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巫妖神领。
天幽神都是鸡飞狗跳。
计都怒为亲爹斩桃花,斩了一家又一家。
什么便宜后娘,他一概不认,要认也行,家产悉数归他,不给?那就打一场。
有楚裙和帝臣留下的两具分身在,计都起初还使唤过两次,耍了一把哥哥威风。
到后面,他还是按捺不住,自己上阵,冲的比谁都厉害。
让诸神族气怒的是,帝洲帝小十这两个金乌殿下也跟着凑热闹。
加上整个神都的神米断供,各神族家中的新生儿们嗷嗷待哺,整个巫妖神领的神米好像都在一夜之间没了。
唯一能买到神米的地方只有甄氏的仙君楼,且去买个米还要看脸!
与楚裙他们有过节的一律高价!
不服这高价?那也行,不卖你了!喝西北风去吧!
这些神族高高在上惯了,何曾在一口饭上面被掣肘过?偏偏这神米五谷又与族中子息相关,谁也不想自家欣欣向荣的幼苗苗胎死腹中,只能忍了这口鸟气!
于是乎,更加助长了计都的嚣张!
短短几日功夫,计都成功挤掉暴君和悍天霸匪,夺得榜首,成为巫妖神领诸神最想处置而后快的毒瘤!
富贵儿在他跟前,都显得眉清目秀了。
神都今日小雨。
从高到低四道身影穿过雨巷,来往躲雨的神都百姓似未察觉他们的存在。
藏归撑着一把花花绿绿的油纸伞,他个头太高,足有两米,那伞朝旁边歪着,自己半点未遮,倒是把身边的人遮了严实。
雨点落在他身上,像是落在石头上一般,连他头发都未打湿丝毫。
那花花绿绿油纸伞,更像个装饰。
另一边,扎着一头小红辫儿的邪美少年扛着个奶娃娃。
小傻兮伸着还有胖窝窝的小手抓着雨,好奇道:“娇娇叔叔的雨好奇怪,让人灵魂困困的,还很难察觉耶。”
“雨嘛,润物细无声,此乃熏熏之雨,可麻痹人的神魂感官,雨落之处,可供我神识游走。”寒浓颇有些得意,忽然俊脸一沉,“叫哥哥啦!”
小傻兮眨巴眼:“可是那样的话,你就要管爹爹叫叔叔了耶。”
寒浓忽然哽住,立刻道:“叫爷爷。”
小傻兮捂着嘴噗嗤偷笑:“才不要,娇娇叔叔你坏的很。”
小家伙声音刚落,远处骤然传来地动山摇般的撞击声。
一栋高楼殿宇应声坍塌,却是东皇婕所在的北王宫的方向。
倒不是计都按捺不住要去找东皇婕的麻烦了。
而是他‘一不小心’杀红了眼,将某位后娘杀的逃窜到了东皇婕那边去求救了。
“今日遭罪的是楚楚的哪位婆母?”
魔罗心往小傻兮手里塞了个糖,偏头道:“好像是那朵白莲花?”
小傻兮:“莲花奶奶很识相哦。”
魔罗心心忖,能不识相吗?差点被计都把头发都给薅秃了。
现在东皇婕的地盘里正是一团乱,加上熏熏之雨,足够浑水摸鱼了。
“兮宝真有把握?”寒浓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小奶娃。
小傻兮糯叽叽道:“外祖祖偷偷教了我很厉害的本事呢!我一定可以帮娇娇叔叔把族人救出来。”
“那就看咱们兮宝的了。”
寒浓捏了一把小傻兮的脸蛋,顺势将他抱了过来。
藏归带着魔罗心,身影隐入地下。
寒浓撑着伞,抱着娃,眼里带着期待,“就让我看看咱家宝贝的本领。”
“好的哦,娇娇叔叔的雨找到那个左卿了吗?”
“自然。”
左卿,东皇婕的亲信,除东皇婕本人外,便只有他才能进入磨间底狱。
北王宫。
东皇婕看着从天际垂落下的雨,眼底闪过嘲弄之色。
“二帝女,莲女快支持不住了,那个叫计都的家伙实在太目中无人了!”
左卿气愤不已。
东皇婕懒洋洋道:“既如此,那本宫就亲自会会他好了。”
说罢,东皇婕对左卿道:“你去一趟磨间底狱,将剩下那些烛龙都给本宫看好了!”
“喏,”左卿得令退下。
东皇婕目送他离开,眼神讥讽之色更重。
她长袖一拂,所处的这方天地便再无雨水降临,东皇婕低声讥笑道:“正好将你们这些小蚂蚱一网打尽!”
一团黑气从她身体里涌出,追着左卿的方向而去。
饵她已经送出去了,就等鱼上钩。
……
皇山之上,楚晏温已魂入东皇钟,取而代之的是东皇的意识短暂的醒了过来。
老人看着楚晏温盘膝而坐的身影,东皇钟悬浮在其上,蒙着淡淡的光。
东皇面色严肃,睥睨间俱是威仪,他注视着楚晏温,或者说悬浮在他肉身之上的东皇钟。
“胡闹。”
老人沉声轻喝:“以魂入钟,耗心血燃寿数,你还不速速出来!”
“外公。”楚晏温的声音温柔依旧,从东皇钟内缓缓传出来:“孙儿耗的起。”
“你这孩子!”东皇皱紧眉,神色多了几分焦急:“听话!”
他已垂垂老矣,这命折便折了!但楚晏温才多大年纪!
“外公,第一次见面你就要这样凶我吗?”
温声细语的一句话,就让东皇偃旗息鼓,老人嘴唇颤了颤。
楚晏温又叹了口气:“还是外公重女轻男,只肯接受妹妹的孝心,却不肯接受我这外孙的。”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东皇喝道,老人家苍白的脸都涨红了几分。
有心想表达心痛不忍,但又抹不开脸。
东皇神色难堪了片刻,用近乎商量的口吻:“也罢,那你先将外公身上的同命咒给解开。”
这才是最让东皇惊怒的。
楚晏温这孩子,竟然对他用了同命咒!
他本就是将熄之烛,这孩子偏要将自己的寿数添给他!这不是胡闹吗!
他怎能将自己的亲外孙拉入万劫不复。
“外公啊……”楚晏温叹了口气,“你老人家有点太瞧不起我了。”
东皇噎了下,放缓语气:“外公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外公是担心我,但我何尝不担心外公呢。”
楚晏温轻声道:“凡尘都有老小儿之说,在我看来外公也像个顽皮的老小孩。”
东皇:“……”
“外公实在顽皮,总是这么不惜命,孙儿只好将自己的命与你绑在一起了。”
楚晏温慢条斯理说着,软刀子一刀刀扎下去:“我知外公放不下大姨母和二姨母。”
“孙儿也不阻止你去为她们牺牲自我。”
“孙儿能做什么呢?孙儿只能陪外公一起赴死了,所以啊,外公勇敢飞,死了孙儿陪。”
“外公别怕,孙儿的命还算硬,撑上几日定没问题的,外公只管出去便是。”
正端着汤药进来的阿古奴脚下一顿,听到这祖孙间的对话,神色古怪。
小殿下这话术……高啊。
东皇额头上青筋一突突的,下一刻,老人家暴怒的声音在屋内响彻。
“什么死不死的!!飞什么飞,谁要你陪!”
“你个小兔崽子,阿瑜眼瞎了吗,居然觉得你像你母亲!我看你分明更像永夜那泥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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