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姝万万没有想到宁烨桁竟然会醉得如此突然,明明在青州见过他单枪匹马大战一众地方官员的场景,那分明就是千杯不倒的派头。
念及此裴亦姝有些不放心,替他把了脉,确认他没有其他问题才放下心来。
只回到府中时倒是将众人给惊住了。
白菱说他从未见过自家世子醉过酒,这定是喝了几十坛子酒才会醉到不省人事。
裴亦姝认真地掰着手指头回忆,“不过两三壶罢了,准确来算是两壶半,有一壶还只喝了一半!”
阿九闻风赶来,还以为宁烨桁是旧疾发作,不由担忧道:“世子这是怎么了?世子平日里酒量如江海,定不会轻易醉酒!”
“姐姐,莫不是世子寒疾发作了,先前便听世子提过姐姐针灸之术了得,或许能够压制?”
裴亦姝还算淡定,摇头道:“放心,他没事,只是大醉之后脉来急促,气血逆乱罢了,现在不可针灸,否则会造成气机逆乱……吩咐厨房给他熬一碗醒酒汤便是了!”
一旁的金陵忽然说,“心中藏着事,便会容易醉!”..
裴亦姝若有所思,怪不得她总觉得宁烨桁今日有些阴阳怪气的,原是心中有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阿九更担忧了,道:“世子一向是按行自抑,定不会肆意言行,他一定是遇见了什么疑难案子,这都熬了几天几夜了……姐姐,这些年世子待我如亲人,阿九想要替世子分忧!”
见阿九捋起袖子一副随时要大干一番的模样,裴亦姝便是赶紧安抚她道:“你先别着急,还不知宁烨桁是为何而恼呢,再说若是连他都解决不了的事,你能帮上忙么……”
金陵亦劝:“阿九,世子妃言之有理,你若是真想替世子分忧,也要先待世子醒来之后问清情况再说!”
阿九想了想,觉得倒是也十分在理,“那便先等世子醒来罢!”
裴亦姝趁热打铁,转移话锋,问:“你最近都在看什么话本?”
阿九一听话本,倒是来了兴致,“我最近在看《捉花郎别传》,书中所写的是捉花郎与红衣女鬼成婚后的日常生活,没想到这历经万般磨难之后方才走到了一起,这婚后依旧是爱恨交织……最近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总说这个,特别精彩。”
见阿九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裴亦姝只揉了下她的脑袋,道:“好了,你继续回去看你的话本吧!至于这里你就别担心了,有我,应该没什么事。”
这段时日宁烨桁日以继夜地忙着处理公务,定然是身心俱疲,裴亦姝多少也跟着有些担心,他现在醉酒倒是顺便可以好好地歇一歇了。
人都走后,不知不觉已是到了掌灯之时。
裴亦姝坐在灯下看书,却是有些难以聚神。
烛火之下,男人肤若羊脂,五官精美绝伦,只眉宇之间隐隐带着几分惆怅之色。
裴亦姝不自觉伸手去轻抚他的眉心,原来这宁烨桁也有烦恼之事。
只是她有些好奇宁烨桁究竟是在为何而恼,也不像是在为案子犯愁,何况此人一向是过分自信,断然不会轻易怀疑自个的能力。
正当裴亦姝出神之际,她忽觉自个手心有些发痒。
宁烨桁长睫继续颤动,“你这是在偷摸我?”
“?”裴亦姝眨了眨眼,眼底清澈透亮。
“你酒醒了?”
宁烨桁揉了揉太阳穴,“先前太困了,就睡了一觉!”
裴亦姝挑了挑眉,似乎懒得拆穿他,只转身继续在灯下看书。
“夫人当真是一点也不关心为夫?”
裴亦书有些莫名其妙,抬眸看他,正见宁烨桁缓缓朝她望来,眼神中却颇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怨。
裴亦姝愣怔了片刻,问:“……你没事吧?”
宁烨桁低叹一声,用手腕托住前额,似是十分难受,“有事。”
“头疼?”裴亦姝一边将书放下一边起身,“一般醉酒酒醒之后都会这样,我让人去备蜂蜜水来!”
“不必麻烦了!”
说话间宁烨桁已是拉住了她的手,语气淡淡道,“你同我说会话罢!?”
裴亦姝下意识问:“……你想说什么?”
宁烨桁倾身微微靠近她,道:“夫人,我们新婚燕尔,正当是情意缠绵之时,应当是有说不完的话!”
“所以你想说什么?”裴亦姝想要将手从他掌中抽离,对方却是握的更紧了。
“夫人这般说显得你很不关心我,我们情比金坚的传言可是很容易被戳穿,届时连那说书先生都要另编话本了!”
裴亦姝坐下身来,压了压自个的脾性,似笑非笑道:“还请世子放开我的手,你只管畅所欲言,我定当洗耳恭听!”
宁烨桁笑着摊开他的手心,岔开话题道,“我记得在青州时给你看过手相?”
“似乎有这么一回事!”裴亦姝随口应着,“那也是你随口编的,我才不信!”
宁烨桁靠得更近,压低了声音:“夫人对为夫就这般没信心,你说得我可全都相信!”他顿了顿,继续道,“夫人这命运有些曲折坎坷,但自从遇见为夫之后将是一帆风顺!”
裴亦姝避开他的视线,道:“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
但她在心底却是暗暗地斟酌了一番,确实自从她成婚以后,在裴府门外探头探脑的人变少了,也不用担心再与魏凌霄扯上干系,要是真的权衡利弊,与宁烨桁结亲,她的处境不会再像以往那般被动。
宁烨桁道:“……夫人当真不信我?来日方长,你总会相信的,我能护你周全!”
裴亦姝一愣道:“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宁烨桁语气轻缓道:“这皇城避免不了有一场大乱,我本来不想去管这些事,我还可以安安稳稳当我的世子爷,现在却不好说了,我终于找到了我必须保护的人!”
裴亦姝垂眸看他,忽然一笑道:“说来我还不知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静夜坊能有如何规模效用,绝非一日之功,世子蛰伏多年就为了保护一个人?”
他们俩本已是靠得很近,宁烨桁再拉近距离,唇瓣几乎贴上她的耳朵:“夫人你说呢?”
炙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他音色本就十分低沉魅惑,这一句更像是飘进了裴亦姝耳里,带着蛊惑之意,酥麻至极。
还未等她回话,宁烨桁瞬间便将她捞进了怀中,掌心轻轻在她脸颊摩挲着,“淼淼……”
他的掌心带着一层薄茧,所经之处泛起阵阵酥意,裴亦姝任由唇在她耳边厮磨,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该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