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涟姿态端重,沉着脸道。
“昭阳公主,你屡次迟到缺席,本掌事罚你抄写女学守则一百,你可有异议?”
慕卿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一、一百?!”
她居然被罚抄了!
这么多人,也只有颜霜鹿为她求情,但她不仅没能改变季掌事的惩罚,还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如此一来,其他贵女更加不会出这个头。
被罚抄的事儿,使得慕卿卿一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的。
女学这边的事,自然瞒不过皇后的耳目。
季清涟按规矩办事,皇后无可指摘。
但坏了规矩的慕卿卿,她还是能提点提点的。M..
当天,女学的所有课业结束后,皇后就将慕卿卿传到了乾宁宫。
除了慕卿卿,还有几日不见的慕辞。
这一路上,慕卿卿都在和慕辞抱怨。
“安阳,你觉不觉得,那个季掌事凶巴巴的,一点也不温柔。
“我不就是迟到吗,哪有她说得那么严重,居然要罚抄一百遍。
“父皇那么严格,都没让我罚抄,这个季掌事,简直比父皇还要过分。”
慕辞对她甜甜地笑。
“那是因为季掌事喜欢姐姐呀。
“爱之深,责之切,孟老夫子之前还特意讲过的。”
慕卿卿摸了摸下巴。
“嗯,你这么说,还真有点道理。莫离,你觉得呢?”
莫离是慕卿卿的近身侍卫。
她去女学时,莫离就在女学外等候。
她出来了,莫离就寸步不离地跟着。
哪怕是乾宁宫,他也能跟着慕卿卿进出。
此刻,突然被公主点到,莫离明显没反应过来。
只因他方才在想别的事,没听到公主说了什么。
慕卿卿看他那发愣的表情,笑得格外夸张。
“哈哈哈……莫离,你这样子傻里傻气的,好可爱啊。”
莫离朝慕卿卿看的时候,便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她旁边的安阳公主。
他身为习武之人,很敏锐得捕捉到,安阳公主眼中的想念之情。
那一刹那,他心口莫名抽了一下。
她的眼神,如此落寞,还有种淡淡的哀愁。
安阳公主心里在想着谁呢?尽管忍不住想知道,但他现在是昭阳公主的侍卫,已经没立场再关心安阳公主的事了。
慕辞并不知道莫离此刻在想什么。
她就是想阿护和柳嬷嬷了。
不知不觉,她们就已经站在了乾宁宫大门。
慕卿卿做了一组深呼吸,“安阳,我们进去吧,母后一定等很久了。”
……
今日的乾宁宫,莫名多了几分冷清。
正殿里只有皇后和玉蝉嬷嬷。
其他宫人都退到了殿外。
这样的气氛,连慕卿卿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她看了眼旁边的慕辞,干笑了两声。
“安阳,要不,还是你先进去吧?我突然肚子痛,一会儿再来向母后请安。”
说完,也不管慕辞愿不愿意,慕卿卿直接就跑了。
出了乾宁宫,她的心还跳个不停。
莫离跟在后面,不放心地问。
“公主,皇后娘娘召见,您就这么走了,真的不要紧吗?”
慕卿卿心有余悸地将莫离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对他说道。
“莫离,你傻呀,我这个时候进去,肯定会被骂死的。
“母后肯定是因为我被罚抄的事儿,要跟我算账呢。
“现在她正在气头上,我可不能触这个霉头。
“反正,能躲就躲吧,等母后气消了,我再过来负荆请罪,那个时候,母后也舍不得罚我的。”
莫离回头看了眼乾宁宫,多嘴问。
“那安阳公主……”
慕卿卿一脸不以为意道。
“安阳又没犯错,她不会有事哒。”
说着,她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莫离向来只关心她的事,今天居然问起了安阳?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慕卿卿拧起眉头,双手环抱在胸前,格外吃味地问。
“莫离,你担心安阳?”
