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你的姨母,你来此便是投奔她而来的!”
裴亦姝没再多说,说完话便径直掀帘离开了。
才出了门,裴亦姝便见宁烨桁倚在墙上,似乎专程等她来似的。
见他一脸悠闲的模样,裴亦姝忍不住问道:“你的事儿都办完了?”
宁烨桁摇了摇头,又站直了身子道:“我不是在等着你一起么?”
“去哪儿?”裴亦姝侧目看他,“贾灵儿姨母家?”
“去喝茶!”
裴亦姝虽是不解其意,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你怎么突然想起要请我喝茶了?”
宁烨桁笑得意味深长,“去了你就知道了!”
俩人很快便到了一家名为‘好客来’的茶馆面前,茶馆里人声鼎沸,在屋外都听的见吵闹的声音。
方才踏进门槛,一位跑腿小厮便殷勤地朝他们来了,他用搭在肩头的汗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一边打量着他们一边笑问道:“两位客官是要上楼上雅间么?”
“不用,就坐在楼下!”
宁烨桁摆摆手,随便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裴亦姝觉得这宁烨桁今日的行为确是有些反常,他本不是一个习惯吵闹环境的人,若是换了平日他一定会选择楼上雅间。
宁烨桁倒是十分地自然,还倒了两杯茶水,又将其中一杯推到了裴亦姝面前。
她习惯性地道了句谢,然后放眼望去,不知是这茶馆本就生意火爆还是今日茶馆人多的缘故,就说斜对面那一块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裴亦姝的视线越过踊踊人头向最里面的桌上看去,有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正卷着袖子,露出了黝黑粗壮的手臂,然后又做出了几个浮夸的动作,似乎在绘声绘色地向周遭看客描述着什么。.
宁烨珩忽然开口道:“看打扮这是一个赶马车夫,应是常来往于青州境内的城镇中,对于这样偏僻的小镇,消息本就不灵通,要想知道外界消息,全靠从别人从口中说出来的!”
裴亦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这宁烨珩会突然兴起来喝茶。
难道是为了打探贾家的消息?正想着裴亦姝便听见了什么“临安首富灭门惨案“、“掌上明珠不知所踪”、以及“首富的巨额财产无人继承”,还有的人说是“首富千金费尽心机择良婿”、“首富千金与神秘男子私奔”……
听到这里裴亦姝意味不明地看了宁烨桁两眼,先前在临安城内,这贾灵儿对他‘想入非非’的事儿裴亦姝也是略有耳闻。
宁烨桁见她神色古怪地盯着自个,咳咳两声,正色道:“有些事儿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不可全信!”
裴亦姝幽幽道:“那是自然,人人口口相传,有些事儿半信半疑便是,但这位良婿我应该也认识吧!”
“一场误会而已!”
言罢,宁烨桁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
裴亦姝自然知道这些人说的有些话难免是道听途说而来,她一听便是知道真假,再听他们说的话便是那些吹嘘浮夸的言辞了,还有人谈论起家长里短了,她也懒得再听。
她暗暗想着应是不久之后整个青州都该知道贾灵儿失踪的事儿了,那贾灵儿的姨母也该是会听说。
这事儿闹得这么大,贾灵儿的姨母在打理着贾府名下的店铺,铺子里来往客人众多,也该是多少有些耳闻吧!
正沉思间,门口出现了两个身披斗笠的彪形大汉,一进店就嚷嚷着要喝茶。
小厮赶紧过去招呼他们,其中一位大汉只摆手道:“来两壶好茶和几样小菜,我们要打包带走!”
宁烨桁浅噙了一口茶,道:“你看这俩人的身形气度,应是常年习武之人,我猜测应是走镖的镖师!”
裴亦姝一愣,“连这你都能猜出来?”
宁烨桁放下杯盏,抬头道:“你看看外面!”
裴亦姝的目光向外看去,只见不远处停了一车队,而旁边也站了数十个人,皆是身高体壮、身披斗笠,寻常百姓见了便觉望而生畏。
“这是镖局押镖的镖队,这俩人就是其中的两位镖师!”宁烨桁又道。
“镖队?”裴亦姝微诧,很快便又问他,“镖队?不是应该有徽记么?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出来?”
宁烨桁道:“你再仔细看,马车上面,刻有镖局的暗徽。”
裴亦姝的目光又落到几辆马车上,这些马车皆是拉货物的,唯独其中一辆是坐着人的,马车周身漆黑,车帘也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并不能看清车内的人,她很快便发现了宁烨桁所说的暗徽,马车壁上还刻了一个‘义’字。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裴亦姝总觉得无论是何事,总是宁烨桁先摸透了底,然后他再将消息传给她,在宁烨桁面前多数时候她都是被动的,她真有些不太喜欢这样的局面。
宁烨桁笑着回道:“因为在很小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打不怕骂不怕的小流氓……”
裴亦姝抬眸看她:“所以……然后呢?”
宁烨桁笑而不语,半响之后才道:“所以我也很想成为这样的人,但有段时间我身体不好,当不了小流氓。等后来身体好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便会逃出家中,在外面与各种混球厮混,说起来结交过不少三教九流,流氓、我也当过,所以道上的这些事,我还是略知皮毛!”
裴亦姝倒是头一回听说有人崇拜流氓的,她斜着眼看了对方一眼,暗暗叹道不愧是能做大做强的大反派。
宁烨桁对她的反应也不意外,反而是自己又喃喃地问道:“镖有明镖暗镖之分,你猜猜这镖队押的是明镖还是暗镖?”
“自然是暗镖!这还用问嘛!”裴亦姝直接回道。
这时小厮已经将茶水和饭菜打包好了,又将这些放到两位壮汉眼前的桌上。
两位壮汉从座位上起身,拎起东西便走。
小厮赶紧将人拦住,随即又满脸堆笑道:“二位客官,你们忘记付钱了!”
一个鹰钩鼻的壮汉一掌将他掀开,正准备骂骂咧咧,而与他同行的人似乎不想惹事,从钱袋子掏出了银钱来,道:“给你!”
几个铜板被随意洒在地上,小二赶紧捡起,又一脸为难道:“这几个铜板连茶水钱都不够!”
那个鹰钩鼻的壮汉立刻蹬鼻子上脸了,直骂道“小娘养的,竟然敢在你爷爷面前撒泼起来了,就你这些不入流的饭食能值多少钱!”
眼见着那壮汉就要挥拳揍人,裴亦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呵斥道:“没钱还来吃什么饭,某些人可真是上不了台面!”
鹰钩鼻壮汉立刻被气的满脸通红,只指着裴亦姝道:“小姑娘,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这闲事儿我今儿就管定了,怎么着?”裴亦姝不打算与这些人有正面冲突,以免坏了店家的生意,只是大着嗓门道:“不若请大家来评评理,这年头还真没见谁吃霸王餐吃的这么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