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啥?咱们赶紧想办法冲进去,抓了他们的指挥官就跑!”余从戎一听,非常有道理,马上拉枪提栓迫不及待道。
“再等等,不急于这一时。”徐青食指移动,翻开怀表盖,露出里面滴滴嗒嗒的指针转动盘,“再等五分钟,九点半整,吹哨执行作战计划。”
他看到平河带着一组战士在小心挪动,已经到了底下看不见的沟沟里,正在动手将炸药安在水管底部,随时准备引爆。
“好。”余从戎点头道。
嗥!
夜空中有夜枭飞过,声音凄惨孤呱,冷到极致的风雪飘飘忽忽,大风卷积着冰气在山峦之间呼腾,水门桥两边刮起了一阵大雾。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大家屏住了呼吸小心等待,在这样的天气里趴在冰天雪地里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但七连不是待在一个地方不动,美国人占据了水门桥正面桥上,想要炸桥,无非是从桥南、桥北、或前岭、或后山这四个方向进攻,美军不是傻子,这几处都有探照灯和守卫时刻在注意。
战士们将探照灯的巡逻形式规律大概记在心里,尽量往低处伏着,一旦有灯光往水管底部扫,就会向他处移动。
忽地,徐青眯着眼看到平河那边有个战士跑了出来,整个人贴在水管地面,往这边扔了几个石子,然后伸出一只手不断做着手势:
‘好了!’
“通知下去,做好战斗准备。”徐青也打了个手势,得到确认后,马上对另一边的余从戎喊道。
“早就在等这一刻!”余从戎浑身精神一凛,马上转身,朝着水管下各个地方趴着伏着的战士们刷刷刷打起手势。
大家分散潜伏,相隔较远,前面一个看到了马上朝后面传递下去,很快,一个个人型的“雪包”从这前岭地面悄无声息地隆起。
‘三……’
‘二……’
‘一!’
指针一到整点,徐青猛地合住表盖,整个人瞬时间朝着水管西侧的坡上滚去,滚到偏僻无人处,然后拔起胸口的哨子吹了起来。
哔哔哔!!!
哨声传遍四野,仿佛鹰在叫,又好像地狱哭嚎。
………
“是万里。”
桥北面的陡坡下,伍千里和梅生两人立刻睁眼。
“准备了,二派在右,三排在左,呈扇形包围桥面。”知道徐青要掩护,伍千里和梅生对视一眼,当机立断,马上爬起来喊道。
两人几乎同时挥动起了大臂:“……开火,攻击!”
后面的战士分工明确,各个分散在一个个的小侧坡上,有二十来人离桥墩不远,前排的战士接到后面的人递上手榴弹,然后马上爬起来往前小跑几步,朝着桥面扔了出去。
“什么声音……”
“好像……好像是中国式喇叭?”
“见鬼,敌人出现了!”桥上的守军百无聊赖之际,就见桥北面山下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人往这边跑,立刻警觉起来,马上大喊警示周围的人,但很快就听得咻咻咻几声破空声,十几个小黑影就落在沙袋工事里——
“手榴弹……”
轰!
火光和爆炸声在桥面上骤然升起,沙袋布匹、残肢装备和流沙纷纷被炸飞,惹起一片大乱。
“敌袭!”
“F排,机枪连,准备反击!”
叽里咕噜的英文马上响起,喝骂声,惊怒声,怒吼声此起彼伏,山上这些美军不是酒囊饭袋,又惊又怒中马上开火,战士们潜伏在各个位置,有的很快从坡前爬了起来往四处侧翻爬滚,躲过射击,然后从各个角度猛力进攻。
“妈的,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二排三排都有,给我猛攻桥面!”伍千里看到有人受伤,拿着枪冲在最前大吼道。
七连个个如英雄猛虎,窜了起来。
………
山上。
正对桥南的方向,雷公和梁有地带着炮排和冷枪班正在安静等待。
夜里风雪大怕看不清,他们也学着徐青的模样,偷偷观察好桥面,然后蹲在地面悄悄画下水门桥周边方位图,早早调整炮击方向,放下炮台等候。
正忙碌间,忽闻山峰下边方向有一阵尖锐的哨子音响起,然后是噼里啪啦的枪炮声,雷公瞬间反应过来,丢掉手上的树枝,起身大喊道:
“儿郎们,给鬼子们开饭了。”
炮排的志愿军战士立刻丢下手中的活,根本不需要提醒,三五秒便齐齐就位,递弹,投弹,发射,一气呵成!
