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袭走到门前, 摸着下巴端详了会,门上被江忱下了禁制,看来是有意将他困在这里了。
江袭讨厌被人囚禁, 这会让他想到他刚生出灵智的那十六年。
黑暗,逼仄的空间, 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氛围。
江袭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他蹲在门前, 伸手扒了扒墙角, 指尖上蹭了灰,沾上了污色。
白光闪过, 地面上忽然出现一只小蚯蚓,小蚯蚓拱着身体往泥土里钻去,江袭张口,恶狠狠的咬起了这禁制,墙角处咬了个能供蚯蚓通过的小洞。
它刚从房屋里爬出来,见到白晃晃的日光,一道阴影便打在了他身上。
江袭抬头, 只见江忱那张冷漠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蹲了下来, 只见轻轻戳了戳小蚯蚓绵软的头颅, “袭宝?”
江袭脑袋往下躲着,想顺着那个小洞再钻回去,被锁在屋里,也比被江忱抓好吧。
江忱伸出两指, 轻轻将他捏起。
江袭肉嘟嘟的身躯扭动了两下, 想解开这幻化之术。
江忱指尖忽的画了一个圆, 漆黑的魔气形成一个小项圈的模样, 套在了小蚯蚓的脖子上。
江袭:“……”变不回来了。
“这样也不错。”江忱道。
江忱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小罐, 将江袭装了进去,那小罐的盖子开着,江袭便将指尖伸出去,按按他的小脑袋。
“袭宝这样也很好。”
江袭:“……”
江忱带着他走进屋,将他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逗弄着罐中的小蚯蚓。
“我知道你是故意和我回来的,你想弄清楚之前蜘蛛山泄露的魔气,是吗?”
江袭挣扎的动作蓦的停住了。
江忱轻笑了一声,道:“那不是我做的,是南辰做的,你若是生气,要杀便去杀他,与我无干。”
南辰和江忱关系不菲,而且疑似是江忱的救命恩人,江忱还真是狠心啊。
“其实那天我知道你和雪敛偷偷跟着南辰,我没有把你供出去,我可以告诉你南辰所布置的那些魔气的地点,但你得留在这里,不得离开魔界,你答应我,我便告诉你。”
江袭传音,冷冷道:“本尊答应你。”
江忱笑了,道:“终于肯开口和我说话了啊。”
江袭嘴上答应了江忱,却已经开始思考一会要如何毁约了。
江忱想将他禁锢在魔界,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他岂会束手就擒?
“一共有四处,蜘蛛山那处已经被你们捣毁了,妖界琉璃宫,没错,就是妖圣于湘的宫殿,于湘若是被控制,杀伤力可不是那群小蜘蛛能够比得了的了;松雪林,雪敛曾经的清修地,哪里有着曾经被雪敛庇佑过的凡人;最后一处是……”
江忱卖了个关子,他道:“你不若叫我一声哥哥,我便告诉你。”
“滚。”
对江袭而言,哥哥早就死在那晚的烟火里了。
“这么凶呀,你对雪敛也是这么凶吗?”江忱忽然不高兴了起来,他道:“那我也不告诉你了。”
江忱所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都还有待商榷,江袭并不会真的信他。
“主上,吟息仙子忽然发起疯,让我们叫您过去。”
“哦?那看来是她想明白了。”
江忱随手将琉璃罐放入袖摆中,带着他去了关押吟息的那间房。
吟息疯狂的抓扯着自己的脸,直将自己抓的面目模糊,满脸都是血。
江忱推门而入,道:“母亲,我好好与你说话,将你视作魔界上宾,你偏要拒绝我,让我用这种方式逼迫你。”
吟息被下了蛊,浑身瘙痒,她凄厉的问江忱:“你要那解咒之法,到底要干什么!”
“不是与你说了吗?控制江袭呀,我要回妖界,你乖乖把解咒之法给我,我现在就攻上一线天为你出一口恶气,好不好?
母亲,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又何必这样顽固呢?你恨江袭,我也恨,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你将解咒之法告诉我,我现在就帮你实现你的冤枉,我是你的阿忱,阿忱从不忤逆你。”
吟息没忍住,当着江忱的面,呕出一口血来,那滩血里,几条蛊虫正疯狂蠕动着。
蛊虫啃食着吟息的内脏,不让吟息死,却是叫她生不如死。
“你若是……真的为我好,真的想要妖界,你直接杀了江袭,一线天就是你的,何必绕……这么大弯子!你在骗我!阿忱孝顺的很,从不会这样对我!”吟息虚弱道。
“这你就不懂了,江袭昔日差点杀了我,我岂能让他死的那般痛快,我要留着他,慢慢折磨呀。”江忱捏住吟息的下颚,道:“那解咒之法,你是给,还是不给?”
“哈哈哈。”吟息忽的大笑了起来,道:“折磨他?你是要折磨他吗?你现在折磨的,分明是我!解咒?你错了,我下的那十八道咒,根本无法解除!除非,除非你愿意用你自己的肉身,将那些咒印主动引到自己身上来……但你若真的那样做,往后十八道诅咒缠身,你一辈子也别想好过得了!就连飞升都成了奢望!”
“原来如此。”
吟息指着他,道:“江袭根本就不是你弟弟,昔日你父亲在东海边境捡到他时,他就已经快要死了,如果不是你父亲,这孽畜根本活不了!当初你父亲,便是看中了他身具仙骨,他若是死了,仙骨也就浪费了,你父亲那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将这妖物放我肚子里温养!”
“他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才是孕育了你几十年的母亲!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我!”
吟息疯狂的抠着嗓子眼,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喉间蠕动,这种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我……我之前一直好奇,人界仙尊,怎么会忽然攻上龙宫,我们龙宫与外界一向无仇……后来我才知道……这妖物竟然是雪敛仙尊养的灵宠,雪敛找了他数百年……
可是……雪敛又怎会知道他的灵宠被我们龙宫所囚,是谁向外界透露了这个消息……”吟息死死盯着江忱。
她绝望道:“阿忱,阿忱你告诉我,不是你透露出去的对吗?不是你联合外人里应外合毁了龙宫对吗?不是你,不是你对不对?”
江忱唇角缓缓勾起,他一把将吟息甩开,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道:“当然不是我,是我身边的小厮元春出去通风报信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吟息:“……”
“母亲,既然咒解不了,那这蛊虫啃噬之苦,便受着吧,何时江袭身上的咒解了,您就何时解脱,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