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枳从帐篷里退出来,她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手,又看了看忙碌的医护人员,决定不给人添乱。
刚准备找东西自己包扎,一个护士追了出来。
「南经理,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南枳一愣,随即点头,「被安瓿瓶扎了。」
护士眼圈儿有点红,「都怪我乱放东西,乔教授骂我了,我给您清理一下。」
乔景樾竟然发现自己手伤了,这是什么世纪大笑话。
她尤记得上次他把轮床压过自己的脚,明明看到还没停止,事后也没道歉。
护士找了个地方坐下,把她掌心里的碎玻璃夹出来。
南枳疼的小口抽气,护士越发的歉疚,「幸好不用缝针,否则您还得受罪。」
南枳还笑的出来,「没事,我不怕疼。」
弄好之后,她继续去工作,休息的时候去问了护士,得知那个小女孩暂且没事才放心。
但先心儿除非心脏移植,否则康复的机率太小太小。
忙了一天,吃完饭的时候大家都消停了不少,邱诗雨蒋青之流,连挑事儿都没有力气了。
晚饭伙食不错,有牛肉炒饵丝,咸甜口的粑粑,大块儿的蒸火腿,当地的人拿出了最好的当地美食招待他们。
不过,白天吐得厉害的那波人在看到肉后,都纷纷抱怨。
「怎么没青菜?这火腿红红的,还是腌制的,特别像……」
「别说,呕。」
南枳也吃不下去,倒不是她觉得恶心,只是忙了一天手掌心胀痛的厉害,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发烧,一点胃口都没有。
严煦坐在她对面,小声问:「你也不想吃肉吗?」
隔着几个位置的乔景樾也看过来,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
南枳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注意力全在严煦那儿。
「我想回去躺一会儿,你慢慢吃。」
说着,也不等男人回答,就先回了屋。
蒋青嗤笑一声,「真矫情,不就是坐着挂号吗?要让她去搬砖还不得死?」
忽然,乔景樾夹了火腿放在她碗里,「吃饭。」
蒋青看着烟熏过红黑的肉,脑海里立刻闪过了病人的腿。
她小心翼翼的说:「姐夫,我不想吃肉。」
「吃吧,你都瘦了。」
蒋青被他一句硬邦邦的话就安抚了,几乎没怎么嚼,就把那几片肉给吞了下去。
刚要对乔景樾显摆,只有七分熟的牛肉又夹到她碗里……
南枳正躺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挣扎着起身,看到外面是那个哑婆婆,她的手里端着一个大碗,里面是熬的糯糯的白粥。
南枳愣住,这是给她的吗?
哑婆婆冲她一通比划,最后也不管她懂没懂,放下碗就跑了。
闻着清香的粥,南枳感觉到了饿,她喝了一大碗粥,额头也出了不少汗,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
她想,大概是严煦让人给她做的吧,毕竟这里面也只有他关心她。
收拾了一下,她准备去哑婆婆家还碗,顺便给她些钱。家里有个先心患儿,生活一定很辛苦。
她记得哑婆婆家就在医疗帐篷不远处,她就拎着碗过去。
经过帐篷,她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忙吗?
她走近两步,忽然听到了属于女人的浪叫!
翻了个白眼儿,她心想这帮人真不消停,就这么几天,也不能闲着。
到了哑婆婆家,发现门虚掩着,她快步走进去。
屋里亮着灯,在狭窄但干净的屋内,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长身而立,灯光打在他身上,成了最华丽最显眼的存在。
南枳怔怔看着他,想要退出已经已经来不及。
哑婆婆看到南枳也一愣,随即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从南枳手里接过碗,就按着她坐下。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本地的特色水果释迦,还有一些别的水果,都是又大又新鲜。
哑婆婆拿了水果往她手里塞,示意她吃。
盛情难却,南枳只好剥开一个释迦果,咬了一口后忙说「好甜。」
哑婆婆更高兴了,拿了一个袋子,要去厨房给装水果。
屋里就剩下南枳和乔景樾俩个人,明明昨天还在酒店里又搂又抱的俩个人,一下变得别扭起来。
南枳站起来,自言自语道:「我去看看小妞妞。」
孩子躺在屋里的小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不过小唇瓣已经有了血色,她睡的正熟,怀里还抱着个漂亮的熊猫抱枕。
南枳认识,这是乔景樾行李里带的,在他跟严煦的宿舍里她见过。
乔教授一贯的对病人好,甚至为了哄病人配合治疗说出过要娶她那样的话,送个抱枕也就不足为奇了。
南枳把早准备好的钱卷在一起,不多,只有2000,这是她能拿出来的全部现金。
放在孩子枕边后,她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上一个胖嘟嘟的熊猫挂件摘下来,也放了上去。
这是最近很火的吉祥物,徐珂熬了一个夜才给她抢到,现在她送给小姑娘,希望她能遇到奇迹。
做完这一切,转身的时候差点撞到男人坚硬的胸膛里。
南枳皱起眉头,他有毛病吗?不声不响的跟在她身后。
俩个人都没说话,过了会儿,南枳想要从他左边穿过去。
可没想到,他也往那边避让。
南枳皱了皱眉,改走右面。
他也走了右面,俩个人又撞在一起。
如此两三次,南枳怒了。
她刚要质问,就看到了哑婆婆,她拎着一大袋子水果,走路还有些蹒跚。
南枳快速走过去要接,不过看到左手的伤又缩回,换了右手。
哑婆婆却把袋子塞给了乔景樾,打着手势示意一起吃。
南枳心说谁要跟他一起,可惜了那么甜的释迦果。
见天挺晚了,南枳提出告辞,她前脚刚走出来,乔景樾就在后头跟着。
不远不近,刚好的距离。
今晚月色很好,宁静的山村就像给披上了一层白纱,如果没有身后的男人,她一定很乐意散步。
俩个人又走到那个帐篷前,里面静悄悄的,那对野鸳鸯应该走了。
南枳其实心里慌慌的,她真怕他扑过来,把她也拖进帐篷里。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男人在靠近宿舍后,迅速走回到自己的那栋楼。
南枳站了好一会儿,心终于放下来。
同时,又有一种细细密密的疼缠绕着,需要时间这副良药来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