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章 左右为难

在这件事情上，我无法抉择，一方面是我的兄弟，他杀人了，我要亲手把他送上断头台吗？另一方面则是道德的问题，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我无法做到我知道杀人凶手而假装不知道。更不能接受毕大旺也不算什么好人，死就死了吧这种论调。

……

为此，我一直呆在宾馆里，从晚上到早晨，期间去浑浑噩噩吃过早饭，然后又傻傻呆了一个上午。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陌生的电话，但我还是接了。

「唐南，我是黄兴浩。」

「浩子哥，您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有事求你。」

黄兴浩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嘴上说是求我，口气还是挺硬的。

我怎么能和一个刑侦局的特警较真呢，我在电话里很委婉的说：「浩子哥，您说话太外了，有什么事您吩咐。」

「我想和小珞去马尔代夫旅游的事儿你知道吧。」

「那天听说了，我这不准备给你们买礼物去吗？祝你花好月圆心想事成啊。」

「别给我捡好听的说，我现在去的了吗？我问你，是不是你告诉小珞，刘晨曦有一个帮手？」

「我没说啊，我这都打算回老家了，这不正准备去火车站买票了啊。」

「那谁说的？」

「秦思思说的啊！」

我把这事儿推的一干二净，其实我心里也真的不想管了。

「不是你说的挺好，这是我求你的事儿。你不是擅长说服人吗？你去告诉于小珞这个帮手和蒋武芳的案子无关，让她别参与了。」

「这我哪管的了啊？」

「真不打算帮忙吗？」

黄兴浩本来就挺强硬的语气，变得不愉悦起来。

「没，没有！我怎么能不帮忙，我现在就过去。」

……

我去找于小珞的时候，她挺忙的，正在开会没办法见我。我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于小珞，反而看见王泽义腋下夹着文件夹，手里端着一个大茶缸子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王泽义看到了我：「哟，小唐，你来了啊，打算什么时候走，我看看时间，请你吃一顿地道的北京烤鸭。」

「就这两天吧，您不用请我吃饭，我做的都是我该做的。」

「别和我客套，请你吃一顿烤鸭，我工资还是可以支付的。那我抓紧，你今天来干什么？和我们告别的吗？」

「不是，我听说小珞姐接了一个特别危险的任务。」

王泽义听了眉头一皱：「是浩子告诉你的吧，他这没把门的嘴该回炉重造了，既然你知道了，你跟我来办公室，我有事要嘱咐你一下。」

……

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于小珞很专业，不会做出用手段把刘晨曦那个叫冷言的助手逼出来这种事情。警察设立陷阱那是演电视剧。事实上于小珞工作很认真，得到了各方领导的认可。于是，于小珞加入了一个特别行动组。行动组主要针对的就是逻辑悖论这个诈骗组织，逻辑悖论通过诈骗获取的现金，通过购买收藏品的方式离开境内，致使国内很多‘国宝级’的古董流入境外。这种操作，犯罪组织获利，而国宝也无法追求，致使国家遭受了严重的损失。所以，由刑侦局牵头，联合北京、云南、陕西三家公安厅成立了一个专门的行动组，代号，黑金。

王泽义是行动组的组长，而于小珞则是各方负责单位的联络员。

因为蒋武芳被妻子杀害这件刑事案与逻辑悖论组织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这件由重案组负责的刑事案件转到了刑侦局这边，变成了一起综合犯罪案件。

我认真的听王泽义说完，听得冷汗直流，这是应该让我知道的事情吗？

「您没必要把这些说给我听吧？」

「这个犯罪组织很特殊，想将它连根拔起，我们准备设置一个线人，我帮你申请了这个身份，并不是现在用，而是在我们对逻辑悖论的框架有所了解之后，将你合理的埋入敌方阵营。」

「活埋吗？」

听我这么一说，王泽义哈哈大笑：「当然，这还要征求你的意见。本没打算和你说的，没想到浩子因为爱情乱了阵脚，竟然请你帮忙做说客，我怕你真把我的联络员说到马尔代夫去。」

我笑的很无奈：「王组，您说的我好像有三寸不烂之舌一样，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管了，我先回老家，寻摸一下复读的高中。」

