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魏凌霄的声音冷冷响起。
裴亦姝停下脚步,目光坦然地看向他,“二殿下有何见教?”
魏凌霄攥紧了拳头,他可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为何区区一个安国公府都敢将他不放在眼里,纵使是眼前这个女人也对他没有任何的恐惧或是在意,他只觉得这女人当初那些假意的顺从附和倒是更像是一场嘲讽。
自从在千秋宴上闹了那么一出丑闻后,再到玄隐寺魏虎一案,皇帝对他的耐心和希望已经渐渐的被磨灭了,只是他自个仍旧在掩耳盗铃,相信父皇仍是对他抱有希望的。
他在清平时在一场混战中受了严重的腿伤,他觉得就是宁烨桁故意所为,然而当他将呕心沥血写的一封奏疏呈上御前,父皇却是让他长长教训。
有时候魏凌霄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回来后,父皇更是绝少再召见他,反倒是经常与三皇子魏景离演绎了一派父慈子孝。
这魏景离原本就是一个没用的病秧子,不知为何现在大有不同了,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像传闻中那般糟糕!
魏凌霄心头郁躁极了,先前魏景离未回京之时,父皇便一心栽培那个乳臭未干的魏真,现在又将心思放在了魏景离身上,总归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他们,这种失势的落差感日复一日地强烈起来。
裴亦姝总觉得魏凌霄今日有些不正常,一改往日在人前的温顺纯良的形象,让她想起上一世他登上皇位之后的疯狂模样,浑身充斥着怨毒、阴森的阴戾之感,仿佛是毒蛇吐杏一般。
裴亦姝倒是不害怕他对她做些什么,她十分清楚魏凌霄想要的是什么,在未达到目地之前他也不敢轻易出手。
他一向是将自己伪装成那种温顺纯良的形象,不会轻易露出他的本性来。
先前她总觉得宁烨桁是一个坏人,他的身上仿佛隐隐带着一种无法无天的嚣张气焰,但是又能游刃有余地掌控着一切,但宁烨桁骨子里并非是坏人,他狠戾的手段只会对付在真正坏的人身上。
但魏凌霄不同,他的坏已是侵入骨髓,只要是阻碍了他的人,他都能不择手段地将人给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魏凌霄的音色仍旧如蛇般黏腻,他冷笑道:“裴亦姝,你不要以为本殿下什么都不知道!”
纵使是上一世的悲惨遭遇时而会在睡梦中折磨着她,但是裴亦姝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她害怕的是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她向来是不畏惧恶人本身的,她的嘴角忽然挑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平日的温和都从她身上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天下”的无畏无惧。
“不知殿下说的是何事?是你让人在半路劫我道还是你现在在此堵了我的路?”
裴亦姝确实是一点儿也不怕了。
魏凌霄忽然低笑一声,她明明就知道他对她的心思,看来是装作不知哪,他的声音低冷道:“裴亦姝,你当真是要装到何时,别以为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裴亦姝点了点头,却是从他身上看出强弩之末的硬撑来,只随口答道:“我知道了,嗯……我有事便先告辞了!”
然而正当她转身之际,魏凌霄突然伸手朝她肩头抓了过来,眼瞳顿时变得黑暗阴郁起来。
裴亦姝嘲讽似地笑了笑,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臂,便直接一个过肩摔将人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我的手……裴亦姝,你竟敢伤我!”
见魏凌霄抱着手臂蜷缩在地,裴亦姝惊讶地捂住了嘴,道:“殿下,你怎么躺在地上了!”
魏凌霄气极只伸手指着她吼道:“你……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裴亦姝当机立断闪身避开,躲到几步外,“我活得好好的,为何不要命了!”
“——你当真是不可理喻,是你将本殿下摔伤了!”
裴亦姝拍了拍手,道:“这月黑风高的,我又看不清人,这突然出现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我只是出于自保躲开这人罢了,没曾想是二殿下,还这般不禁摔……”
魏凌霄:“……”她是故意的吧,她肯定是故意的!
“——这是宫里,裴亦姝你若是不治好我的手臂,今日就别想出宫了!”
裴亦姝若无其事地走近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狰狞的面孔道:“臣女不擅治疗骨伤,殿下不记得在清平受伤一事儿了,当时不是已经领教过了么,要不我给现在给殿下叫人,只是叫了人殿下会有些不好办……”
魏凌霄阴恻恻地看着她:“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亦姝长睫眨了眨,叹息一声道:“若是臣女现在叫人,就会要被人知道殿下意欲对臣女图谋不轨,届时只怕殿下又要被皇上责罚,到时候其余皇子只怕是还会从殿下身上找出更多的错处……”
裴亦姝说着低叹一声,道:“算了,还是殿下的伤最重要,我这就喊人去!”
“你回来!”魏凌霄忽然叫住她。
裴亦姝有些茫然地向他眨眨眼,其实裴亦姝十分清楚,若是放在以前,若是魏凌霄敢对她图谋不轨,皇上并不会责罚他,说不定还会将她与与魏凌霄捆绑在一起,毕竟安国公府算是一门不错的亲家,但是现如今皇帝已是对他大失所望,何况魏凌霄的伪善面目已是被人一层一层地戳开,他现下称的上一句声名狼藉。
裴亦姝并不担心自个会受到重罚,裴家现在正是声名鹊起之时,更何况宁烨桁此番又立了大功,他们的婚期亦是定下了,二皇子却是明目张胆地骚扰已有婚约的女子,只会落人口实。.
而且这魏凌霄也不是真有那么傻,就算是他想要向裴亦姝动手,也不能选择在宫中。
“你……过来给我看看伤!”魏凌霄生硬地说了一句,“本殿下便考虑考虑不再追究你的过错!”
“臣女并无过错!”裴亦姝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过你确定要我给你治伤么?”
魏凌霄声音冷冷道:“本殿下不想再说第二遍……”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惨叫声响起,惊动了梧桐树上的一群乌鸦。
裴亦姝活动活动了手腕,道:“臣女已是尽力,殿下保重!”
脱身后,裴亦姝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毕竟这种求着让自个打他的人实在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