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贾侯爷不是还没确定……”
泰和宫,正殿里静悄悄的。
夏呈躬着身子走了进来,犹豫了一下,他开口说道。
“多话!
”
太康帝扫了夏呈一眼,有些不喜地说道。
夏呈闻言脸色一苦,这件事儿讲真的他并不想管,但是牵扯地着实太大了,贾琙若真的是明康帝的遗留在民间的皇子,这件事儿还真的不算什么,但是若不是呢!
万一是那位的小皇子,一但明康帝查明真相,那结局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明康帝不会放过贾琙,贾琙也不会放过明康帝,他是真的不想看到皇家发生这种骨肉相残的事儿。
过了一会儿,太康帝轻轻一叹。
“今日过后,贾琙是也只能是他的皇子!
”
听着自己的主子这句话,夏呈心里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这件事之前分明就没有定论,如今听自己主子的意思,无论贾琙到底是不是明康帝的皇子,在以后都是明康帝的皇子。
换句话来说,若是贾琙是那位的皇子,那太康帝也会将人给推上去,太康帝究竟是想干什么??
“让影卫将那些人都给清理掉吧!
”
过了片刻,太康帝再度出声说道。
夏呈一个激灵,太康帝打算要清理的人是谁??是这件事儿的所有知情者吗??
“算了!
去把朕的大氅拿过来,朕找供奉们聊聊天去!
”
不过紧接着太康帝又说道,只是听到话的内容,夏呈心里的震惊更深了,找供奉们聊天,他跟在太康帝身边这些年,太康帝单独找那几位聊天的次数极少,甚至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但是毫无例外,在太康帝找那几位聊过天之后,整个朝堂,或者说整个大康在不久之后就会发生一件轰动朝野的大事儿。
有几次听太康帝提及那几位,言语间也大都讳莫如深,似乎颇为恭敬,这也就昭示着一件事儿,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寻常人,并不只是单纯表面的供奉那么简单。
夏呈心里一边赶紧去取太康帝的大氅,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家这位主子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
大明宫,御书房,明康帝一脸阴沉地坐回了龙椅上,此时他还没有完全消化从自己父皇那里得到的消息。
那个被自己列为潜在威胁的小子居然是自己的皇儿,听上去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但是自己父皇详列出来的时间,地点,人名,也都让他无话可说。
因为他的确是去过教坊司,次数很少,所以印象格外的深刻。
当然印象深刻是去过,并不是对于接待自己的女人深刻,他与自己的三哥廉王谈完事情之后,的确是留宿了一晚。
“徐远途!
”
明康帝一拍桌子,冷声道。
下一刻,徐远途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皇上!
”
“之前朕让你们查过贾琙的身份,那些东西可还有留存??”
徐远途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只要调查过的,暗卫都有留存!
”
明康帝闻言,眼神有些复杂,负在身后的双手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事到临头,就算是这位万里江山之主也犹豫了。
若不是,一切还好,但是若是呢??他该如何去面对那个少年。
若是一个普通人,他或许还不会如此的犹豫,封他个闲职,一生无忧,他自认不算是亏待,但是对方并不是,一个名声在外的侯爷,一举一动甚至都能影响到整个朝堂的将军。
并且还有一个古怪的想法隐约从他的心底的升起,若是如此优秀的皇儿是自己接下来的继承之人,那大康的江山必定是四海升平。
当然这个想法并不算强烈,因为此时明康帝正值壮年,精力还很充足,胸中那团火尚未熄灭,千古一帝的名号还在不断鞭策着他在进步。
最后在明康帝的心底深处,还隐约有一丝他自己都未觉察的阴暗在滋生,贾琙如今就收拾了满朝的勋贵势力,若是对方真的造反,他该怎么办??
自己的父皇今日和他说这些话,难保他日不会直接公布了贾琙的身份,到那时,大义也有了,他又能怎么办??
一上一下,一明一暗,明康帝只感觉心情五味杂陈,难以自持。
良久,他才出声道:“一起拿过来吧!
朕......”