「可以啊，还有半年的时间，报考的时候尽量往军警圈子走，往京津冀地区靠。因为等你完成任务，我会帮你申请一个额外的警察编制，可以申请北京落户的那种哦。」

「您可真是给我画了一个大饼。」

「我是那样的人吗？这样，你电话尽量充满电，下班之后我给你打电话，咱们去吃烤鸭，谢谢你让我们跟进的巨额诈骗案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我安排饭店。」

「好，你安排饭店，我付账，你敢付账，我治你一个贿赂罪。」

……

等我从王泽义的办公室出来之后，于小珞正好也开完会了。她看见了我，仅仅是眉毛挑了挑，然后和我说：「我要和重案组交接工作，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和您去干什么啊，我一平头百姓。」

「王组没和你说。」

「说晚上请我吃烤鸭，我吃完领导这顿饭，借着这点福气，明天我就回老家了。」

于小珞眉头皱着，被我拿捏了，王泽义没说话，她就没办法用工作带着我。这时，浩子过来了，对我使个眼色，我冲他眨眨眼睛。于小珞诧异：「你们两个干什么，眉来眼去的。」

「没什么！」我和浩子异口同声的否认。

于小珞神经大条，也没察觉我们的小心思，而是把一串钥匙递给黄兴浩说：「浩子，我家邻居给我打电话，说家里漏水了，你有时间帮我看一眼去。」

「你怎么不小心，没关水龙头吗？」

「关了，我这都好几天没回去了啊。」

黄兴浩叹气：「那可能好几天都没关，屋里早就黄河决堤，泛滥成灾了。放心吧，我下班就过去，我买菜做饭，你忙完了早点回家。」

我想开溜，于是插嘴说：「浩哥，我和你一起走。」

「你去哪？你忙你自己的事去。」

我知道黄兴浩让我忙的是什么事，我根本完不成啊。这个黑金行动组看来是个秘密任务，我也不能张嘴就来。而于小珞人家是联络员，我劝人家别干，我算什么啊？

等黄兴浩走后，于小珞看着我，问我：「你忙什么事？」

「对啊，我有什么事儿可忙？」

「要不，你和我一起。」

「不了，不了，我收拾收拾准备回家，明天的火车我还能赶上回家过中秋节。」

……

因为知道了黑金特别行动组这件事情，我心里特别的内疚。特别是王泽义这个人，很看重我，对我掏心置腹的，一心想让我当警察，觉得我是块苗子。于小珞总想工作带着我，让我多了解，以便日后有需要。

可我呢？我辜负了他们，我到现在还隐藏着老铁杀害毕大旺的事实。我根本没有脸当什么卧底，也不配拥有警察的身份，我真的别管了。

在宾馆我就整理了一下我的衣物，没什么可收拾的。我决定去老铁的店里和租房看看，店铺贴着出租的字样，但东西还在里面，看来他彻底的放弃了现在的生活，毫不留恋的走了。我又去了他租的筒子楼，连门都没锁，我推门而入，有些暗我开了灯。

书架上的书还在，那个转不开身的小厨房，油盐酱醋齐全。老铁真是在北京过着有灵魂记忆的生活，可他呢，被谋局者彻底激发了心里的黑暗，杀了人，还为了追求谋局者三个字，放弃了所有的一切。

我其实能理解老铁，当我尝到了谋局者的那种人生之后，我何尝不是茶饭不思，最后义无反顾的追寻着老鬼的脚步，先去了瑞丽又来到了北京。

既然这样，兄弟一场，你就去当你的谋局者吧。

想到这里，我决定毁掉老铁留给我的信，这样只要我把秘密藏起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是杀人凶手了。

……

当我伸手去掏随身携带的那个信封时，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手机号，我接起来，传来于小珞沙哑的声音：「你在哪？」

「下班了，饭店我定了。」

「我问你在哪？」

「到底怎么了？」

我听到了于小珞特别悲伤的声音：「浩子死了，王组说你也有危险。」

黄兴浩死了？这怎么可能？于小珞悲痛又沙哑的声音说明了一切，她真没有必要撒谎。黄兴浩怎么会死的？我想到了冷言。

「我在……」

我刚想说出我所在的地址，一阵电流顺着我的脖子传遍我的四肢百骸，我的知觉正在渐渐离我而去，倒地的那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电话里于小珞的喊声：「唐南，怎么了？说话啊，你到底在哪？唐南，唐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