莫离立即恭敬地低下头否认。
“属下没有。”
见他回答得这么干脆,慕卿卿稍稍松了口气。
她戳了戳莫离的胳膊,嬉笑道。
“担心才是正常的啦。
“安阳是我妹妹,我也很担心她的。
“不过相比起来,我的处境更加艰难呢。
“毕竟,被季掌事罚抄的可是我。”
说完,她又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一百遍,得抄到猴年马月啊。”
莫离见不得公主受苦,立马提出。
“属下可以帮公主代写。”
慕卿卿“嗤”的一声笑了。
她拍了拍莫离的肩膀,玩笑道。
“得了吧,你那狗爬的字,还不如我呢。让你代写,季掌事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你能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高兴啦。”
果然是她的忠犬侍卫呢。
……
与此同时,乾宁宫内。
得知慕卿卿临时肚子痛走了,皇后看慕辞的眼神越发透着股警惕。
安阳这丫头,果然克她们。
卿卿的身体向来很好,一碰上安阳就肚子痛,命理之说,真是让人不得不信。
“儿臣见过母后。”慕辞行了一礼,却没有之前那么乖巧温顺。
“免礼。”
慕辞抬眼看向皇后,态度透着一股疏离。
“母后叫儿臣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皇后装出一副关爱她的模样,询问。
“安阳,上次太子将你带走,母后还不知道你的身子恢复得如何。现在好些了么。”
慕辞恬然一笑,语调天真温驯,眼神却有种让人极不舒服的锋芒。
“母后觉得,儿臣看起来如何?”
“本宫看你气色不错。”皇后沉声道。
紧接着,她又将话题扯到慕竟泫身上。
“太子那边,本宫不是不让你走动,而是你大了,哪怕是亲兄妹,也该避着些。”
她本以为,那次之后,安阳会自己过来赔不是。
没想到,还得让她亲自把人叫到跟前提点。
皇后自认为把话说得很明白。
却不料,慕辞并未顺着她的意。
“母后,儿臣喜欢太子哥哥,所以很抱歉,这次,儿臣不能听母后的话呢。”
“你说什么!”皇后语气加重,脸上显出几分不悦和严厉。
慕辞欣赏着她这变脸的过程,又展露出纯真乖巧的一面,但所说的话,分毫不让。
“母后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儿臣还要急着出宫呢。”
皇后怒气直起,却还是克制着,压低声音怒斥。
“安阳,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当本宫是你母后吗!你以为,太子就能护住你?”
慕辞表面故作害怕,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母后,太子哥哥即便不能护住儿臣,也不会害死儿臣呢。
“儿臣那天差点就死在了偏殿。
“而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儿臣关进偏殿折磨的,正是母后您呀。”
皇后脸色微敛。
“你……你说什么!什么叫差点害死你,母后是……”
慕辞不等她把话说完,故作温顺地行了一礼。
“母后,儿臣告退。”
而后,她便真的转身就走。
皇后一脸诧异地盯着她。
“安阳!”
慕辞停下脚步,背对着她,幽幽道。
“母后,儿臣真的很心寒呢。当年您抛弃儿臣,选择救昭阳姐姐,后来儿臣回来了,您也从未关心过儿臣,那日,您还冤枉儿臣装病。
“儿臣很喜欢母后,可是母后,这所剩的喜欢,也被母后慢慢消磨没了啊。
“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母后认为,儿臣的本性是什么呢?”
皇后愣怔住。
待慕辞离开,也没叫住她。
皇后眼神微凛,看向身边的玉蝉嬷嬷。
“方才她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吗。”
玉蝉嬷嬷恭声道。
“娘娘莫急,安阳公主上次被关进偏殿,心里的怨气还未消,才会这般言语。”
皇后越发怒不可遏。
“她有什么怨气!本宫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她还有什么可怨的!”
她十月怀胎生的孩子,本就该听她的话。
安阳怎么敢忤逆她,怎么敢怨她!
“娘娘息怒啊。”
玉蝉嬷嬷越是这样说,皇后就越无法息怒。
她那一股子气没处发,脸色憋得铁青。
“昭阳呢!马上把她给本宫叫来!”
此时,慕卿卿正在昭阳殿躲清静,完全不知,皇后那边怒火滔天。
很快,乾宁宫的宫人来到了昭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