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位头发花白的男人,面上沟壑纵横,实际上此人年纪不过五十出头。
看着自个儿子成了这般模样,他痛心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
有人喊了一句“花叔”,然后对他讲明了前因后果。
听闻自家儿子此番惊险经历之后,花叔一时之间心头五味杂陈,好在自个的儿子已经被救回来了。
他暂且压抑住对儿子的万分担忧,只对裴亦姝感激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只恨无以为报,现下天色已晚,不若请各位在寒舍将就一晚如何?”
“医者,治病救人本是本分,至于去您老家中……”裴亦姝说着抬眸望向宁烨桁,她不知要不要回清平城内,眼下虽然他们已经基本掌握了这里的田地情况,但是还有很多东西尚且不具体,要想拿此定罪也不可能,而他们若是要完全将这村落查清,还是需要耗费一番功夫。
这时,宁烨桁却开口答道:“那便多有叨扰了!”
见他如此说,裴亦姝自然也没有异议。
他们正打算要走时,裴亦姝下意思地扫了一眼先前在乱斗中受伤的人,还有人正捂住脑袋血流不止,正犹豫要不要帮他们治疗之时,却是被宁烨桁一眼看穿了心思。
“不要管他们!”
裴亦姝又道:“他们伤的挺重的!”
宁烨桁道:“你放心,这些人自有分寸,何况流一点儿血很正常,出不了人命来!”
想起方才那般人的凶恶面目,裴亦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
这花叔家的院子不算小,布置的也极好,虽是简朴,倒是十分干净。
现在已经是夜深了,回城已是不可取,余县令一行人与裴亦姝他们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便选择宿在了离花叔家不远的农家小院中。
简单地吃过便饭后,裴亦姝便一直托着腮发呆,时而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宁烨桁问道:“怎么了?”
裴亦姝老实道:“在想这龙溪村的事儿,也不知能不能将这些被权贵霸占的田地夺回来……”
宁烨桁道:“有我在,你还不相信么?”
裴亦姝看向他道:“可是现在也还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眼下严老太太的寿宴快要到了,也不能再在此处多做耽搁!”
“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宁烨桁语气很随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裴亦姝:“嗯?”
夜里的天气更凉爽了,一出门便觉着有些冷飕飕的。
宁烨桁将外衣脱下,直接从她身后包围了过来。
“其实,也没这么冷!”裴亦姝道。
“赶紧披好!”宁烨桁笑着看向她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下一瞬他却打了一个响指,只见眼前骤然出现了一伙带着长刀的黑衣侍卫。
裴亦姝看出了领头的是白菱,难怪先前白菱从青木崖回来后一直未曾露面,原来是来这龙溪村了。
“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宁烨桁扬了扬眉头,道:“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裴亦姝:“?”
于是,就在这个清冷的夜晚,有一伙不知名的山贼深夜潜进庄子里。
裴亦姝也是第二日才知晓此事,昨日那些嚣张的管事仆役被人揍了,还是在灯下黑的情况下发生的,根本就看不清打人者是谁。
这些人都被打蒙了,一个个捧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来向宁烨桁告状。
其中一位还算清醒的管事痛的龇牙裂此,“这山贼不是已经被清剿了吗?怎么会又突然冒出了一伙来?”
至于罪魁祸首现在正捧着一盏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半盏茶喝完,宁烨桁才淡然开口道:“又没有出人命,这等小事就交给余大人处理罢!”
这等小事?
众人有些不乐意了,被打成这样竟然是小事?只恨这伙子人来去如风,竟然抓不住任何证据。
裴亦姝暗暗地笑了,她现在总觉得宁烨桁这人有时候是有些睚眦必报了,敢情留在这里一晚是为了打人出气。
余县令总觉得打人的就是这宁世子,他奔着两边都不得罪的心思,只状作吃惊道:“没想到竟还出了此事,定是青木寨余孽还未清理干净,本官现在人手不够,等到时候通禀上面后,再排增援人手过来,定能捉住这些无法无天的山贼!”
他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先忽悠着他们,反正是不可能去查。
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伙子人就是山贼,再论这青州各路官员蛇鼠一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断是不可能为了他们去追捕什么山贼。
余大人仍旧是感慨:“我带来的衙役都不顶用,平日里懒散惯了,一入夜便睡下了,到了现在都还没起!”
一位眼睛被揍肿了的管事忽道:“不会是你的人揍了我们吧!”
有人附和道:“就是,昨日那些瘦不拉几的衙役还想过来拦我们,棍棒不长眼,指不定招呼到了他们身上,所以他们才记恨上了,趁着天黑来揍人!”
余县令简直是有口解释不清,只能用力解释道:“你们真是误会了,他们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哪里敢擅自做主打人……”
这些人正是满腔愤怒无处宣泄,有人开口说道:“那便是得了你的令才会打人!”
余县令觉得自个已经是越描越黑,转头正好看见了裴亦姝求助道:“郡主,昨夜我们歇脚之处离你们不远,你该是知道的,我真什么都没做!”
未及裴亦姝回话,宁烨桁却是面无表情道:“昨夜我们睡得很早,对这一切都是一无所知。”
裴亦姝:“……”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宁烨桁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至于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就交给余大人处理吧!”
马车已经踏上了回城的路,裴亦姝有些不解地问道:“后半夜你又出去过?”‘
宁烨桁颇感欣慰道:“姝儿,没想到你会这么关心我!”
裴亦姝没有接话,而是问道:“你出去做什么?难道是去打人了?”毕竟有时候这宁烨桁就是喜欢亲自动手。
“你看看这是什么!”说话间,他取出了一本账薄。
这账薄的封面已经有些泛黄,看上去有些年月了。
裴亦姝粗略翻看了一下,下一瞬,有些惊讶地问道:“这账薄、你是从何处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