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樾听到了南枳的声音,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过去,发现南枳站在门口。
他又低头看了眼给自己看伤口的护士,才惊觉自己认错了人。
小护士这时候起身,她先回头看了眼病房门口的人,娇俏的说:「你是病人家属吗?病人说伤口有点痛,要不要开镇痛棒?」
乔景樾去看南枳,好像她同意就可以。
南枳却对护士说:「我不是他家属,只是同事,既然病人醒了,你还是问他本人吧。」
乔景樾的脸一下变黑了,他摇摇头,「不用」俩个人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护士离开后,南枳往前走了两步。
她的目光在他腰腹间看了一圈儿,才问:「不是痛吗?为什么不用?」
乔景樾冷笑,「疼死我,不是更好吗?」
南枳往前一步,「没打了脑子吧?怎么这么说话?」
他本来挺虚弱的,听了南枳的话一把掀开了衣服,「你趴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男人的腰侧靠近小腹的位置包裹着纱布,南枳不用看也记得枪响的那一瞬他把自己推开然后捂住了这个地方,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流出来,迅速被雨水冲刷到地上,形成了稀薄红色的水线。
南枳咬着下唇,伸手把他的衣服拉下,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你。」
乔景樾只觉得好笑,他拼上半条命,差点碎了一个脾,就为了她一声谢谢?
见他抿唇不说话,南枳也觉得自己没诚意,慌乱间就问:「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请你帮我做两件事。」
「您说。」
「第一,帮我瞒着,别通知我家里跟医院那边。」
南枳觉得这样不好,不过是他要求的,她也就点点头。
「第二,替我找个护工,我都醒了这么久,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南枳愣了愣,忙去倒水,可她忘了自己手上也有伤,一抓杯子就滑在地上,发出啪的脆响。
男人忍耐的闭了闭眼睛,「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现在可以走了。」
「我没有,我其实一直都在守着你的,后来警察叫我去录口供。」
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手绞在一起,楚楚可怜。
「行了,你也有伤,回去休息吧。」
南枳嗯了一声,就真的转身出去。
乔景樾心陈杂,有股子火顶到了天灵盖,又冲到心口,最后都扑到伤口上,疼的他肌肉痉挛。
然后,又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床前坐了个人,正在看手机。
他有些惊喜,还以为是南枳,可看清短发下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他的脸立刻沉下来。
是徐珂。
要这么敷衍他的吗?不想陪床就不陪呀,干嘛让她的朋友来?
徐珂正玩游戏玩的欲仙欲死,忽然感觉到两道冰冷的视线,他打了个激灵,一抬头就看到乔景樾冷冷盯着他。
手机从手里滑落,屏幕上还是一片凌乱的厮杀,他结结巴巴的说:「乔,乔教授,早。」
乔景樾看了眼外面黑乎乎的天空,「是挺早的,还没天亮呢。」
「那,那个,我给您倒水。」
南宝吩咐了,他醒来,一定要给他倒水。
徐珂手忙脚乱的去倒水,差点踩到自己的手机,病房里噼里啪啦,男人不耐的皱起眉头。
「徐珂。」
「到。」
「你能不能坐下?」
「不行呀,南宝让我照顾你。」
乔景樾扶额,果然,她就这么敷衍他。
「乔教授,您喝水。」
乔景樾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谢谢你,不过我伤的不重,不用麻烦你了。」
徐珂浑身一颤,总觉得这话里隐含杀机。.ν.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就出去。」
徐珂拿着手机,逃走的模样像股龙卷风。
乔景樾闭目深呼吸,然后扶着桌子小心翼翼的下床。
可给人做过成千上百开膛剖腹手术的乔教授还是小觑了土枪的威力,他只挪动了几步额头上就一层冷汗,明明隔着洗手间只有几步的距离,可他却再也迈不出一步去。
这时候,门再次被推开。
他忍着情绪低吼,「在那站着干嘛,扶我一把。」
南枳忙放下东西,快步走过来,双手扶住他的左臂。
不同于男人的柔软和馨香让他精神一震,一扭头就看到鲜花一般娇艳的南枳。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也许是沙漠跋涉中突然见到了绿洲,又好像长夜黑暗里乍见光明。
总之不装逼的说,很开心就是了。
他故意绷着脸,「怎么是你?」
南枳声音轻快,「那你以为是谁?」
「你那个大兄弟徐珂,我要上厕所,你让他来帮我。」
「帮你干嘛?脱裤子还是扶着?乔教授,跟我别这么客气。」
这女人……说的这么直白,她就一点不害羞吗?
不过乔教授要脸,他只需要让她看到自己在床上的雄风,现在这么操蛋的时候还是别看的好。
南枳在身后扶着他,半天都没听到动静。
「怎么了?尿不出来吗?」
他有些着急,「别看。」
「要我叫医生吗?」
他是真急了,「叫什么叫,我就是医生,术后排泄困难是正常现象。」
南枳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
扶着他洗了手,又扶回床上去,南枳才把放在桌上的东西打开,「我熬了粥,你吃一点吧。」
男人看了眼她的手,想起盛怀宴说她喜欢温柔的所以才会接受严煦,就说道:「下次别做了,你的手需要休息。」
「嗯。对了,我找了个护工,就由我们俩个轮流来照顾你,行吗?」
乔景樾皱起眉头,「你?你不回沈城?」
南枳舀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的小桌板上,「等你好了一起回去。」
乔景樾握住被塞过来的勺子,有些高兴又有些不高兴。
病人不该都是喂的吗?他都没有。
于是,男人带着脾气说:「其实你不用这样,我受伤跟你没关系,我是个医生,无论是谁在我面前,我都会那么做的。」
说完,他拿起勺子去舀粥,可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整只手都在颤抖,他强撑着送到唇边,最后却颤巍巍的撒了,他气的把勺子扔回到碗里。
「我不饿,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