不到什么，但是至少在现实中，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解决困扰，保护好你。”

他看到少女的耳廓缓缓泛了层粉色，有点不好意思的回避了他投来的视线。

“……”

幸村精市此刻想的是，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摸一摸此刻女孩子的小脑袋。

但是那样太逾越了，并且在她这种因为曾经的心理阴影尚且没有缓过神来，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很像乘人之危。

这样想着的幸村精市，却察觉到一只软软的小手伸过来，悄悄咪咪的勾了勾他的小指。

触电一般的触感，从指尖贯穿到全身。

他怔住了，后者却完全没表现出异常，表情郑重的对他说道：“那我也保证啦，一定会在超自然现象里好好的保护幸村同学。”

“……好。”

“我不喜欢浅桐美乃莉，我讨厌她，她以前把我欺负到天天做噩梦。”

“嗯，那我们就讨厌她。”

幸村精市温和的望着面前的少女。

“我要不要在路上套麻袋打她一顿？”夏目樱子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赶紧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果然还是算了。”

幸村精市没忍住笑，他想，果然还是那个善良的夏目樱子呀，就算是这样也只是开玩笑的放狠话而已。

“她上学放学都有豪车接送，找不到机会的。”夏目樱子因为没机会套麻袋报仇雪恨，十分遗憾的叹息道：“所以没办法，算她好运。”

幸村精市：“……咳。”

原来不是开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