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二皇子却是被她脏乱惨白的妆面唬了一跳,下意识地喊叫了一声,想要避开,却是不能动弹半分,他只睁大了双目,“走开,下贱的东西!”
魏茵自然也是不想同这位二皇子四目相对,然而她现在口不能言,还扭伤了脖子,根本就无法避开眼前之人。
倒是裴月蓉又急又怒,这魏茵当真是不知廉耻,竟然敢跟她的二皇子殿下离得这么近?
裴亦姝却是被宁烨桁的内力惊讶住了,她忍不住凑近宁烨桁身边,问道:“你这内力到底是使了几层,怎么能将沙石掀起来,我先前在金平的时候也常常练功,可是也只是将树叶子给刮起来!”
宁烨桁挑了挑眉,问:“想学?”
裴亦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自夸道:“其实我在武学方面很有天赋的,你若是肯教我,我定是会学得很快!”
宁烨桁笑了笑,“你倒是挺自信,你先叫两声‘好师父’听听!”
裴亦姝横眉瞪他,这人竟然还摆起架子来了!
宁烨桁忽然凑近她耳边道:“或者你叫两声‘好相公’也可以的!”
裴亦姝不再搭理她,只将目光投向还试图想要挣扎的魏茵身上,奈何她的身体仿佛是被钉子钉在了地面上,任由她如何挣扎扑腾都是无济于事。
下一瞬,她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宁烨桁的脸,毫无防备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泪水将她的妆面完全染花了,腮帮子又被泥土砂石塞得鼓了起来,像及了戏班子中唱戏得丑角?
怎么会这样,她魏茵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她第一回喜欢的人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她,明明她都这么主动了,为了他,她不知拒绝了金平多少的青年才俊,是她不够好看么……
一旁的二皇子看着她这张脸,欲哭无泪,身上的伤口又痛得厉害,他只紧紧地闭着眼睛,想着只要不去看那张脸便是。
裴亦姝板着脸走过去,忽然蹲下了身子看着地上的魏茵。
她开门见山道:“我兄长谅你是女子,所以才不跟你多作计较,但是该说清楚的话我还是要同你说清楚,你若是再执迷不悟陷害我兄长,下一回,我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魏茵瞪大了双眼,呜咽着想要争辩,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魏凌霄开口道:“裴姑娘说的对,这魏茵实在是太过于不知廉耻了,若是换了我,我非得……”
话说了一般,他忽然“哎呦”一声,腹部的刀伤又开始疼了。
他又想起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裴姑娘,我的腿没事了么?”
裴亦姝摇了摇头,道:“还说不准,你就在原地等着大夫过来!”
魏凌霄沉默了半响,那他方才遭的罪是白受了?
他忍住了要骂人的冲动,然而一抬眸却是又看见魏茵那张苦大仇深的肿脸,只道:“能将她移过去一些么?”
裴亦姝回道:“留着她对殿下还有用!”
二皇子:“?”
“有个人陪你说说话不好么?”
魏凌霄默。
天色已晚,一行人打算就在此处先住下。
裴亦姝与自个兄长又说了一番话。
她想起严老太太同她说的那些话,有些纠结要不要现在同她兄长说明白严家如何得到的虎符。
只是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关系到裴家军数十万的性命,还有她爹娘……若是今夜提及,又将是一个不眠夜。
她暗暗思虑了一番,还是忍住了,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聊起今日所发生的事儿,裴云光仍旧是唏嘘不已。
他只交代道:“往后你再出去,一定要带上几个护卫同行,不要以为自个会些拳脚功夫就能轻敌……”
裴亦姝见他又要开始念叨起长篇来了,只赶紧打断他道:“兄长,你累了一天,赶紧去歇着吧!”
裴云光无可奈何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道:“你啊……就是嫌弃我唠叨了,兄长也是为了你好!”
裴亦姝笑着点头,“我明白,只是怕你再念叨一会儿天就亮了!”
一旁的宁烨桁忽然开口道:“将军的心意,姝儿是明白的!”M..
裴云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倒是比我这个做兄长的懂她,你们有什么话,再慢慢说罢!”
望着裴云光挺拔如松的身姿消失在眼前,裴亦姝才渐渐反应过来,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道:“你怎么还不走!”
宁烨桁慢悠悠地坐下,道:“裴将军交代了,让我们俩一起说说话!”
裴亦姝啧啧两声,笑话她:“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我兄长说什么你就听?”
“你说话我也听!”宁烨桁漫不经心地回道。
裴亦姝懒得再同他贫舌,忽然问:“不过你是怎么知晓二皇子他们今日也会过来?”
宁烨桁抿了一口茶水,道:“猜得!”
“你又开始卖起关子了!”裴亦姝皱起眉头看他,忽然问:“之前虎符的事儿你也是这样,从不肯对我透露半分!”
宁烨桁笑道:“姝儿你怎如此不讲道理?你问我话我就实话实话了,现在你自个听了反倒不高兴了?”
裴亦姝闷声道:“反正没有一回你是愿意同我商量的,很多事你都是擅自做了决定,还隐瞒了我许多事!”
初时,裴亦姝不明白宁烨桁为什么要将她送到清平来,只以为与成王一战十分凶险,所以他不愿意让她身陷险境。
现在再想想,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仿佛是在下棋一般,更可怕的是他能够轻易地操纵了棋局走向。
之前春信的事儿他也当是早就知晓了,像宁烨桁这样的人,往往是耳听八方的,他既然敢将春信放在她身边,一定是仔细调查过了底细的。
其实他也没有刻意隐瞒遮掩,只是默默地推动棋局发展。
有些事儿,略一想,裴亦姝就想明白了。
但是裴亦姝有些害怕,有了上一世的教训,她对宁烨桁也不敢完全信任,只怕他隐藏得太深,到时候她完全便是没有反抗的能力。
此番青州一行,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这些事儿已经潜移默化地拉近了俩人的关系,也一步一步地吞噬了她对宁烨桁的戒备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