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姝解释道:“这香熏中的白檀确实是上好的香料,但阴虚火旺、心弱血虚者不宜长期使用,姝儿对药性味道十分敏锐,根据屋中药气可知姨祖母中药之中有一味藜芦克量配置过多,会损伤人心肺,再与这白檀香相冲,会使人阴阳失调,身体日渐消瘦甚至使人心肺衰竭。”
她继续道:“这其中用药禁忌确实常人难以察觉……姝儿、实在忧心姨祖母的身子,便自作主张将这香炉熄了,姨祖母往后千万不药再使用,还有这喝的中药药方最好也重新配过!”
太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听完裴亦姝所言之后,拍桌怒道:“当真是目无法度了,竟然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包藏祸心,哀家记得配药开方子的就是江太医……云夏,传哀家旨意,让司礼监将这开方子的太医押过来!”
云夏听闻此事亦是神色紧张,正领命出去时被裴亦姝阻止道:“先且慢。”
“姨祖母,这金太医是宫中的首席太医,姨祖母身份尊贵,想必的这些香料药材皆是由他亲自查验过,判定没有问题时方才下药。这开方子的江太医未必知其中的隐晦,您只将开方子的太医抓过来,他未必是知晓实情,究竟是无心之过,还是有意为之,还需细究!”
“更何况这开方子抓药之间工序诸多,不止是太医院,还有御药房,现尚且不知是在那处环节出的问题,这江太医不过是太医院的一个御医,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也未必是他的问题,若是想要查清背后是否有人指使,现在最好不要太先打草惊蛇,不妨先在暗中查一查再说!”
其实裴亦姝更怀疑的是这位金太医,他与皇后和陆家之间存在着利益关系,更何况先前这位金太医便是暗中受了裴月蓉的指使,妄图害她祖母,其手法与如今害太后的手法没有太大的出入,而她之所以一直隐忍这位金太医,是想要查清陆家所秘制的上瘾药丸。
若不是有前世的经历,让她对这些人时刻保持着警惕,未必能够如此轻易识破这些歹人的手段。..
只是裴亦姝还不清楚他们对太后下手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魏真的缘故。
当今太后并非是皇帝的生母,但皇帝却是十分地敬重这位太后,而太后又一心扶持魏真,就连前段时日皇帝也对魏真多有栽培宠爱,自会惹人眼红。
太后下了塌,赶紧去将裴亦姝扶了起来,她眼中露出赞许之意,“姝儿,我信你,你的医术自是毋庸置疑,再说算上玄隐寺那一回,你已是救过哀家两回了,哀家都依你的!”
太后眯了眯眼,冷然道:“至于这背后蛰伏的毒虫,确实是应该好好查一查了。”
裴亦姝听太后这般说,心中也稍安定了些,但是总是有个未知的隐患,难免是让人觉得担忧。
她想了想,只对太后说道:“姨祖母,您就放宽心思,先将身子养好,还有这段时日您总是用这熏香入眠已,恐怕是对这白沉香有了依赖了,现在突然停下来,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也可用旁的香薰代替!”
太后摇头道:“哀家的身子骨自个清楚,不过是多活一日便是一日,这熏香不燃了便是,吃药也可行,总归是能把这把老骨头撑下去!”
“姨祖母平日也要多活动筋骨,这是药三分毒,药喝多了对您的病情并无裨益,对了,要不我替您针灸如何?”
裴亦姝说着便是已经将针灸用物拿了出来,道:“我记得姨祖母总是觉得头疼,只要针灸一俩回便是能够看见效用,往后我无事时多来叨扰姨祖母……”
裴亦姝话还未说话,太后却是忽然避如蛇蝎一般将她推开,“不、不要,哀家不用针灸,拿远点,哀家不要看到那物什!”
裴亦姝没有防备,被她这一推,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幸好有宫女从身后将她给扶住了,“姑娘小心!”
太后这才反应过来,自个推了人,赶紧解释道:“姝儿,姨祖母不是有意……”
裴亦姝一时之间没有想起太后在玄隐寺受了惊吓,这魏虎趁在给太后针灸之时险些杀了她,所以这才留下了阴影罢。
“无妨!”裴亦姝打断了太后的话,只收起了银针方才朝她那边而去,只安抚着太后道:“姨祖母,姝儿知道您不是有意,是我不小心说错话了,您别放在心上。”
“这是我自个配得一些养神安宁的药,姨祖母可以试试看!”她说着拿出了一个瓷瓶,递到太后跟前。
“好……”太后笑着应了一声,又赶紧让云夏去倒温水过来,这才取了一颗药丸吞服下去。裴亦姝站立在一旁,小心地抚着她的后背。
待太后吃完药,裴亦姝和太后又说一盏茶功夫的话,太后已是有些疲倦,便笑道:“哀家有些乏了,真儿这段时日还总念叨着你,你去同他说说话罢!”
裴亦姝点了点头,看太后已是闭上眼,便慢慢地松开了手。
云夏将裴亦姝送出寝殿,裴亦姝才问道:“太后娘娘的身体是多久开始不好了?我方才替她诊了脉,太后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妙,平日里可有胸闷、心绞痛的针状?”
云夏低叹一声,仿佛是有口难言,只无奈地道:“姑娘去青州的这些日子宫里也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有些事儿太后娘娘没跟您说,姑娘也就莫问了,奴婢会在娘娘跟前好生服侍着,姑娘只管安心罢!”
裴亦姝点了点头,又怎能安心得下来。
这段时日究竟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她总觉得在太后身上还藏了不少的秘密。
很快裴亦姝便是走到了魏真的住所,此时魏真端坐在案边,手中捧了一本书。
身旁的小内侍正准备提醒他,却被裴亦姝制止住了。
她轻手轻脚走到魏真身边,又给顺手给他沏了一盏茶,放在他一旁。
魏真的眼睛仍旧是盯在书本上,“小允子,我不是说过我看书的时候不许打扰我吗?”
“那我便走了!”裴亦姝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身来。
魏真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起身,道:“……姝儿姐姐,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