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性命之忧?”皇后面上又惊又怒,“云阳她都成这样了,你们世子府为了推卸责任竟然开始胡言乱语了?”
裴亦姝面上神色如常,只淡然应道:“昨日二殿下是与云阳公主一同赴宴,不知为何后来俩人就在房中起了争执,当时众位宾客皆是在场,皇后娘娘若是有疑虑自是可以取证查明真相!”
说到“真相”二字时,裴亦姝有意无意地加重了语气。
宁烨桁向皇上行了一礼,“还望皇上明察,昨日本是微臣与姝儿的大好日子,未曾料想竟然会发生这般匪夷所思之事……”
“匪夷所思?”皇后一听瞬间便是炸毛了,言辞激厉道:“你们这话的意思是在诽谤我儿么,我儿现下都已经……”.
“行了,别再胡言乱语了!”皇帝有些不耐烦地打断皇后,“现在云阳的病情最重要……世子妃你继续说下去!”
皇后:“……”
“是!”裴亦姝浅笑着回道:“我也是得了这位大夫的点拔!公主的脉象与解索脉十分相似,脉乍来乍密,如解乱绳,但其实是受了药物的影响,脾肾阳气受损,致使神气涣散,方才久睡不醒!”
“如此想来便对了!”轮椅上的青年淡淡开口,“世子妃可知是何药所致?”
裴亦姝沉思了须臾,忽然问:“公主最近可是在吃药?”
有侍女立刻回道:“公主前些日子染了些许风寒,最近几日仍旧是食欲不振又是睡眠不好,太医院里给抓了一些养神补气的药,还是金太医亲自配的药!”
裴亦姝问:“昨夜可也吃了药了?”
“吃了!”
“可还有药渣在?”
“在!”
“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皇后有些懵圈,这怎么绕来绕去还是绕到自个头上了。
“皇后娘娘莫急!”说话间裴亦姝纤长的手指已经缓缓接过药罐子来,一股浓郁的药味便是扑鼻而来,裴亦姝皱了皱眉头,“是了,玄机便在这安神药之中!”
“其中混入了大量的曼陀罗,曼陀罗中毒者会出现昏睡、呼吸浅慢麻痹、抽搐之症,重者休克而亡,所幸这药汤之中有甘草等物与之相克,此药的毒性才被抵消些许,不若后果不堪设想!”
一众太医这才恍然大悟,纷纷赞叹道:“原是如此,世子妃当真是惠质兰心、医术了得哪!”
“会是谁胆敢给公主下药?”
“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在宫中行凶!”皇帝的拳头一下砸在了桌案上,只唤来宫人吩咐道:“此事交给林锋,务必给朕彻查清楚此事!”
“皇上息怒!不要气坏了龙体!”海福在一旁劝道:“有林大人出面,那等贼人自是无处遁形,眼下最要紧的是云阳公主的身体!”
“海公公说得对!”皇后也赶紧附和,又有些不是滋味地看了裴亦姝一眼,“世子妃既说云阳无大碍,可为何我儿会迟迟不醒?她体内的毒又该如何?”
裴亦姝只缓缓开口道:“臣妇医术不精,只怕届时出了差子,人命关天之事不可有所马虎,娘娘还是另请医术高明者!”
“你……”皇后气得差点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你这是在跟本宫摆架子?”
“臣妇不敢!”裴亦姝面上不卑不亢,“只娘娘先前有言臣妇是民间吹捧出来的庸医,臣妇胆寒,不敢有所差错,但世上定是有众多医术高明者,有言是深山藏虎豹,田间埋麒麟,譬如这位坊间大夫便是医术不俗!”
轮椅上的青年连忙推迟道:“世子妃莫要取笑在下,在下不过也是一庸碌平常之辈,怎敢……”
裴亦姝只赶紧打断他的话,“大夫莫要谦虚,你只管开方子救人便是!”
皇后憋了一肚子的气,偏偏此时无处发泄,只做出了一副楚楚可怜之态来,“皇上,他们这是……你可要替臣妾做主……”
然而皇帝仿佛是视若无睹,只向轮椅上的青年说道:“既然世子妃开口了,朕便是信你,开方子吧!”
皇后:“???”
青年没再推辞,斟酌片刻后便是开出了药单子来,“此药方可清热解毒,又有醒脑宣窍之效,熬成汤药之后需鼻饲打入,半月之内便可醒来!”
出了皇宫后裴亦姝只觉着神清气爽,她坐在马车内伸了伸懒腰,似是无意间提起道:“方才那轮椅之上的青年便是真的金陵金太医吧!”
“我的夫人果真是聪慧过人!”
“皇上也知晓此事?”
宁烨珩点了点头。
“那为何不揭穿那位假的金太医!”裴亦姝若有所思地问道:“难道是为了敲打皇后……不对,宁烨珩,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算计?”
宁烨珩有些委屈巴巴道:“在夫人眼中我就是这般工于心计之人?”
裴亦姝选择漠视他的神情,继续问道:“那皇上找你又是为何事?”
宁烨珩不假思索地回道:“与这几日在京中发生的骚乱有关,还有护城河女尸案也一直还未理清头绪,我猜这两桩案子定是有所关联!”
裴亦姝点了点头,似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这云阳公主其实中了两种毒!”
“两种毒?”宁烨珩倒是起了兴致,“此话怎讲?”
裴亦姝回道:“我猜这二皇子兄妹昨夜定是喝了我放在案上的合卺酒,这酒里我添了一些料!”
宁烨珩挑了挑眉。
“本来是替你准备的!”裴亦姝老实交代道:“你放心,我没想害你性命,你的体质与常人不同,这寻常毒药对你毫无作用,我也没想用这毒害你,至于昨夜新房中的酒是我一时间将两种新研制出来的药给弄混了,所以公主喝的那酒确实是有毒……”
见宁烨珩一脸意味深长的神情,裴亦姝赶紧道:“那毒也不至于要人性命,就是让人浑身没劲,至多对人脏腑有些许亏损……”
她说着忽然顿住了,“我只是没想到这两种毒药相冲,还阴差阳错地救了这云阳的命!”
宁烨珩见她有些心虚的神情,忽然笑了,“你那药确实还不错,听闻那位二皇子今日正躺在床上喊肾疼!”
“真的?”裴亦姝眼底迸出光亮来,“看来我这新药效果确实不错!”
宁烨珩忽然道:“你靠过来一些!”
裴亦姝有些不知所以,只依言轻缓靠近宁烨珩,一双水光眸十分清澈。
炙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所幸这药没有用在为夫身上,若是肾脏有亏,夫人你可就要守活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