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珏铮怎么都不相信,一个时辰,皇姐竟然只得了六十三分。
这也太低了!
他夺过皇后手里的卷子,仔仔细细地将其与答案比对。
但,令让意想不到的是。
母后根本没有批错,反而还批得很松。
确确实实,就是六十三分。
慕卿卿抬起头来,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慕珏铮的背影。
此刻,她只希望慕珏铮这个姐控弟弟能说几句好话,帮她平息一下母后的火气。
她并不知。
慕珏铮看着那六十三分的卷子,比自己考低分还要受伤失望。
他满眼讶然地盯着手里的卷子,眼神渐渐空洞茫然。
皇姐明明就很厉害的。
他从小就佩服她。
在他看来,皇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乎什么都晓得。
他还很小的时候,最喜欢听皇姐讲故事。
听她说什么地球、宇宙,只觉得非常稀奇。
皇姐给他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的美梦。
他也畅想着,将来能够做出一个大风筝,飞上天空,飞到天外。
……
可是,这样聪明的皇姐,竟然连如此简单的题都不会做。
慕珏铮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同时,手里那卷子一角,已经被他捏皱。
他骨节泛白,满脸的不可思议。
甚至,还有一种美梦破碎的悲伤。
“铮儿。”皇后察觉出慕珏铮的异样,柔声唤他。
慕珏铮猛然间回过神来。
再次抬头看皇后,脸上已经没有任何异常的表情,还是那个温驯顺从的少年。
“母后,儿臣有点累了。”
皇后也舍不得儿子在这儿熬夜,巴不得他早些回去就寝。
她冲他点了下头。
“累了就回东煌殿吧。”
慕珏铮拱手作揖,朝皇后行礼告退。
但,他不经意的一扫,就看到案桌上还有几张做过的卷子。
那字迹端正清秀,很抓眼。
“母后,这是谁的?”慕珏铮顺口问了句。
皇后眼中的厌弃一闪而过:“是安阳的。”
一听是那个扫把星皇姐的,慕珏铮也没来由地厌恶反感。
然而,看清上面的分数后,他眼中尽是诧异。
八十九分!?
他忍不住拿起了那张卷子,想看看是不是批阅错误。
一拿开,就看到了
慕珏铮越发觉得奇怪。
顺手就拂了一下。
旋即,他便看到了最
四五六七八九……
慕珏铮随即又看了看卷面的答案,反应甚快地想到个中联系,瞳孔骤然放大。
皇后见他拿着安阳的卷子,生怕儿子沾染上什么晦气,也懊悔没让人早点将卷子处理了。
“铮儿,快放下。”
慕珏铮闻声,立刻反应过来,将卷子放了回去。
另一边。
慕卿卿反倒来了兴致。
她还不知道慕辞考了多少呢。
“母后,安阳她……”
“你继续做卷子。”皇后沉声命令,表情格外严肃。
慕珏铮转过身去,便看到慕卿卿伏案书写的模样。
他无比好奇。
皇姐为什么时而聪慧迷人,时而又类于常人。
难道,是他对皇姐的期望太高了吗。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皇姐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却忘了,皇姐其实也是个普通人。
……
见慕珏铮真就这么走了,慕卿卿深感失望。
这个臭弟弟,枉她平时那么疼他,他居然丢下她一个人跑了。
慕珏铮走了,慕卿卿的“折磨”还在继续。
她不想再写卷子了。
与其这样耗脑细胞、掉头发,倒不如承认自己不会呢。
是以,第二张卷子做到一半,她就起身向皇后哭求。
“母后……手都写酸了,好痛苦啊。
“美丽又永远年轻的母后,求您饶了女儿吧……月末擢考,我一定会努力考得佳绩,给您争光的!”
皇后心里明白。
卿卿若真的做不出,就算把她关在这儿一整晚,也没什么用处。
但那心里的气,实在是憋得难受。
“从明日开始,女学的课业结束后,母后会让季掌事来此给你授课。此事绝不能声张。”
一听说季清涟,慕卿卿打心眼里不情愿。
可是,母后还在气头上,得顺着她。
无奈之下,慕卿卿只能暂且服从。
“母后,儿臣都听您的安排。”
先逃过眼下这一劫再说。
看她如此受教懂事,皇后才得了些安慰。
……
宫外。
安阳公主府。
慕辞回府后,就将柳嬷嬷叫到了房中,不让其他人进。
柳嬷嬷从她下马车,就留意到公主换了套衣裳。
当即就想到了什么,却没法在人前问。
直等到跟着公主进屋,柳嬷嬷才格外紧张地准备询问。
但,她这话还未出口,公主就先来质问她了。
“嬷嬷,你为什么要骗我。”
乍一听这话,柳嬷嬷有些懵,出口便问:“嬷嬷何时骗公主了?”