徐远途一拱手,再次消失在了原地,大约半盏茶之后,他再次返回了御书房之中。
不过这一次,他的手里多了一个不算大的布袋子,上面有一个标签,标签上躺着五个字,冠军侯——贾琙。
明康帝伸手接过了那个袋子,眼神有些复杂地打开了袋子口,将其中那卷标记着贾琙生母的密报拿了出来。
看着手里的密报,明康帝眼里颇为挣扎,他伸手将密报摸索了一遍,最后眼神渐渐坚定。
这件事儿终究是要有个结果的。
解开系带,然后缓缓打开了密报。
御书房之中静悄悄的,只剩下明康帝翻看密报的声音,徐远途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明康帝的表情。
明康帝这一次看的很细,一句话都没有放过,直到看到了杜兰嫣的在教坊司的那段经历。
那个“嫣然”的名字,在一瞬间就让之前一直古波不惊的他破了防。
自己的父皇好像并没有骗自己。
然后他再也不复之前的安稳,快速地朝后翻去,看到最后,一缕香魂香消玉殒,还有那个有些刺眼的数字,琙年仅四岁。
明康帝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被攥了一下,因为这些年这对母子活得并不好,甚至说是非常的艰难,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莫得就涌上了他的心头。
在之前,他听属下汇报贾琙幼时的遭遇,只觉得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但是现在这件事儿一下子换成了可能是自己皇儿的人,那种感觉一瞬间就被一股冲天的愤怒替代。
就算是一个流落在民间的皇子,那也是龙种,贾府那些狗东西如此的对待,无论对方知道或者不知道,都是.......死罪。
过了片刻,明康帝将密报重新系好,但是站在下面的徐远途却感觉到了一股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压迫感。
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现在就像是一触即发的火山,让人心底发颤。
随后他就听到了明康帝那好似故意压着嗓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找到泰康三十七年在教坊司担任官职的所有人,一个人都不允许拉下,就算是死了,也把那些人的尸骨给朕挖出来!
”
“还有给贾琙之母杜兰嫣接生的稳婆,以及当初给他号过脉的所有大夫,都给朕一个不落的找出来!
”
徐远途双眼不自然的眯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明康帝到底是听说了什么,或者说看到了什么,但是从明康帝吩咐他要查的东西之中,发现了一丝猫腻。
冠军侯的身份似乎是有问题!
并且还不是一个小问题,而是一个足以让明康帝都色变的问题。
他刚想躬身应是,忽然他又听到了明康帝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不惜一切代价!
”
徐远途童孔一缩,多少年了,明康帝都没有再下这种命令。
“属下领旨!
”
明康帝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轻声再道:“这件事儿朕不想让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包括戴权在内!
”
“是~~”
......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等到徐远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御书房之中,而御书房只剩下明康帝一个人的时候,他神色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定贾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子嗣,但是太康帝之前的话,他终于是听进去了。
贾琙自从在九边崛起以来,做的那些事儿,似乎都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上一任顺天府府尹,还有朝中的那些大臣,主客司的司正,内阁的曾书堂,江南的甄家,白莲教,似乎都是对大康有威胁的人或者势力。
换句话来说,那些人该死,当然在大康,该死的人还有很多,大康成了现在尾大不掉的局面,有很多人,很多势力参与其中。
若是真正让大康浴火重生,还需要彻彻底底地清洗一遍,这是他执政以来,得出的结论。
“贾琙,你究竟是谁~~”
另一边,冠军侯府的书房之中,彩鸾在书房之中的那张软塌上沉沉睡去,一张俏脸上还带着点点红晕,分外的诱人。
贾琙看着身前这个还不到自己腰腹的小丫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因为何呢!
因为这个小丫头说自己的姑娘被噩梦惊喜,现在无法入睡,妙玉姑娘说让她来找贾琙。
“入画,你觉得本侯是药吗??”
“妙玉姑娘说,只要侯爷去了,姑娘就不会再做噩梦了!侯爷,你就可怜可怜姑娘吧!
她刚才醒了就一直在哭,要是再哭下去,眼睛都要瞎了!
”
“难道不是惜春妹妹叫你来的??”
“不是,姑娘现在连话都说不连贯,妙玉姑娘在那儿陪着,是妙玉姑娘叫我来的!
”
贾琙心里有些古怪,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是遗忘了些什么,不过此时,他见入画说的恳切,并不像是在说谎,就站起身,跟着她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