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一阵酥麻,裴亦姝身子跟在微微一颤,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夜的场景来,当即红透了脸。
偏偏宁烨桁还一本正经地问:“夫人的脸怎么红了?”
裴亦姝抬眼,只见那人鸦羽般的长睫上沾了点湿润,清俊难言。
“是车里太热了的缘故!”
说话间裴亦姝十分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又将车帘挑起,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街景,直到见到不远处一道策马奔腾的身影。
总觉得在何处见过!
宁烨桁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见裴亦姝久久望着对方,宁烨桁有些醋意,咳咳两声道:“你在看什么?”
“胆子挺大,敢在街市纵马,不过那马倒是还不错!”
宁烨桁默了片刻,有些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一匹胡马,你生在将帅门庭又不是没见过好马。”
裴亦姝看了一阵,实话实说道:“见倒是见过,但是此马并非是一般的胡马,此马为‘踏雪乌骓’,千里绝群、脾气暴烈,极难驯服,听闻只有北越皇室中人才能资格骑此马……”
“想必那位就是北越王子!”裴亦姝继续道:“倒是于初见时有些不同!”
她从小便是对马十分喜爱,若是对方不是北越王子,她说不准还能去借人家的马骑……
宁烨桁侧眸见裴亦姝一脸惋惜,又默了默,似乎在思虑什么,最终道:“不就是一批乌骓马,只需夫人等上一段时日,届时必定送到你手中!”
“当真?”裴亦姝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此马是北越皇室中所有,并不在市面上贩卖,难道你想抢……”
宁烨桁听了此言起先神色一滞,随即恢复如常,又笑道:“这乌骓马虽然稀有,但也不是完全买不到,连年战事已致北越民生凋敝,就连皇室也是困厄交加,这乌骓马自然便不再那般高不可攀了,在边境的市集,许以重金便能到手!”
裴亦姝摇头道:“为了一匹马许以重金也没有必要,而且……”她有些犹豫道,“此马太过于招摇,脾气也不好,随便瞧瞧便罢了……”
宁烨桁抬了抬下巴,随口道:“那人确实就是北越王子,看他们去的方向不是要返回驿馆,你若是真喜欢,我去帮你借来玩玩便是。”
“……”
裴亦姝转过头去看他,还能这样么?
宁烨桁也顺势回望,见裴亦姝一脸微妙的神情,宁烨桁莫名觉得有些不痛快。
“按理说这马也没什么好的!”宁烨桁忽然凑近了她,又压低声音问:“你当真是觉得那马很不错!”
裴亦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咳嗽一声道:“也没有那般喜欢,但这马确实还不错。”
宁烨桁压了压太阳穴,没忍住嘴:“你怎么这般容易喜欢上一匹马,还是其他……”
裴亦姝反应过来,这才反应过来这厮竟然是在怀疑他,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宁世子,你忘了,我们昨日才成的婚!”
宁烨桁竟还在耿耿于怀,“你要是还未嫁人呢?”
裴亦姝轻轻一笑道:“那也没有可能,他可是北越人。”
“你倒是思虑周全!”宁烨桁似是轻吁了一口气道,“要他是旭帧人呢?”
裴亦姝有些恼了,道:“你有完没完,算上这一回,我与这北越王子就只见过两面,你倒是扯出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儿来!”
宁烨桁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精致眉头,放缓了声音道:“就随便问两句,夫人怎么还生气了?”
裴亦姝冷哼一声,“谁说我生气了?”
“那马还借不借?”宁烨桁问。
“不借了,回府!”
然而没走出多久,倒是被北越王子拦住了。
马背上的高大青年攥着缰绳在马车附近逗留,“原是宁世子,当真是碰巧!”
“本世子与你很熟么?”
楚晟笑得有些尴尬,“宁世子的英名在外,本王自然知晓,昨日世子大婚之事本王人未至却是托人送了礼的!”
“是么?”宁烨桁不以为然,“我夫人挺喜欢你的马!”
楚晟闻言一滞,忽然又呵呵大笑起来,“原来安乐郡主也在,郡主若是喜欢,本王大可送你!”
“不必了!”裴亦姝掀开车帘,看了他两眼道:“看得出来,此马有了年岁了,但周身毛发仍旧乌黑透亮,我素来不喜横刀夺爱,何况这乌骓马认主,一生只跟一位主人,王子好好待它便是!”
“郡主倒是见识颇广,不愧是女中豪杰!”楚晟笑得十分舒朗,“如此想来,本王子还欠郡主你一个人情,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不必了!”裴亦姝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话语,“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王子既是为两国和平来旭帧和亲,自当尽心尽力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这和亲可不容易,那位平荣郡主毁了婚约……”楚晟拖长了音调,“看来本王子得另寻良人了!”
魏茵悔婚了?裴亦姝有些错愕,按照平亲王府现在的地位,按理说他们没有理由拒绝和亲,更何况魏茵前段时日还被罚去了宫中做苦役。
难道跟皇后有关?
裴亦姝记得皇后将魏茵安排在了她的宫院中做侍女。
或者说是这位大王子有问题?
这边楚晟还欲再说,却被宁烨桁打断,“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裴亦姝沉默了良久,忽然开口道:“这位大王子似乎与我上回所见有些不一样!”
宁烨桁问:“哪里不一样?”
“似乎性子张扬了一些!”裴亦姝蹙眉思索着,“兴许是因为上回见他时他受了伤,所以性子有所收敛也未可知!”
宁烨桁笑道:“为夫还以为你要夸他!”
裴亦姝总觉得他今日有些阴阳怪气的,只道:“如此一说这位北越王子确实是有过人之处,为了家国安全忍辱负重前来和亲,也算是有担当!”
宁烨桁听到这个回答也不知道是满意不满意,总之他没有气恼,只耸肩回道:“兴许是吧。”
进了世子府之后,裴亦姝便与宁烨桁各自分开。
宁烨桁一头埋进了书房,到了深夜灯盏仍旧亮着,直到天明。
第二日,府里便传出了一桩大事:
——世子和世子妃分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