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霄的回头跟乔景樾的起身同步完成,他挡在面前,完全阻断了俩个人的交流。
黎霄被激起了血性,越过他看着南枳,「徐小姐,什么事?」
南枳淡淡一笑,「也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下,徐梦晴是我六姐。」
黎霄一愣,差点没想起徐梦晴是谁,最后才反应过来是那个叫晴晴的小明星。
原来,她是徐家人呀。
黎霄还不知道徐家乔家那点事,就只点点头,对南枳已经没了窥探欲。
南枳不由失笑,乔景樾黑着脸看过来,她无所谓的转过身去。
泡芙不需要住院,观察了一会儿就可以离开,乔景樾去开车,南枳抱着孩子在医院门口等。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总是遇到熟人。
姜依文穿着一件黑色衬衣长裙走过来,她的头发扎在脑后,脸色蜡黄,人也瘦的不成样子。
不到三十岁的女人,一眼看去竟然像四十。
也不奇怪,不到一个月家里的人除了她都死光了,还是妈杀爹,现在家破人亡,能活下来已经是她厉害了。
南枳站的位置突出,姜依文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没逃避,走上去看着她怀里的泡芙,「你的女儿?」
「嗯。」
「多大了?」
「三岁。」
「哦。」
很普通的对话,发生在熟悉的陌生人之间,北方初秋的街头,天空高淡,一片枯黄的梧桐树叶子幽幽的落下来,一切都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姜依文没再说什么,越过她往医院里走。
南枳皱起眉头,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时候,乔景樾把车子开过来。
她来开车门把泡芙往乔景樾怀里一塞,「看着泡芙。」
「你要去干什么?」
南枳什么都没说就跑了。
乔景樾气的直挠头,可他又不能放下泡芙去追,而且车子在这里又碍事,他只好先把泡芙放下车子停回去,才抱着女儿去找人。
南枳问了几个人才找到黎霄的办公室,却看到他一个人。
看到她去而复返,黎霄有些奇怪,「怎么了?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姜依文,姜依文没来找过你?」南枳上气不接下气。
黎霄更奇怪了,「找过,走了。」
「去哪里了?」
黎霄更莫名了,「我不知道。」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你什么意思?到底要干什么?」
这就是聪明人的通病,不甘被别人摆布,非要问个水落石出。
南枳没功夫跟他唠叨,就简短的说:「我怀疑姜依文要轻生,如果你知道她去了哪里,赶紧和我一起去找。」
黎霄的神色凝重起来,刚才姜依文来找他,他不耐烦的刺了她两句,她就扔下一句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你解脱了,就走了。
难道……
黎霄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提起长腿就往外面跑。
南枳跟在他后面,见他往医院最高的楼宇那边去,就一把把人拉住,「你要干什么?」
「那边的楼最高。」
「你以为姜依文会跳楼?不,她那么骄傲的人,不会死在你面前的。」
黎霄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还是觉得南枳的分析有道理。
不过,他也不放心,打了个电话让那边住院部的同事上去看。
俩个人一边往外面走南枳一边问:「这附近有没有适合自杀的地方?」
「京都到处是高楼--」
「有完没完,她不会跳楼。我说的是水、铁道……」
黎霄并不理解,「这些死法都会让面目全非很难看,跟跳楼没区别。」
南枳都要被这个棒槌气死了,「可那边人少呀,而且铁轨代表的是远方,水底也远离世间一切,你懂吗?」
黎霄并不懂,一个医生去追求文科生的浪漫干嘛?
不过他倒是想起,不远处确实有一段铁路轨道。
南枳立刻让他去开车,等乔景樾找到他们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上车远去。
乔景樾气的都要喷气了,他看到一辆来送人的车子,直接打开车门上去,「跟上前面那辆车。」
「下去。乔景樾?」
乔景樾这才看清对方是熟人,而他上的这辆车是一辆绿色库里南。
司机手瘫在方向盘上,看着泡脸上也涌起好奇,「哪里去抢的?」
「眼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这么明显我生的,你看不出来吗?」
「呵呵。」
「少废话,帮我跟上前面那辆路虎。」
「那是黎霄,你追他干嘛?你孩子的爹?」
「放屁,他车上有我孩子的妈。」
对方秒懂,立刻开车追上去。
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频频从后视镜里看泡芙。
乔景樾烦的厉害,「许梓言,你好好开车。」
男人冷峻的面容竟然也涌起苦涩,「我当初要是不离婚,孩子也有你女儿这么大了,说不定可以和你结儿女亲家。」
乔景樾盛怀宴许梓言贺悬,他们四个被人并称为上京四少。
许梓言是他们当中英年早婚的,不过婚姻不幸福,听说去年离了。
乔景樾没心情去管他的那些桃花债,只让他开快点。
南枳和黎霄已经到了铁轨,本来她也想让自己想多了,可看到站在铁轨中央那道纤细的身影时,她吓得脸色都白了。
她恨姜家人,也曾恨姜依文,但是她从没想过要她去死。
四年前,她算计了她一次,虽然最后她是被蒋梦打去孩子,造成大出血差点没了命,对她的惩罚已经够了。
现在,那段恩怨已经随着姜家人的死烟消云散,她没法眼睁睁看着姜依文去死。
黎霄显然也看到了,他一脚刹车到底,汽车轮胎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推开车门下去,他几乎踉跄着跑了过去。
南枳也跟着下去,却没有上前,能就姜依文的除了她自己,也就是黎霄。
「姜依文,你回来。」他吼的破音。
姜依文回头看了一眼,对他微微一笑。
头发拂过她苍白的面颊嫣红的唇,在火车的汽笛声中显得那么苍凉。
「姜依文!」黎霄破碎的声音跟火车发出的长鸣搅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