嘭嘭嘭!
迫击小钢炮有几门已经坏掉,冻的拉不响,能使的全部马上丢进弹头,朝天开火,炮弹一颗颗精准的落进桥面的四处碉堡重火力方向。
“冷枪班的,咱们不能落在炮排的后面呀!”梁友地往后吼了一嗓子,然后吹起哨子,打下了自己的第一枪。
于是,山间、谷底、桥下,南北正面数个方向霎那间浑然奏响,寂静的夜瞬时仿佛烟花厂爆炸了般,响起震天喧哗。
………
“他们已经交上火了,快行动。”
水管底部。
平河打碰火石,一拉引线,炸药包滋滋滋的火星直冒,然后跟着他的宋卫国和其他几个战士接过枪后,迅速往旁边翻滚躲避。
轰!
几秒后,一声并不算特别大的爆炸声响起,炸药包被引爆,卷起阵阵白雾蒸汽从水管缺口处凶猛的涌了出来,在管道中发出野兽怒吼般的咆哮声,吓了大家一跳。
这是因为内外温度不一样,造成的巨大气压现象,战士们虽然不懂,但只要不是敌人就行,他们很快都镇定下来
等雾气散去,水管底部已经炸出了一个巨大豁口,缺口处钢铁翻卷,烧的通红,口径约莫能够两人通过。
“别急。”平河制住大家的动作,没第一时间过去,而是看了看桥面反应,四面都是爆炸攻击,美军并没有太多动作。
“钟定一,方强,王小四,你们几个带炸药包进去探查一下,注意敌人动向。”平河摸到豁口处,朝着水管里面看了看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指着几个战士道。
“是!”三人立刻答道,然后迅速跳上豁口,快速猫着腰进去。
平河随后往后招手:“万里!”
徐青吹完哨,躲过山上打来的几轮机枪子弹宣泄,便偷偷从山岭间迂回了几道弯,又回到了水管底下,他看到平河打手势,马上跟着余从戎等人弯腰跑过去。
“有没有异常情况?”徐青一边警戒,一边问。
“暂时没有发现。”平河非常机敏,他小心观察四周,让战士们把守在豁口两端,然后伏下来道,“我让钟定一他们先把水泵后阀门给炸掉,我们稍后就进去。”
“好。”徐青应道,回头吩咐余从戎注意观察四周。
过了两分钟,水管内部有爆炸声响起,然后是脚步声,余从戎马上贴着水管面的耳朵一动,听到了那边有人猛敲管道三下,他立刻轻喊道:“他们搞定了!”
众人没有掉以轻心,又传递信号,确认了一遍,得到确定消息后,徐青随即道:“好!我们马上进去,留一队人在这看守,我们此行很危险,要炸掉水泵房,炸掉指挥部,活捉指挥官,实施斩首行动!有没有问题?”
“没有!”战士们齐声答道。
刘志毅主动站出来道:“那我带一队人马在这里守着,要是有敌人来我给你们发信号。”
“好。”
大家都没有意见,徐青马上点头,他往后招了招手:
“走!”
众人鱼贯而进,一个接一个小心探入,很快就消失在水管内部。
外界,桥头上。
沙袋后面的碉堡,有军官在震天的炮火声中向暗处的指挥部打报告,嘴里在重复大吼着:
“and!指挥部,在桥东南、桥侧北方向均发现敌人,火力很猛,over.”
“通知各个碉堡内的埋伏部队随时准备出击,士兵们不准撤退,继续在桥南桥北吸引中国人的注意,让他们上,py?”电话里有声音响起,那是一个中年指挥官在回答。
“Copy!”
士官立刻明白,他放下电话,马上挥舞着手套,朝着身边的士兵们大喊道:
“指挥部有令,按原计划执行,放蛇入洞!敌人在十一点、三点钟方向,openfire!openfire!”
呜哇,呜哇……
许久,枪声大作中,空气中只剩下雪花继续簌簌簌落飘的声音,血与火在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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