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宁烨桁身着锦衣玉袍,墨发高束,容貌俊美,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这副温润儒雅的模样当真是极具欺骗性。
有许多贵女已是向他投去带着光亮的目光。
裴亦姝却不禁莞尔,和这些贵女们兜着圈子讲话太没意思了,倒是来了个可以让她解闷的人。
众人见皇上前来,纷纷都行了礼,很快长乐公主也来了。
皇帝看着长乐与至臻皇后有八九分相似的眉眼,又对长乐多了几分怜爱之意。
俩人像寻常父女那般说了一番话,长乐忽然提及自个在评画。
说这话时长乐却瞥了裴亦姝一眼,带着浅笑,眉眼温和。
皇上也来了兴致要随长乐瞧两眼去。
趁此机会,宁烨桁却走到了裴亦姝身边,笑着问道:“裴姑娘画的是什么?”
裴亦姝故作一脸深沉地说道:“你猜猜看?”
“或许是金鱼!”李穆严忽然出声道,看着裴亦姝黑羽似的睫毛下压着一双清灵的眼眸,不自觉跟着眨了眨眼。
见着李穆严的神情,宁烨桁忽然有些不痛快,道:“肯定不是金鱼!”
李穆严不甘示弱道:“裴姑娘很是喜欢金鱼,方才便站在楼上瞧了许久!”
宁烨桁冷着脸一脸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她不喜欢!“
裴亦姝被他们俩一左一右地夹击在中间,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正想出言制止,却听宁烨桁斩钉截铁道:”裴姑娘喜欢红衣女鬼!“
裴亦姝一阵呛咳。
李穆严一脸迷茫道:”红衣女鬼是女鬼吗?裴姑娘为什么会喜欢······“
”别理他,他脑子不太好!“裴亦姝打断他的话,径直往前走了。
再说裴月容正在亭子里照看受了伤的平荣郡主,后方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呼,“快看,那不是宁王世子吗,前面那个好像是二皇子殿下,他们是要去水月阁……”
裴月蓉心下一动,腾地站起身来去瞧,却不小心又撞到了平荣郡主的伤处。
平荣郡主一脸吃痛地吼道:“你看见什么了,这么大动静?”
裴月蓉眸子变了几变,只笑道:“是皇上来了,似乎正往水月阁去,定是要去看那些画!”
魏茵跟着站起身来道:“那我们也去瞧瞧吧!”
她要亲眼瞧瞧这裴亦姝出丑的模样,魏茵想着又吃痛地”哎呦“了一声,果然一想起这裴亦姝便头疼。
“郡主,快些走吧!”说着,裴月蓉又加快了脚步,把受伤的魏茵甩在了后头。
魏茵:“……”
魏茵没办法,只能稍微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世家子弟和贵女们已经把水月阁围了个水泄不通,裴亦姝和宁烨桁只能远远地站在后面。
众人都想着若是得了皇上的赞赏,定是不虚此行。
很快大公主便将她最满意的几幅画作展示了出来。
众人一瞧,有的失落,有的感慨,有的艳羡。
接下来便是要等皇上发话了。
皇上捋着胡须道:“这副骏马奔腾图确实妙!是谁画的?”
长乐笑着回道:“是安国公府上裴家大姑娘裴亦姝作的!儿臣亦是十分欢喜!”
皇上爽朗开口道:“安国公府上裴家大姑娘何在?”
感受到纷纷朝向自个投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裴亦姝抬起了头来,回道:“臣女在此!”
宁烨桁向她挑了挑眉,意思是还不错。
皇帝看着裴亦姝明艳的脸庞,面上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不禁想起了金平之乱时裴亦姝领着裴家亲兵所有的英姿飒爽来,不禁颇为欣赏道:“裴姑娘可真是文武双全,好一副骏马奔腾图!”
“皇上谬赞!”裴亦姝落落大方地回道,面上看不出喜怒。
皇帝微微颔首,似在思量道:“不过马背上的这位将士是何人?!”
不待裴亦姝回答,长乐便回道:“这是裴云光裴将军!”
皇帝抬眸看她,长乐微红着脸解释道:“金平之乱时,儿臣曾见过裴将军!”说话间,长乐又用手指了指着画里的城墙道:“父皇,您瞧这不就是在金平城!”
皇帝点了点头,问道:“这裴将军怎么只留了一个背影。”
裴亦姝微微臻首,似带着无奈道:“臣女记不太清楚兄长的模样了!”
见原本明媚的姑娘忽然失落起来,皇帝忍不住追问原因。
裴亦姝微微红了眼眶,回道:“兄长此去北疆已是第六个年头,只去岁金平之乱时回过京一次,未入家门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北疆,留给臣女的便是这一道背影,但臣女虽身在闺阁,也自知应将家国大义放在首位,骨肉亲情次之······”
皇帝思及亦是颇为动容,安国公府上世代皆是忠烈之臣,为着旭帧鞠躬尽瘁,皆是世代贤臣啊!
皇帝伤感过后,只道:“安国公府裴家大姑娘裴亦姝慧质兰心、文武双全,心怀天下,破例敕封为安乐县主,食邑五百户!”
裴亦姝欢欢喜喜地接了旨。
竟然因一副画作破格封为了县主,多少人酸掉了大牙。
有知个中缘由的便会知金平之乱时,裴亦姝曾立下了汗马功劳。
魏凌霄忽然出声道:“父皇,这副嫦娥奔月图貌似亦是不错!”
自然对于裴月蓉的笔墨他再清楚不过。
嫦娥奔月图?不正是自个所作的吗?裴月蓉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皇帝却只简单地”嗯“了一声,蹙眉道:“这画虽是笔法细腻,但太过于小家子气了一些!”
裴月蓉的心碎了一地,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裴亦姝的画能够入了皇帝的眼,自个的便不行,明明裴亦姝连一株最简单的兰草都是临摹不了的。
天子一言,力抵千钧。
皇帝说太小气便是太小气。
于是各世家子弟和贵女们皆是跟着附和。
此时便有几个贵女围在一起评着画:
“这骏马奔腾图画画得真好,意境悠远、气韵生动。”
“是啊,一股惊心动魄之气扑面而来。”
“这嫦娥奔月图实在是太过于小家子气,比不上这骏马奔腾图!”
“……”
赞誉之词此起彼伏。
原本裴亦姝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场合的,少女时期的她本就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成日只忙着舞刀弄剑,仪态举止全然与京中贵女不同,自然成为了别具一格的存在,又如何能融入到其中去呢?
但是前世的她成为皇后后,在宫中却是样样都学过的,虽是不及书画大家,但是也是能够拿的出手的。
她还记得前世时她不精于琴棋书画,后来又是名声扫地,在裴月蓉的衬托下,一度变得无所适从。
但是,她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她,她并不想掺和到这些贵女的明争暗斗里,但也不意味着,谁都能来踩她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