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亦辰见到慕卿卿,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他亲自将画卷递给她。
“这是今年的。”
慕卿卿双手接过,格外满足地笑弯了眼。
“翊王叔,您可真守信。
“其实当年我就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您还当真了,坚持每年为我作一幅画呢。”
原书中,墨亦辰和八岁的慕辞相识。
之后,他每年都会为小公主作画像,以画的形式,记录她的成长变化,而后装成册,在她出嫁后,作为其中一份新婚贺礼,赠送给她。
这份礼物很有意义。
但,她穿书而来后,慕辞的人生轨迹就改变了。
八岁的慕辞,因为大闹华裳的婚礼,被送至千里之外的洛城,就没能和墨亦辰扯上什么干系。
所以,她当年攻略墨亦辰时,由于太过心急,便主动向他提出了作画的请求。
只是,和原书中的情节设定不太一样。
他是每年都画了,但每张都直接送到了她手中,一点惊喜感都没有,而且都是些呆板的人物画像,一点动态感都没有。
墨亦辰并不知道慕卿卿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方才听她那么说,就看了眼已经送出去的画,直言直语地问。
“是玩笑话么?那本王以后就不画了。”
慕卿卿:?!!
他也太直男了吧!
哪些才是真正的玩笑话,他听不出来吗?
话已至此,慕卿卿只能厚着脸皮撒娇。
“王叔,你还是继续画吧,我特别喜欢你的画工,比宫里的画师厉害多了。”
墨亦辰将慕卿卿当作亲侄女看待,自然对她有求必应。
他宠溺十足地点了点头。
“好,都依你。”
望着如此贴心的男二,慕卿卿又忍不住暗自喟叹。
要是温瑾昀也这么容易攻略就好了。
……
太阳西沉后,夜幕很快便悄然而至。
太傅府。
书房。
温瑾昀处理完公文后,就开始翻阅医书。
偶尔瞥见那本楚安献上的册子,目光很快就移开了。
他克制着不去翻它。
但不知怎得,那册子自己“跑”到了他手里。
烛光勾勒着男人俊美的脸庞,他那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
自从得知定北侯有意为儿子求娶慕辞后,太子慕竟泫也开始操心起来。
他一直以为,阿辞和温太傅是两情相悦,也潜意识地将后者当成未来妹夫。
可现在突然冒出个景砚,还打听到,阿辞和景砚越走越近,渐渐的,倒让他拿不定主意了。
当慕辞再次来到东宫,慕竟泫本着快刀斩乱麻的初衷,当着温瑾昀的面,直接问道。
“阿辞,你和景砚是怎么回事?”
闻言,正在审阅的温瑾昀神色微紧。
但他始终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极好,没有显露出半点异常,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慕辞自然能够留意到他的淡漠不在乎。
想到他此前还有撮合她和景砚的意思,心里那股子憋闷感又回来了。
她对着慕竟泫笑笑,没有回答,而是天真自然地反问。
“太子哥哥也和太傅一样,想要撮合我们吗?”
这话一出,慕竟泫的眉头瞬间拧起,猛地朝温瑾昀看去。
温太傅撮合阿辞和景砚?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阿辞的吗?
温瑾昀淡然抬头,对上少女那看似单纯的目光。
“臣并无随意撮合之心,只是觉得景小侯爷很适合公主,望公主顺从自己的心,仅此而已。”
慕辞秀眉一蹙,格外不悦地起身。
“温瑾昀,你越界了。就算我喜欢小白,也不想让别人来教我该怎么做……”
慕竟泫一时听不明白,打断她的话,惊讶地问。
“阿辞,你真喜欢上景砚了?”
慕辞以前对别人的喜欢,都是一样的。
可现在,她已经渐渐懂得,喜欢也分很多种。
是以,她当即否认。
“不是那种喜欢,小白是朋友,是很重要的朋友!”
温瑾昀面上浮现淡淡温和笑意,眼底却隐着悲哀。
短短一个月不到,就已经称得上是很重要么。
若是再过几个月,岂不是连“朋友”二字都变了。
温瑾昀那如玉的眸中覆着淡然从容,却好似一层欺骗性极强的遮掩,让人看不透他双眼深处的情绪。
他镇定地反问慕辞。
“是不是朋友间的喜欢,公主真能分清么。毕竟,能让公主这般在意的人不多。”
砰!
慕辞抓起桌上的砚台,朝温瑾昀那边砸了过去。
砚台没有碰到他的身体,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少女气得两眼圆溜溜的,纤羽似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睑处投下小片青灰阴影。
“我不是傻子,你少瞧不起人!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慕竟泫赶忙上前安抚。
“阿辞,没人说你傻,温太傅是怕你分不清,怕你被骗……”
“那不还是觉得我笨么!”少女委屈巴巴地问。
慕竟泫:?
怎么还解释不清楚了呢。
温瑾昀也站起身,恭声道。.
