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某人太过于清闲便是会想着找一些事儿做了。
宁烨桁已是早早将茶具摆上了桌,裴亦姝看着风炉中窜起的火苗,忍不住问道:“你这茶要煮很久么?”
宁烨桁慢条斯理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道:“反正也不着急,你渴了?”
“没有!”裴亦姝的视线仍旧停留在那风炉上,“我想借用一下你的炉子!”
借炉子?宁烨桁挑眉看了她一眼道:“你难道也想学着煮茶?我倒是可以教教你,但是我总觉得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
“不是,我是想烤地瓜吃!”裴亦姝说话间已是取出了一个圆溜溜的地瓜。
宁烨桁:“……”
宁烨桁盯了她一阵,见她看上去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只问道:“你从哪儿来的?”
“一小孩硬塞给我的,我也不好拒绝了别人的一番好意,便收下了!”见宁烨桁一副一言难尽的神情,她又继续道:“烤好了我分你一半,这地瓜一定很香,再喝上一盏你煮的茶,正好是清口解腻!”
宁烨桁伸出了手,看向她道:“拿给我吧,我给你烤!”
裴亦姝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这般爽快,又怕他反悔,毕竟对于他们这些讲究人来说,用煮茶的风炉来烤地瓜,总归是有些不雅,只赶紧将地瓜塞到了他手中,道:“别烤糊了!”
宁烨桁笑了笑,“你这是不放心我的手艺!”
很快,一阵诱人的香气充盈整个车间,十分诱人。
裴亦姝眨巴着眼,只见着宁烨桁用手帕将烤好的地瓜包了起来,才递到了裴亦姝面前。
裴亦姝眼前一亮,赶紧去接,正准备说话之时宁烨桁却是先开了口,道:“我不吃这个,你自己吃便是!”
裴亦姝已开始动手剥去了软塌塌的地瓜皮,嘴里说道:“你真不吃?闻起来这么香……”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王爷王妃是不是也了金平?”
裴亦姝记得几月前宁烨桁与她定下婚约不久,宁王爷夫妇便计划着从西南王府动身前去金平,估摸着时日他们也该是到了。
“你就这么着急想要见未来的公公婆婆?”宁烨桁打趣似地望向她。
裴亦姝剥着手中的地瓜,满不在乎道:“我就随便问问,你不愿意说便罢了!”
宁烨桁见她专注忙碌的模样,笑道:“他们早已是到了,都已到裴府上门几回了,貌似两家还聊的挺满意!”
裴亦姝愣了愣,道:“连这你都知道,你这消息未免也太过灵通!”
宁烨桁斟了一盏茶递到她手中,眼神直直盯着她道:“那当然了,只要是有关我们的事儿,我都各位上心!”
裴亦姝调开视线,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茶,转移话题道:“我前几日听白菱跟你汇报青州这批官员在半途中遇了刺……这刺客怎么会是潮州倭寇?”
裴亦姝见他微抬起右眉,神情之中似有几分探究的意味,只赶紧道:“我不知有意偷听,只是正巧路过便听见了!”
“倭寇是假,有人趁乱谋私是真!”宁烨桁放下茶壶,直言道:“潮州倭乱一直是旭帧的一大难题,这倭寇海匪凶狠残暴,肆掠村庄、捕杀渔民,视我朝官兵为无物,一贯纵横万里海疆,今年三月潮州军队出奇兵捣毁了其粮草要地,才总算是将之击退万里,轻易之间端不会再卷土从来!”.
裴亦姝对这潮州倭乱有些了解,她记得当时这领军总兵是李梁化,经此一战他身受重伤,需长年卧养在床,现已是请旨回了老家荆州颐养晚年,在前世也确实是没有再听闻倭寇卷土再来的传闻……
可是到底是谁借此生事,还偏偏要以倭寇的名义,难道是想借倭寇的名义灭口,只是这帮人准备得似乎也太过随意了吧,让人总觉得这其中漏洞百出!
她思忖了一番,说出了自个的看法。
“你想得没错!”宁烨桁道:“是有人故意借此噱头分散众人视线,不过皇帝此番严查贪腐一案不止是有关倾吞百姓田地,还有关潮州海商……”
潮州海商?裴亦姝动了动眉梢,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讲话,眼神专注。
除了研究医书药理之时,宁烨桁少见她这般专注的模样,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只又倒了一盏茶,才缓缓开口道:
“旭帧商帮首屈一指的便是徽记商会,作为三帮之首,其商品远销全国各地,其活动轨迹亦是扩大至整个旭帧,早已是赚的盆满钵满,其财富不可估量!”
裴亦姝点了一下头,这徽记商会确实是名头响当当的,徽记商会起源于徽州,徽州人好别离,时常外出经商,最夸张之时户户人家中只余下老弱妇孺,青壮男子皆是奔走在外。
她想了想问:“可是朝中有人与商帮勾结牟取私利,还这潮州海商与徽记商会难道有勾连?”
“姝儿果真聪敏!”宁烨桁夸赞了她一句,又继续道:“商帮可谓富可敌国,若是想要保全,自是要不断向旭帧朝堂输送利益来保全自个,至于这潮州海商本是在徽记商会名下,这几年已是逐渐脱离管教从中分化出来,为逐利所诱惑,不少海商已是纷纷铤而走险从事走私贸易,劫掠商船!”
“这海商不过是纷纷集中抱团应对官府的查禁和缉捕,许多商人和缙绅与海匪勾结在一起,贿赂官员十分寻常,倭患之中,除去一些是真的倭寇,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海商,所谓匪即是商、商则是匪!”
裴亦姝忽然想起前世宁烨桁摄政之后,很快便是对这潮州商帮出手,直接斩断了许多人的财路,但是潮州商帮的渊源她却是头一回听说,她只知这徽记商会口碑一向不错,是出了名的儒商,比之其他商会更受欢迎,没料想竟会与这潮州商帮有关系!
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宁烨桁喝了一口茶,回道:“先前在金平的时候,你不是问过我为何会有这么多钱?”
裴亦姝不由自主想起他静夜坊中堆金砌玉的院子,“……所以,你是从哪儿来的,不会是……”
他放下茶盏,笑了笑,“在你们眼中南疆素来是蛮夷之地,节气错落、恶劣干燥,百姓们的日子都不大好过,所以早几年前我曾隐姓埋名南下经商,短短几年中的确是赚了不少银子,除去扶持南疆贫苦百姓之外,我还剩了!”
裴亦姝表示震惊,所以这宁王世子是外出经商养活了西南境内的百姓?
“没想到你竟这般励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