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图穷匕见

“琴姑娘这话未免说的太大了吧？你才多大年纪，这三山五岳五湖四海怎么可能都走遍了？莫不是欺我等不知市面？”薛宝琴还没回答，贾宝玉就一脸不信的说道。

贾宝玉这话虽然不客气，但也说的有理，薛宝琴也不过十四五岁，抛开她小时候那几年，从懂事起就游历四海，也不可能短短几年走遍天下。

“小女子只是商贾之家，行走天下又不是游山玩水。我家打造了一辆马车，车上有被褥炉灶之物，我与父亲时常吃住都在车上，也不用寻店住店，时间上自然充裕许多，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家，几年下来便走了许多地方。”薛宝琴没有生气，还耐心的解释起来。

贾宝玉等人还是有些不信，那马车才多大，而且还要带上炉具锅碗，那日子定然很苦，他们锦衣玉食自然不太相信。

薛宝琴都这样解释了，旁人还不信，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一时间也难免有些尴尬，不过此时沈行知突然开口，正好又化解了薛宝琴的尴尬。

“听了宝琴姑娘的故事，本侯倒是想到一首于梦中听高人所作之诗，本侯便借花献佛。”沈行知大声说道，而后直接提笔就开始写。

薛宝琴感激的看了沈行知一眼，其她人有些意外，贾宝玉更是有些不屑，因为沈行知说的是梦中高人所作，也就是说不是他自己写的诗。

但有几人却觉得这是沈行知故意之言，或许是谦虚，也或许是先给自己找台阶下。

至少林黛玉和薛宝钗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沈行知和这些人身份悬殊太大，若是作诗太好，未免有些以大欺小，若是明显太差，面子上又不好过，这样一说便堵了有人故意借此嘲讽。

很快沈行知就写下了一首诗，这首诗并不出名，但却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圣人儿时所作。

全诗只有四句：

山近月远觉月小，

便道此山大于月。

若有人眼大如天，

当见山高月更阔。

（注：王阳明12岁所作《蔽月山房》）

“表哥的诗意境高远，更是饱含哲理，且浅显易懂，这是难得的佳作啊！”林黛玉刚一看完就忍不住赞叹，她是真的很佩服沈行知，现在见到这首诗就更佩服了。

另一边薛宝琴更是一脸感激，她明白沈行知这首诗大有隐喻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一幕，自己讲的是事实，但贾宝玉等人不信，就像是这诗中表达的，只是自己眼界太小，看到月亮比山小，就觉得山大过了月亮。

“侯爷大才，小女子佩服！”薛宝琴由衷的躬身一拜，倒是有几分辛遇知己的感觉。

薛宝钗李纨等人也看出了这首诗的意思，像李纨妙玉这种心中不觉有些羞愧，只觉先前是自己肤浅了，不该质疑薛宝琴的经历。

“倒是浅显易懂，可遣词用语未免太过平常了。”贾宝玉一看沈行知不顺眼，那就自然看这诗也不顺眼了。

不过贾宝玉点子找的也对，这首诗没有华丽的辞藻，更没有什么典故，感觉读过几年书的都能写出类似的。

沈行知笑了笑，也不去辩驳。

诗的类型有很多，王圣人这首儿时之作确实算不上千古名篇。但仁者见仁，要知道王圣人写这首诗时，时代背景可还是天圆地方。

气氛到此难免又有些尴尬，不过好在还有薛宝钗这样的人在，她感觉有些对不起沈行知，这首诗其实已经很好了，但贾宝玉鸡蛋里挑骨头，也确实让沈行知面子有些难堪。

于是薛宝钗就连忙问道：“侯爷胸怀非我等能比拟，不知侯爷此诗作何名？”

“诗名《蔽月山房》”沈行知随即答道。

接下来诗会基本也算结束了，沈行知感觉或许自己在这里有些让这些女孩放不开，便起身说自己还有些事，提前离开了。

众人起身相送，林黛玉自然说要送沈行知离开，两人便先离开了栊翠庵。

不过刚走了没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侯爷请留步。”

沈行知和林黛玉都回头看去，竟然是薛宝琴跑了出来。

“宝琴姑娘还有何事？”沈行知可以肯定这个薛宝琴有问题，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切如常。

“刚才多亏侯爷解围，特来谢谢侯爷。”薛宝琴一路小跑过来，她说话语气平稳，没有一点气喘吁吁的样子。

“不会就为来说一句谢谢吧？”沈行知忽然大有深意的说道。

薛宝琴闻言一笑，而后大方的说道：“若只是口头感谢，未免太没诚意了，小女子是要告诉侯爷一个消息，或许对侯爷有用。”

沈行知一下来了兴趣，薛宝琴是红楼梦里配角中的配角，而她竟然说知道对自己有用的消息，这可就有意思了。

接着薛宝琴就直接说道：“几日前小女子收到家父消息，里面提到了一件事，因为我家也有一支往来于中土和漠南的商队，听闻卫特人在漠南发现了一处遗迹，里面有一种可让人修炼后力量增长数十倍的方法，如今卫特人开始大量修炼，一些资质好的卫特人，已经能徒手裂石，搬起上千斤的重物了。”

薛宝琴的这个消息很魔幻，听得林黛玉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卫特人都变成这样的超凡猛人，那天下迟早是卫特人的。