“为免公主眼见心烦,臣先告退。”
说完,他就真的走了。
慕竟泫眼看着俩人不对付,也没法过多掺和,只能先把妹妹哄好,再去询问温瑾昀。
事后。
慕竟泫单独会见温瑾昀。
温瑾昀并未隐瞒,直言不讳道。
“臣细察过景小侯爷的为人,说他更适合公主,这是真心的。
“臣见过公主与小侯爷相处的模样,那是深刻在骨子里的信任,他无需用任何计策,就能讨得公主欢心,让公主展露真心而发的笑颜。
“而在此之前,公主从未对臣那般笑过。
“他们二人年纪相仿,有更多话可聊。
“臣与公主,终究是隔了几道鸿沟,像臣这般枯燥乏味之人,能够像先生一般,帮她卸下重担,让她不再痛苦,却无法带给公主快乐。”
慕竟泫听了这番话,莫名有些同情温瑾昀。
“太傅,不瞒你说,正是因为本宫清楚景砚的为人,才会在之前提醒你,让你多留意他。
“说来也奇怪,景砚天生就懂得让阿辞开心。
“或许,这就是你说的合适吧。
“不管怎么样,本宫都支持阿辞的抉择。”
温瑾昀沉默着点头。
……
出东宫的路上。
温瑾昀特意向慕辞赔礼致歉。
“先前,是臣言语无状,冒犯了公主。”
慕辞看着他这副儒雅有礼的仪态,心里又开始堵得慌。
而后,温瑾昀又言。
“殿下已经足够信任臣,是以,公主无需再为臣的事来东宫。”
慕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抬脚走了。
出宫的甬道上,她看到几个迎面走来的翰林院学士。
“见过公主。”
那些学士对她行礼,继续往宫里走。
她本没怎么在意他们,却听到他们说起了温瑾昀。
“温太傅么……之前同他喝过酒,听他那意思,好像是有外调的打算吧。”
“外调的话,岂不是要变换官职?”
慕辞骤然停住了脚步,美眸中拂过一丝错愕。
她这才意识到。
以后,她可能都见不到温瑾昀了。
不过……反正她现在很讨厌他,巴不得他走得越远越好!
……
公主府。
柳嬷嬷感觉到,公主从宫里出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肯透露。
过了几天后,霓裳阁的绣娘亲自上门,送了五套新制好的成衣过来,还特意解释道。
“一共有十五套,另外十套正在赶制中。”
柳嬷嬷看到这么多做工精美的衣裙,惊叹之余,平生困惑。
“公主,这些衣裙是……”
慕辞知道嬷嬷好奇什么,却还是没有回答,也没有试衣裳的兴致。
自那天以后,她就没再见过温瑾昀。
看到这些衣裙,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他那张讨人厌的脸,便干脆眼不见为净了。
裴护也察觉出公主的不开心,主动询问她。
少女却煞有介事道。
“阿护,有个讨厌的人要离开了,我很高兴哦。”
……
慕辞再次见到温瑾昀,是在定北侯府的宴会上。
定北侯很会打算。
特意挑在儿子生辰这天宴请众人。
人群熙攘,他们在人群的两头,中间隔着很多人。
四目相对后,两人各自移开,好似都没看到对方。
慕辞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开宴前,她寻了个清静的地儿。
景砚寻她而来,非常高兴能见到她。
“公主,我可烦我爹了。
“今天是我的生辰,他在这天宴请,倒是一举两得,省了一场宴。
“你看看那些人,把我这好好的生辰宴搞成什么样。
“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要是你不来,我会郁闷死的。”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慕辞都插不上嘴。
而后,他又提议。
“知道你也烦那些人,后院有个竹林,比较清静,我带你去那儿走走吧。”
“嗯。”
裴护紧跟着自家公主,生怕景砚把人拐跑了。
入了林子,果真听不到那些喧嚷的嘈杂声。
慕辞将生辰礼给了景砚。
“这是嬷嬷陪我挑的。”
景砚收到她的礼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小辞,你真好!”
裴护谨防他靠近公主,不断提醒。
“后退,距离太近了。”
景砚有些烦他,气冲冲道。
“我和小辞一起玩泥巴时,比这离得还要近呢!”
不过,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很自觉地退后了。
慕辞一本正经地否认。
“我才不玩泥巴呢!”
景砚摸了摸后脑勺,“哦,是彩泥。不过,彩泥不也是泥巴吗?”
忽然。
竹林中杀气骤现。
裴护第一个警惕起来,当即将公主护在身后。
景砚也跟着戒备,与裴护背对背,一起将慕辞护在中间,守卫裴护难以顾及的后方。
因是在自己府中,没料到会有什么危险,景砚身上的武器,只有一把短刀,此刻刀已出鞘,做足了备战状态。
他提醒裴护。
“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保护好小辞,别管我。”
裴护:本来也没想管你……
他抽剑出鞘,保护着慕辞后退。
“公主,我们先出……”
话还未说完,几个蒙面人从天而降,迅速围住了他们三个。
那些人的戾气非常重,眼神更是散发着浓烈的杀意,其中一个人,脖子上纹着条赤红色的毒蛇,栩栩如生地缠绕盘在他脖间,吐着猩红的信子,好似在朝人示威。
情况不太妙。
景砚毅然往前一站,张开胳膊,把裴护和慕辞双双护在后头,对那些刺客喊话。
“你们来侯府,目标肯定是我吧。
“这两位是客人,放他们走。”
然而,那些刺客根本不听他的,直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