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魏凌霄为保命将眼前的小内侍推了出去,那小内侍正好撞在了刀口上,被伤到致命之处,眼下已是气绝身亡。
裴亦姝唇勾冷笑,这魏凌霄当真是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
她正思考要不要出手之时,街市上忽然闹哄哄地出现了一队人马,将人群轰散开,便是急匆匆地往魏凌霄所在的宅院方向奔去了。
裴亦姝忽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裴月蓉。
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裴月蓉忽然想起前段时日她收到了阿九的来信,信中说裴月蓉已经出府了,如此,她跟着魏凌霄到清平来也不奇怪。
裴月蓉急急忙忙地下了马车,走进院中,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惊不已。
严树才已经被冲进去的人擒住,他手腕一痛,染血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他已是放弃了抵抗,只语气冰冷地向魏凌霄道:“只恨时运不济,没能杀了你!”
对严树才来说,生死已是不在乎了,眼下严家败局已定,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但是他对陆家却是积怨颇深,现下这位二殿下还放火烧了整个严家,试图将严家上下灭口,竟还脸不红心不跳地甩锅给旁人,当真是可恨可恶。
这简直就是在将他当做傻子一样戏耍,只这一刀实在是难消他心头之气。
很快院子里又走来了一人,正是陆江风。
裴亦姝调整了一番手里的千里眼,算是看清了陆江风的面貌,只见其面部浮肿发黄、眼周附近青黑一片,一看便是长期纵色之徒,恰时又想起在静夜坊看见的陆江风所造的酒池肉林,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反胃难受。
见着魏凌霄重伤,陆江风亦是一惊,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被擒住的严树才跟前。
他本就不喜自己这位外甥,平日里丝毫不把他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还总是对他呼来喝去,眼下见魏凌霄受伤,他内心其实还有几分莫名的兴灾乐祸。
眼下他更好奇得是严树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根据他所得的消息,严树才本该是被关押在县衙大牢中的,
陆江风心里虽是奇怪,但他面上却是未有所显露,只硬声质问道:“严树才,你知不知道你伤的这位是二皇子殿下!”
然而对方却是毫不在乎地嗤笑了一声,“陆家是没人了么,竟派了你过来!”
陆江风的脸色难看极了,觉得这严树才简直是疯了,这是看不起他么?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嘴硬。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陆江风说着话眼角微微抽了抽,然后作了一个手势。
恰时院子大门再次被推开,一队人又轰轰烈烈地冲撞了进来,将人团团包围住了。
裴亦姝看清了领头之人正是陆江海。
他怎么也来了?他不也是陆家人么?怎么反倒与陆江风作对起来了?裴亦姝有些不解地扭头去看宁烨桁。
然而宁烨桁却是笑了笑,道:“陆江海也是陆家的一枚弃子。”
裴亦姝再次惊愕。
“你怎么会……”陆江风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大哥怎会如此惊讶?”陆江海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忽然眼底闪现出一抹狠戾之色来,“在大哥心中恐怕我此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罢!”
“你怎么会这样想?”陆江风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等回京之后父亲会慢慢同你解释……你先把人交给我们!”
“是么?”陆江海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又继续道:“这严树才我得押走,还有许多案子上的事儿需要审问他!”
陆江风已经有些不快,训斥道:“陆江海,你别闹,你一个小小的参军怎么敢在二殿下手中抢人!”
此时有一人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陆大人此言差矣,手下人也是奉命行事,怎么能说是抢呢?”
魏景离?裴亦姝长睫微眨了眨,心中想着今儿这出戏果真是热闹。
她瞥了一眼身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某人,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宁烨桁却忽然啧叹一声道:“原本皇上将清平贪官的案子交给了三皇子处理,只是这位三皇子又将此案推给了我,只是没料想到了最后还是脱不了身!”
裴亦姝又看了一眼某人,忽然想明白了什么,道:“怪不得你不出面,原来是已经做好让三殿下出面的准备了!”
宁烨桁挑了挑眉,“闲着也是闲着,他总得做点什么事儿才好!”
这边魏凌霄已经是痛得有些神志不清,然而眼前的两拨人正互相对峙,仿佛是将他这个当事人遗忘了一般。
强烈的痛疼感麻痹了他的神经,魏凌霄几乎快要分不清,痛得到底是腹部,还是别的身体部位,此时他心中是又气又恼,却是无力发泄,只斜着白眼瞪人……然而却是没人注意到他。
魏景离也并没有在此处多做停留的打算,他简单地说了两句,便是大摇大摆地带人押着严树才离开了。
然而严树才还扭头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来,反复是在说:不是想抓我么?赶紧过来抓我啊!
严树才只觉得处处不顺,看着人扬长而去,只觉得在胸口憋着的一股气发泄不出来,只能甩袖道:“当真是反了……我要将此事禀告给皇上!”
裴亦姝的视线又落回到了魏凌霄身上,此时他脸色苍白一片,痛得已经快要晕过去了,他用手捂着伤处,鲜血不受控制地往指缝间渗出。
“殿下,你怎么样了?”
只见着反应过来的裴月蓉惶恐地喊着躺在地上的魏凌霄。
看着裴月蓉焦急地朝自己跑来,眼眶通红,就像是一只被遗弃了的小白兔一般,魏凌霄内心中荡起一阵涟漪,此刻莫名地有些感时伤怀、心潮翻涌。
只有他的蓉儿,一心一意地想着他。
他甚至是有些后悔之前对待裴月蓉的态度有些敷衍。
然而此时的裴月蓉也真是害怕魏凌霄就死在了这里,她已经出了裴府,作为一个侍妾,若是他死了,她连寡妇都算不上,只能任人打发去了。
近段时日二皇子对她愈发嫌弃,态度也愈发恶劣,还经常埋怨她耽误了他的前程大计,她都只能选择默默地忍受着。
裴亦姝看着二人情真意切的模样,不由在内心一阵嗤笑,她自然是清楚这二位到底是怎样的人,都是自私自利到了骨子里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