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顿完成后,阿九便已是迫不及待地将裴亦姝送给她的话本子拿到了金陵面前,“十一,姐姐送了我许多新话本,等我空闲时念给你听!”
未等裴金陵回话,一旁的小药童便连忙点头叫好,“我就等着阿九姐姐,上回姐姐念的那话本子可真是回味无穷,我到现在还一直惦记着呢!”
阿九瞪了他一眼,只教训道:“你这小子,平日里散漫懒惰也就罢了,还想听话本子,做梦吧你!”
“阿九姐姐,你这么凶,以后没人敢娶你!”
说着,小药童扮了一个鬼脸,便扭头往外跑,然而猝不及防撞上一堵墙。
高挑的身形当头笼罩下来,气势凌人,却并非如同寻常成年男子可比,小药童顿觉一阵压迫感。
“你别吓着人小孩了!”说话间裴亦姝已将宁烨桁拉到一旁去了。
一道清浅的声音响起,“是世子和世子妃来了么?”
裴亦姝循声望去,和她最初见到的坐在轮椅上苍白乏力的青年有所不同,多了几分生气,一头蜿蜒乌发垂下,只松松束了,样貌儒雅斯文,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金太医最近可还好?”
“甚好,倒是许久没听人这般叫过我了!”金陵和煦一笑,言语之间又似带了两分感慨,只很快便又一笑了之,正色道:“在下要在贵府叨扰些许时日了!”
“无妨!”裴亦姝笑着说道:“金太医尽管将此当作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当然,想要看什么话本也尽管开口,阿九对此可是颇有研究!”裴亦姝笑着补充道。
金陵笑着摇头道:“不敢再劳烦阿九姑娘,这阵子阿九姑娘日日替在下念书解乏,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就念念话本子而已,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阿九赶紧截断他的话,“再说,我乐意的很!”
裴亦姝看着二人,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她知晓阿九对金陵的心意,只是金陵腿脚不便,又是双目失明……
但感情的事不好说,她知晓阿九的性子,认准了什么便是会认到底。
从屋子里走出来之后,宁烨桁见她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开口问:“你是在担忧阿九和金陵的事!”
裴亦姝点了点头,“阿九在外流落多年,已是吃够了苦头,我不想往后她再继续受苦……我的想法或许是有些自私了!”
“这是人之常情!”宁烨桁温言道:“但或许能相知相守、不离不弃也是一桩幸事,这世上有许多人穷其一生也遇不上这样一人!”
“所以我要抓紧夫人你的手!”他笑得亦很好脾气似的,在裴亦姝耳边咬耳朵:“夫人可也不能轻易放开为夫的手!”
“你少说些浑话来哄我!”裴亦姝赶紧撒开他的手,心中想着这厮怎么一时一个样儿,让人琢磨不透,但她可时时记着此人阴险诡诈,他说的话不能轻易相信。
“为夫的心意日月可鉴……!”宁烨桁笑着跟上裴亦姝,轻声在她耳边道:“这天儿倒是黑得越来越早了,夫人困了么?”
“这太阳方才落山不久,还早着……”裴亦姝话说到一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只狠狠瞪了宁烨桁一眼,“我看昨日那姑娘的药把你脑子也毒坏了!”
宁烨桁问:“夫人这是在担心我?”
裴亦姝斜眼看他,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堵他,最后只忍无可忍道:“宁烨桁,我没想到你脸皮能厚成这样!”
宁烨桁:“夫人这是在夸我?”
裴亦姝不想再同他斗嘴,只脸颊红透闷着脑袋往主院里走,只是二人方才走到院中,白菱便匆匆前来有事要禀。
宁烨桁走后,裴亦姝倒是觉得有些无趣了,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在乏味与困倦中不知不觉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才发觉还有别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白菱有些羞惭道:“原本世子是交代让属下去审问这几位,但……属下好像把她们都吓着了,我原本也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她们,没想到她们能吓晕过去,没吓晕的也给吓哭了……”
裴亦姝有些狐疑地盯了白菱一阵,这白菱的样貌生得也算是俊逸非凡,若是靠脸绝对吓唬不成这样,“你对她们动刑了?”
白菱摇头,“我原本也想好好审问,但是她们不配合,还总对我眉来眼去的……我就拿了我新养的宠物吓唬了一下她们!”
“什么宠物?”
“几条毒蛇而已!”
裴亦姝:“……”果真是宁烨桁手底下的人。
“将她们都带上来吧!”
不出多时,便有两名侍卫将那几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带了上来,还有两位仍旧晕倒在地,糊了一脸的泪水。
裴亦姝只看了一眼,便知晓那两位实际上早已经醒过来了。
“二位打算晕到何时?需要我亲自喊醒你们么?”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是掷地有声,那两位闻言立刻弹身跪伏在地。
这些姑娘前俩日还花枝招展、风情万中,今日看上去就跟惊弓之鸟似的,浑身颤抖,此刻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裴亦姝又看了一眼她们带来的东西,不过是些衣服首饰,胭脂水粉,最可疑的便是有几盒香料。
她打开闻了闻,立时蹙起了眉头,不就是宁烨桁书房中那香炉里燃的香么?
“已是查过了,都是些风月场所惯用的助兴药,成分也十分寻常!”
白菱的话方才说出口,那几位姑娘便是颤抖得更厉害了,有两位直接崩溃了,伏地抽噎起来。
“世子妃,饶了奴婢罢,昨夜是我们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竟胆敢诱使世子……我们再也不敢了!”
“奴婢当真是知错了,世子妃,我们怎敢对世子抱有非分之想,是二皇子威逼利诱,我们才不得已而为之……”
裴亦姝揉了揉跳动的眉心,这好好的姑娘怎么都喜欢哭哭啼啼的?原本一两位姑娘还好,四位加起来,一位比一位哭得更加凄切,吵得人脑仁疼。
她方才已经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几位原本皆是奴籍女子,魏凌霄想要用她们离间她和宁烨桁的夫妻关系,同时后期待她们获得宁烨桁的信任,顺便也能利用她们明目张胆地探听宁府消息。
魏凌霄这算盘倒是打得挺好,只是并非所有人都如同他一般贪慕颜色。
姑娘们的求饶哭声还在继续,裴亦姝看了一眼同样烦恼的白菱,“要不你来哄哄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