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躁动

一炷香后，众人便是聚集在了城外西北方的校场上。

这婚宴闹剧过后，这场决斗似是余兴表演似的，众人皆是兴致勃勃，恐怕是之后数日都不缺饭后茶谈的谈姿了。

陆江风与平荣郡主的婚宴上来了不少宾客，不乏朝中大臣和在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场决斗不仅是关系到宁烨桁与楚晟之间的胜败，也关乎到旭帧的脸面。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犹如一锅沸腾的热开水，皆是在期待这场决斗。

自然除了楚晟外，其他几位北越使臣也跟来了，皆是目露傲然不屑之色。

在他们眼中，这场比试的结果毫无悬念可言，定然是他们的王子获胜。

夕阳西下，天空被云霞染得通红一片，与地上的皑皑白雪交相辉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动的气息。

裴亦姝选了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看热闹，不仅可以看见决斗场上的场景，也可以顺道观察周遭异动。

长乐有些担忧，过来找她，却是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倒是六公主魏惜萱在二人耳边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这宁世子到底能不能赢？我们旭帧的脸面可就放在他身上了！”

“我看宁世子长得倒是挺俊俏，风度翩翩的，但到底不是学武出身，就算是会点骑射功夫，与那什么在马背上长大的楚晟王子比，怕是有些相差悬殊！”

“还有，我听闻北越人的骑射功夫可是从小培养，那可是人人不俗，甚至是为了达到“人马合一”的境界，与马同吃同睡的……”

裴亦姝反倒是悠闲自在，只是觉得这六公主有些聒噪，她迅速将手中的糕点吃完，又拍了拍手，从碧桃手中接过风帽往头上一戴。

倒是耳边安静了不少。

裴亦姝很确信，宁烨桁定然是不会输，顶多是会受点伤，不过对于宁烨桁而言，定是无足轻重的小伤。

宁烨桁与楚晟已经是骑马分别出现在校场的两头，二人遥遥相望。

数道灼灼视线投降向二人。

楚晟一脸自信，胯下的马匹已是迫不及待，踱着马蹄又打着响鼻，还不时用前蹄刨地，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反观宁烨桁却是面沉如水，连同他的坐骑亦是十分地沉稳。

翩翩如玉的公子与粗犷豪放的外族青年，是截然不同的对比。

二人的的衣袍被瑟瑟寒风卷起，袍袖翩飞，猎猎作响，似是在鼓动众人心弦。

裴月蓉扶着肚子大摇大摆地走来，看了一眼一脸沉默的裴亦姝，突然温言开口道：“姐姐也不必太过担忧，这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来的总会来！”

裴亦姝斜睨了一眼裴月蓉，道：“不过是一场寻常比试罢了，妹妹怎么扯到生死富贵上来了？你若是当真担忧自个往后的富贵，便少操些无关紧要的心思，好生保重腹中的胎儿！”

受此揶揄，裴月蓉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头，眼角余光却扫见魏凌霄朝这边走来，就连刚才堵在喉咙间的话语都噎了下去，却是很快又笑意吟吟：“姐姐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是担忧你……”

“不必，妹妹还是担忧担忧自个！”裴亦姝冷淡打断道。

“你们在聊什么……”魏凌霄言笑晏晏地走过来，一走近裴亦姝便又开始套近乎，“姝儿，我记得你的骑射功夫也相当不错，从前无事时你就喜欢骑马射箭！”

没想到这裴月蓉时时刻刻阴魂不散也就罢了，还要将这二皇子招惹过来，此时她的情绪好不到哪里去，语气便越发冷淡了：“还望殿下慎言，如此亲昵地称呼已出嫁的女子，多有不妥，更何况我与殿下一直不熟！”

裴亦姝特意加重了“不熟”二字的语气。

魏凌霄却是没有气恼，反而是笑意愈发深沉，他声音低下来道：“我是不是太鲁莽了，多有唐突……其实原本宁世子与北越王子这事先前就是一场闹剧，这人一时冲动，又有人拱火，有好事者的围观，便是将事情闹大了！”

魏凌霄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这北越人好斗，一斗便是非要斗一个你死我活出来，现在箭在弦上，可是不得不拔！”

听完魏凌霄的话，裴亦姝不由轻嗤了一声，她起身迎风而立，有些漫不经心道：“二殿下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魏凌霄凑近了她一些，在她耳边低语道：“姝儿，你当真是不知晓我的心意么？”

此话却是被近前的魏惜萱听见，她当即口无遮拦道：“二哥，你还当真是对裴姑娘有所妄念，听闻当时裴姑娘与宁世子成婚之际你还在宁府上闹事了，我还以为此事是假的呢？”

六公主的声音并不小，此言一出，近前的众人便是又开始议论起来。

魏凌霄瞪了魏惜萱一眼，脸色有些难看，“不要胡言乱语！”

“怎么，我夫君还好好的，二殿下就想要撬墙角！”裴亦姝笑了笑，又加重了音量，“殿下还是把你的心思好好收好，省的到时候闹得众人皆知、啼笑皆非了！”

“你倒真是爱惨了这宁烨桁，都到了这时候还要死心塌地。”说完他揽了裴月蓉的腰，似笑非笑道，“那便是只能静观其变了！”

“咣……！”

随着一声震天的锣鼓声响起，周围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这场比试即刻开始了。

只见楚晟高喝一声，与此同时猛然夹了一下马腹，身下马匹急速往前冲了出去。

在一片沙尘飞扬中，宁烨桁始终是稳如泰山。

众人费解了，这宁世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迟迟没有动静？

楚晟微微伏低身子，几乎与他身下的马匹融为一体，见宁烨桁迟迟未动，他眯了眯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眼神中杀气腾腾。

突然间，宁烨桁动了，他策马朝楚晟的方向迎去，与此同时楚晟已左手持弓，右手取箭，然后朝宁烨桁的方向勾弦开弓。

只闻得“咻”的一声，利箭破空划出，直朝宁烨桁的心口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