但,这话音刚落,她望向公主换过的衣裳,随即想起癸水一事,只有在这事上,她骗了公主,但准确来说,也不叫骗,而是难以开口,只能暂时寻个由头。
慕辞心情很不好地往榻边一坐,瓮声瓮气地抱怨。
“嬷嬷,你不该骗我,把月事带说成是香袋。”
她有一回上课太无聊,差点就想把它拿出来把玩,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材料了。
还好,温瑾昀挑的那个侍读婢女够机灵,拦住了她。
柳嬷嬷也很无辜。
她好几次想要跟公主说这事儿,都不知道如何起头,更担心一个用词不慎,又害公主犯病。
不过眼下,她更想确认的是,公主是否真的来了癸水。
“公主,您今日是否……”
慕辞一眼便看出她想问什么,“嗯,我来癸水了。”
柳嬷嬷又喜又惊,同时,还有愧疚。
公主的衣食起居,一直都是她照顾的。
今日她不在公主身边,公主一定很害怕、很不安吧。
“公主,是嬷嬷的错,嬷嬷嘴笨,没能早些跟公主讲明。
“您和嬷嬷细说说,今日来癸水,肚子难受吗?”
想起午间痛得死去活来那会儿,慕辞委屈极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腹,朝柳嬷嬷用力点头。
“嗯!好痛好痛的。我都痛得睡不着了。”
柳嬷嬷光是听公主的描述,内里就一阵阵的心疼。
“嬷嬷这就去给公主熬点补血益气的药膳,您这身子如此虚弱,若不及时补补,定是吃不消的。”
说话间,她将被褥摞得高高的,把它放置在床头,好让公主舒服地靠着。
柳嬷嬷出去后,让两个机灵的婢女进去伺候。
裴护站在门外,跟上了柳嬷嬷的步子,叫住她,低声问。
“嬷嬷,公主的衣服怎么换了?”
他并不知晓柳嬷嬷为公主癸水所做的准备。
是以,即便见公主换了衣裙,也没往那方面想。
柳嬷嬷抬眼瞥他,目光有些怪异和隐晦。
“这事,不是你该问的。”
仅仅这么一个模糊的回答,裴护思索了片刻,竟也想明白了。
但那也只是猜测。
而后,他看到柳嬷嬷端来的补血药膳,才确定——公主是来癸水了。
裴护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中溢满担忧与关切。
他双唇紧抿,眉宇间也覆着愁色。
公主什么都不知道,今日怕是受了惊吓吧。
……
夜幕四合之际,慕辞在柳嬷嬷的伺候下洗漱完,浑身清爽地钻进了被窝里。
她裹着被子,只留出一颗小脑袋,而后,头枕在柳嬷嬷的大腿上,软声软气地说道。
“嬷嬷,你若是早些同我说清楚,我今日就不会在别人面前失了面子。”
柳嬷嬷也在寻思这事儿,借机问道。
“是被同书舍内的其他人瞧见了吗?”
慕辞目光微动。
她还没有告诉柳嬷嬷和阿护,这些天,她都是在温瑾昀的书舍内午休的。
说起来,温瑾昀也算是和她同书舍的吧?
是以,她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
“嗯嗯,就是这样的。被看到了,是他去叫人来帮我的。”
柳嬷嬷一边帮公主按摩头部,一边慈声叹道。
“那她可真是个不错的人呢。
“既然受了别人的帮助,我们也得送些东西,略表感激。这样,她下次还会乐意帮公主的忙。”
慕辞有些困,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地回了句。
“那就都交给嬷嬷吧。”
柳嬷嬷又问,“公主,那位姑娘喜欢什么物件?”
少女慵懒地打着哈欠,困乏无力,自然也就没精力认真回答。
“他不挑呢。”
真要不挑,柳嬷嬷反倒犯愁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不确定地问。
“要不,送支女儿家都喜欢的发钗?”
这时候,慕辞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根本没听见柳嬷嬷说的什么。
叩叩!
房门被敲响。
柳嬷嬷警觉起来,示意屋内的另一个婢女去察看。
婢女去后,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手里拿着个暖烘烘的汤婆子,恭敬地交给柳嬷嬷。
“嬷嬷,这是裴侍卫让奴婢拿给公主的。”
柳嬷嬷眼皮一抬,看着那汤婆子,心中升起一丝诧异。
裴护拿这东西给公主?
难道他已经知晓公主来了癸水,且清楚这汤婆子的特殊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