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国运

陆霄被一阵打斗声惊醒。他猛地翻身坐起来，现在才是大军进山的第五天，这里怎么会出现打斗声呢？

关键是陆霄自己所处的地方，还是后勤营地。他现在虽然是个总旗，而且已经登记造册。但是营地里的那些士兵都是有主的。他手底下根本没有人，也不知道自己归那一营。所以干脆混在陆文昭的后勤营地养伤。

“怎么回事？”陆霄拉住了一个跑过来的士兵问道。

“回大人，有鞑子袭营。”

陆霄脸色微微一变，立即提着刀跟了上去。

这里必须说一下，陆霄其实从未真正想要改变这场战争的结局。因为根本就改变不了。战争的失败，根源在于大明朝的腐朽。这不是他一个山林猎人能够改变的。

他之前带着那只斥候队伍立下功劳，也只是为了给自己某个出身。但是现在看来，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已经造成了一定的蝴蝶效应。只可惜，是坏的，不是好的。

混战中，还有人高声呼喊，杜总兵死了，前线溃败了。大家快跑啊。

陆霄循声跟了上去，然后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是鞑子的人，正在散步谣言，扰乱军心。但是冲过去一看，却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明军士兵。

碰的一声，陆霄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腹部，直把对方打成了一个虾米。

“说，谁让你这么喊的？”

陆霄拔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问道。

“大人......不是小的乱喊，是真的已经败了啊.....我就是从前前线逃回来的啊。”

“放屁，昨天还没见到鞑子呢。足足三万大军，不到一天就全线溃败了？我们已经提前得知了所有营寨兵力布局，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败？”

“不是，大人我是真不知道。就是看到漫山遍野都是鞑子，刚一开打，杜总兵就被鞑子围住了，我们就只能跑了......”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因为陆霄已经一刀割开了他的喉咙。就冲着他在自家营地，大喊自家败了这种行为，在军中就必须死。

或许他的本心是好的。以为这样能够救几个同僚。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越是这样，剩下的明军死的越快。

砍倒几个冲进来的鞑子，陆霄一番寻觅之后，总算是找到了陆文昭。

“陆守备，前线溃败可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杜总兵可好？”

“好的很，就是脑袋没了。”

“艹！！！！”

这是陆霄心中唯一的念头。他之所以急着让陆文昭给他把总兵的职务定下来，就是知道杜松这货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为了以防万一，才要赶紧把事情定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一通操作，竟然加速了杜松的败亡。这属实让他感觉有点魔幻。但是细细想来又有点理所当然。因为明末晚期，本身就是一个魔幻的时代。

“烧粮草。”陆霄略微思索之后，说到。

“什么？”

“前线既然已经败了，那这里就不可能守住了。烧掉所有的粮草，不能留给鞑子。”

在历史上鞑子即便是打赢了萨尔浒之战，也没能立即进攻中原。就是因为他们物资极度匮乏。萨尔浒之战，努尔哈赤其实也算是赌上国运了。关键是这厮最后还赌赢了。

萨尔浒之战之后，鞑子缴获了无数的物资，这些物资让他们撑过了最艰难的冬天。从那之后，明朝其实就已经无力正面抗衡鞑子了。

陆文昭也明白了陆霄的意思。随后召集了自己的亲卫。

“带上火油，去辎重营，烧掉所有的辎重。听着，一粒米都不能给鞑子留下。”

“是！”一群亲卫领命而去。这时候，已经有不少鞑子冲了进来。

而此时的后勤营地中的明军已经是闻风丧胆。到处都是一个鞑子，追着十几个明军砍的画面。看得陆霄既无奈，又心痛。

陆文昭也是刀法大家，两人联手很快就绞杀了一群冲进来的鞑子。身边也围绕了十几个身手不赖的士兵。

“陆守备，我们这一路的监军在何处。”

陆文昭不笨，立即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他们这一路已经败了，就连总兵都挂了。

如果监军也死了，那就彻底完蛋了。到时候，其它的高层已经会顺势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推给这一路的。

“跟我来。”陆文昭大喊一声，就朝着监军的帐篷冲了过去。

杜松这一路的监军，名为郭真。此时正急匆匆的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但是这时候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他又不懂刀兵。出了门没几步，就被人撞倒。

好在是这时候，陆霄等人及时赶到。要不然这位监军太监，怕是要被自己人踩踏致死了。

“郭监军，我们这一路已经败了。现在我们需要赶紧撤退，跟我们来。”

郭真不敢置信的喊着。

“怎么会败了呢？怎么会败了呢？好几万人，怎么就败了？”

“据说是其余的几路大军没有及时赶到支援。”

这话是陆霄说的。他其实并不知道真正的情况，但是这个时候，真实情况其实并不重要。反正到最后，皇帝都是不可能知道真相的。

关键在于一定要尽可能的撇清责任。他现在说这话，就是为了给郭真留下一个下意识的印象。大军败了是因为其余的几路人马没有及时支援。

实际上，这也跟历史上的记载差不多。原本杜松这一路，应该跟另一名总兵，马林的人马配合，夹击萨尔浒的。但是马林没到。

没有任何什么特殊的原因，实际上战后就算是马林背后的那群人，都找不到马林迟到的合理理由。最后来了一个模糊战术，就是硬说是杜松延误了战机。反正那时候，杜松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辩解的。反倒是后来满清的一些记载，记录的更为真实一些。

一行人护着郭真冲向了营地之外，很快就被一群鞑子注意到。众人又是一番血战。期间，一名身手不错的百户，也加入到了这支队伍中。

陆霄侧头瞥了一眼，巧了，又是个主角。

..................

“在下沈炼，杜总兵麾下的百户。”

“在下陆文昭，杜总兵手下的守备，这位是监军郭真郭公公，这位是陆霄陆总旗。”

最终杀出重围的，就只剩了陆霄这几个，另外还有十来个士兵。他们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头，望着被大火熊熊燃烧的营地。众人全部都沉默了。

许久之后，陆文昭才再次开口。

“几万条人命，就这么割草一般的没了。这一仗，怕是输了啊。”

陆霄站在一旁开口插了一句。

“输的，可不仅仅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