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烨桁没想到她竟然是找他说这事儿,就算是她不说自个也会找人去打探,他本想将裴亦姝的手扯开,又见那魏景离虎视在旁,嘴角还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便只由着她去。
其实他派出去打探的人就是在这几日就该有消息,哪里需要她开口,何况人多眼杂,反而不容易成事。
他正准备回答,却听魏景离附和道:“这点小事自然是可以办到的,只是不知裴姑娘要找的人是谁,届时你说个大概的模样,我再让人吩咐下去,一定将人给你找来!”
“好嘞,那就先谢过三殿下。”裴亦姝点头微笑。
其实她也没有指望凭借三殿下便会寻到春寒的踪迹,只是都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春寒的消息,裴亦姝心中到底是有些不踏实,春寒同他们一路来,最后却在半道上消失了,她总不能装做不知道而置之不理。
此时宁烨桁眉头已经拧成结,瞪向裴亦姝,她还真是信任三皇子呢!
裴亦姝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也别这么不知变通,咱们从临安来一路遇见了多少危险,现在遇见了三殿下有个照应不好吗?再说了,李大人也还没有找到,我们总得想想他们,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也能找到他们的下落,但我真的太担心他们了!”
裴亦姝很了解他,他虽是觉得与人相斗、其乐无穷,但他其实不想打交道的人便不会再与他们有所交集。
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她也不能完全按他的性子来。而且她说的这番话有理有据,而且是每个字都戳着他的脾性说,宁烨桁再想反对亦是无言以对。
见宁烨桁沉默不语,她就当他默认,不知为何见宁烨桁肯迁就她,她是真的高兴。
裴宜姝顺着杆子往上爬,又展臂拿手去扯他的袖角,示意让他再过来一些。
宁烨桁果真乖乖地将身子往她的方向侧了侧,裴亦姝笑着开口道:“等我们回了金平,你向皇上告一段时间的假,我请你吃肉喝酒怎样,还有你且放心,我想通了,等王爷王妃到了金平城,我还要好好招待他们,嗯······你放心,绝对让你满意!”
宁烨桁一怔,瞧见裴亦姝近在咫尺的如花笑靥,心头一暖,“你若是考虑早些时候嫁给我,我会很满意的!”
裴亦姝嗔怪似地看了他两眼,道:“其实我们现在的相处方式······也挺好的!”
宁烨桁垂眸看她,“怎么说?”
“······就像是兄弟一样!”裴亦姝估摸着下巴,小声嘀咕道:“可惜我不是男人,嗯,若是做兄妹也不错……互相信任,有时候还能说会心里话!”
宁烨桁见她胡言乱语,只一手攥住缰绳一边低头至她耳边道:“除了说会心里话,不干些什么么?你就不想玩弄······”
裴亦姝忽然想起什么,立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瞪圆了双目看他。
魏景离见他们亲密的模样,只笑了笑扭过头去,却不禁想起记忆中的人来,心中忽然有些惆怅。
宁烨桁坐直了身子,笑意吟吟地看向她,她脸颊泛红的模样亦是十分好看。
“姝儿妹妹,饿了吗?”
一旁的碧桃终于是忍不住了,只垂头憋笑,咳咳好几声才恢复常态。
她不能笑,会被自家姑娘揍!
“嗯?”
裴亦姝愣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脸更红了。
看来要与这厮比脸皮厚她定是赢不了的了!方才这‘兄妹玩笑’是她起的头,她也不能朝宁烨桁撒气,只想着等将来成了婚她有的是法子治他,让他好好适应一下突然多出一个‘妹妹’的感受。
待魏景离走后,裴亦姝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与宁烨桁聊天,“你方才为何说三皇子来此地的原因是与那什么北越二王子有过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对他倒是够关心的!”宁烨桁眉眼淡淡道。
裴亦姝不知道为何他对三皇子怎么意见这么大,正欲说话,他却先开了口:
“那你以为他是想要替父分忧不成,皇家无情,这三皇子在幽州待了这么多年,与皇帝之间早就只剩下那么点血脉相连的关系了!”
裴亦姝算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能甘愿赴死,绝对不会是因为要替他父皇分忧,而是有其他他非来不可的缘由。
但到底是什么缘由?裴亦姝懒的再去想,便向宁烨桁询问李成的状况,“他是跌伤还是被打伤的?”.
也是有了上一回贾灵儿的教训,他们马车里都备好了常需药品,李成的伤势也无需太过担忧。
宁烨桁手心若有若无地攥着缰绳,脸上忽浮起一层笑意,“那为师便考考你,看看你的医术有没有精进之处,我说你猜如何?”
“你说!”
“他头部的伤在后脑勺,头皮撕裂严重,可以看见明显创口!”
裴亦姝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从创口可以看见颅骨么?”
他点了点头,复又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有凹陷性骨折,有毛发嵌入创口!”
裴亦姝已是心下了然,“这是典型的被人打击后脑勺所致!按照李成的功夫应是不可能被人伤及脑部······那么,只可能是有人偷袭所致!”
难道是山贼偷袭了他,但一般山贼不是直接用刀的么?看来要查清楚偷袭之人也只能等李成醒来再说了。
宁烨桁嘴角微微翘起,“完全正确,还不错!”
“是你描绘的详细······”裴亦姝嘴里回着话,停顿了一瞬又继续问道:“那他大概何时才能醒过来?”
“三日之内!”
······
昨日这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眼见着天都要快亮了,人马皆是十分困顿,一行人便停下来找了个平坦的地儿找休整一日,期间轮流换人站岗。
镖队里的都是些大老爷们,宁烨桁自然是不放心让裴亦姝露营在外,便让碧桃服侍裴亦姝在马车里歇息。
而宁烨桁则是亲自守在马车外,就靠在车壁歇息,好几回白菱想替他,让他躺着去歇息一下都被其拒绝了。只有他自个守着的时候才能安心。
休整的这一日裴亦姝除了吃便是睡,偶尔去看看李成的伤势才活动一番。
到了夜里,裴亦姝却有些睡不着了,为防止吵醒碧桃,她只得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再掀开车帘,却猝不及防地撞上宁烨桁的后背。
宁烨桁立刻警醒似地睁开了眼,只听裴亦姝小声在她耳边道:“你怎么会还在此处?”
他单手揉着太阳穴,扭头对上裴亦姝澄澈的眼眸。
俩人凑的实在是太近,借着皎白的月色,裴亦姝甚至能看清他鸦羽似的长睫扫在眼睑下的阴影。
他本就生的极其俊美,眼瞳又生的极高,平日里若是不动情便带给人几分薄情寡义的清冷孤高,让人觉得疏离,而此时的他带着几分倦意,五官也跟着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