沈行知有些意外，这种消息自己的北庭军都还没有，薛宝琴远在京都就已经知道了，肯定不正常。但更多的是觉得有趣，他认真的看着薛宝琴的眼睛，却什么异常也没有看出来。

“这是要以天下为棋和我玩吗？我将北庭军塑造成江湖高手，你就将卫特人整成绿巨人，还真和我演上了啊？”沈行知肯定这就是警幻仙子的手笔，可惜至今他依旧不能找出警幻仙子。

“姑娘这个消息确实对我有用，对了，正好我还有件事想问姑娘，你那十首怀古诗，似乎还少了两首？为何不将另外两首一起写出来？”沈行知又问道了薛宝琴写的怀古诗，他感觉那十首怀古诗就是暗合十二金钗结局，但偏偏少了两首，也就是说少了两个人的结局。

“还没有合适的古迹来写，若是它日我写出来了，便寄于侯爷。”薛宝琴很大方的说道，这个回答也没问题。

“那好，咱们就一言为定，告辞！”沈行知也很正常的说道，但总感觉像是接受了挑战一样。

林黛玉将沈行知送出了大观园，这次两人在门口站了许久，林黛玉找不到再见沈行知的理由了，沈行知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找林黛玉，或者接她出去玩。

“可能我就要回北庭了，真的不想去见识下大漠风光金戈铁马？”终于沈行知还是主动问了林黛玉，他知道薛宝琴最后那两首怀古诗中，有一首应该是写林黛玉的，现在林黛玉的命运被自己干预了，所以薛宝琴暂时也写不出林黛玉的结局。

林黛玉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她回答道：“我想再考虑下，表哥能等我吗？”

这一次林黛玉没有直接拒绝，离开大观园前往北庭，在她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可以选择的项目。

“可以，为兄会等你的。是做武强侯府的小姐，还是做这大观园中的林妹妹，全由你自己选择。”沈行知依旧将选择权交给林黛玉。

这个世界沈行知对林黛玉的改变其实不多，两人在一起也就不到十天，加起来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天，能改变的也很有限，倒是警幻仙子在背后改变了林黛玉许多，或许这也是沈行知迟迟没有得到命运值的原因。

沈行知回到了馆驿，他发现最近馆驿附近多了许多人，这些人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就是来监视的，算算时间此时王子腾应该也到了陇右。

接下来几日依旧感觉风平浪静，但大观园中却有不少人在议论宝二爷要和宝钗姑娘成亲了，潇湘馆的待遇明显也差了许多，甚至林黛玉有种被软禁的感觉，好几次她都想拉响沈行知给的窜天猴了。

几日后京都开始流传一则趣谈，这内容和沈行知也有些关系，就是不久前栊翠庵的诗会，其中诗会上的那些诗也开始小范围流传，其中自然也包括沈行知自称梦中高人所作的《蔽月山房》。

这几日大观园中少男少女们依旧浪漫的过着日子，唯独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矛盾不断，若只是他们两人也还好，但林黛玉明显感觉到园子里的人都在排挤她，这一日她一时气不过，就想着去馆驿找表哥倾诉。

没人阻拦林黛玉，好像有人故意想将她气走一样，当舅舅贾政听到她离开了大观园去到馆驿时，竟然还松了口气。

林黛玉来到馆驿时，已经是晚上了，她将这几日的委屈都一股脑的讲给了沈行知。

沈行知也没有作过多的安慰，只让黛玉今晚就在馆驿休息，许多事情她明日就自然明白了。

黛玉没有多想，她以为表哥的意思是，睡一觉很多事就想通了，也就不值得生气了。

这一夜黛玉睡的很踏实，虽然换了个环境，馆驿的房间也没有自己的那般香香，但一想到表哥就在旁边，便不由的就很安心。

第二日黛玉起的早早的，可她刚出门就发现了异常，之间馆驿的院子里，一个个北庭军士兵都是披甲执锐，连坐下战马都套上了铁甲。

只看一眼便让人望而却步。

黛玉下意识的看向沈行知住的房间，此刻房门打开，而沈行知已经出现在屋外。

在屋檐下摆着一张椅子，沈行知也是身穿亮银甲，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手持银枪的亲卫侍立，而他则大刀金马的坐在那里巍然不动。

“起来了？天亮之后有场好戏，你且好好看吧。”沈行知跟林黛玉打了个招呼。

林黛玉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她想问表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这肃杀的气氛她硬是说不出口。

天色已经渐渐明亮，金銮殿的早朝的也照常开始。

许多朝臣都感觉到今日气氛有些不对，因为皇宫的守卫又加强了不少，甚至他们来的路上看到，京营人马也频繁调动，各个路口要道也都布满重兵。

很快皇帝和太上皇先后来到金銮殿，开始还是往日那流程，群臣山呼万岁，而后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一开始就有人主动站出来。

金銮殿中安静了几秒，而后这人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折子，双手举过头顶后，声音很洪亮的说道：“臣要弹劾北庭指挥使，武强侯沈行知，此人有不臣之心，这里有反诗为证。”

接着这个弹劾沈行知的大臣就当众朗读了一首诗，正是沈行知抄王圣人的那首。

群臣也都听着，说实话很多人一开始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出，整首诗听完也没觉得有问题。

不过那人最后又说了一句：“此诗名为《蔽月山房》。”

诗名一出金銮殿中顿时就乱哄哄一片，御阶上太上皇更是不满的冷哼一声。

国朝诗词文艺兴盛，上至太上皇，下至普通文人学子，都爱写诗作词。

而太上皇自退居大明宫后，诗文落款常用‘山房老人’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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