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老太太应了声，几个人热热闹闹打牌，马车从他们身后驶过，进了那家三进三出的院子。
老太太偷摸往后瞧，撇撇嘴。
“娘亲，娘亲。”女孩腼腆的跑到女人身边，手里拿着同妹妹一起编制的花篮：“娘亲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被她唤为娘亲的女人抬头敷衍的瞧了一眼点点头：“嗯。”
说罢，低头清洗衣裳，一双手因为在凉水中浸泡冻得发红，手指上裂开了口子。
女孩瞧着心疼，她强忍着眼睛中即将漫出的泪水将花篮搁下：“娘亲，我帮你。”女孩蹲下想要动手被女人拦住：“水凉，进屋吧。”
她说着如行尸走肉一般，低头捶打衣服，因为挽袖子露出来的胳膊上，遍布青紫的痕迹。
女孩低下头心疼的伸出手，想要摸摸那些痕迹，女人见状快速躲开，满脸写着惊慌。
马蹄声滴滴答答的清脆声音自前院传来。
女孩条件反射的弹起来，被母亲一把拉住，将手摁进了手盆中：“一会儿奶奶要是问你做了什么，就说一直在洗衣服！”
她说着赶忙去喊妹妹，没等妹妹反应过来，已经是一大盆衣服塞进怀中。
姐姐习以为常的开始捶打衣服，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逃过一顿打。
妹妹抱着木盆过来，那木盆又重又大，遮挡了她全部的视线，她只能能一点点往前拖行。
脚步声走来，妹妹心里一晃，当下脚步也开了起来，却不想碰到了旁边石桌的桌角，一瞬间的剧痛让她忍不住松了木盆。
她人跟着木盆一起栽倒。
姐姐和母亲赶忙跑过来帮忙。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让母女三人心惊的声音传出，她们一瞬间佝偻了背，惊慌蹿了满眼。
老太太掀了手中的披肩，老仆从赶忙伸手接过，立在一旁。
“母亲。
“奶奶。”
“就这几件衣裳，洗了一上午了！”老太太嫌弃的踢踢木盆，里面的水漫出来，溅到女人的腿上。
女人愧疚的垂下头。
“午饭做好了？”
老太太又问。
“已经做好了。”女人点点头：“我这就去端。”
“嗯。”老太太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传宗可起床了？”提起儿子，老太太的声音陡然变的格外亲切。
“还未。”女人恭敬摇头。
“你就不晓得喊他吃了早饭再睡？”老太太嫌恶的瞥了她一眼：“要你有何用，你们几个姊妹就属你最你没用，生了两个赔钱货，你大姐二姐生的全是儿子！”
女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姐姐握紧了小拳头，被母亲看到后快速扯到身后。
“怎么的？想跟我动手？”老太太快步走过来，一把拽住小女孩的衣服，使劲将她扯过来。
女孩不敢反抗，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没，没有。”姐姐垂头回答。
她像是一块破布被老太他拽过来，拽过去。
“你们三个，没一个有用的。”老太太毫不遮掩对他们的不喜欢：“还不如当初听我的全都送出去，搁在家中还不如搁摆件，碍眼的很，你们以后就搬到柴房吧，省的弄脏床。”
“母亲不可！”女人猛地抬起头：“心儿她们还小，柴房潮湿不能住人啊。”
“闻心不住。”老太太松开闻心一把摔到一旁：”我给闻心挑了一处人家一处人家，你带她去准备准备，人家一会儿来接。”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女人牢牢的将女儿护在身后。
“迟早要嫁人，先过去培养培养感情。”老夫人点点头，似乎在庆幸将一个赔钱货提早甩了出去：“这样家里，还能省副碗筷。”
“母亲，不可啊，母亲。”女人如遭晴天霹雳，她扑过去跪在地上：“心儿还小从未离开过我。“
“我不要姐姐嫁人，不要。”妹妹一听控制不住的哭起来，她扑过去抱住老婆子的腿：“奶奶，奶奶，不要让我姐姐出嫁，求求你了，奶奶。”
“滚滚滚。”老婆子一脚将妹妹踹出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女人扑过去抱住小女儿。
小孩疼的呲牙咧嘴，还不忘求老婆子。
“娘亲，我不要离开你。”姐姐扑过去抱住娘亲。
受苦受累，哪怕是挨打她都不怕，只要不离开娘亲。
如果她走了，妹妹就彻底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老太太不耐烦的走向后院：“人家一会儿就来，带闻心去收拾收拾。”
“不成啊，母亲！”女人哭着乞求。
“烦死了，吵吵闹闹的。”男人披着外袍从房中走出来：“母亲说的也没错，反正都要嫁出去，就这么定了。”他说着甩甩挂着墙上的辫子：“再反一句，我打死你们！”
妹妹大声哭嚎，她看到那鞭子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发自内心的恐惧感将母女三人淹没。
“烦死了。”男人不耐烦的喊着一鞭子甩过去。
唯一能让他生儿子的万佛寺塌了，他的儿子算是泡了汤，这两个赔钱货天天在他眼前晃了晃去，晃来晃去。
看了就心烦。
女人惊呼一声扑上去，护住了小女儿，姐姐则是毫不犹豫扑到母亲跟前。
一鞭子结结实实的落到了姐姐的肩膀上。
“闻心！”女人哆嗦着大喊。
“我让你们喊，让你们喊，儿子儿子生不出，天天搁我跟前晃。”男人手中的鞭子止不住的甩动。
老太太冷哼一声：“一会儿把饭送到我房里。”
这场闹剧，一直到男人累了才结束，他将鞭子一扔：“午饭送进来。”
拼命护着两个女儿的女人身上早已经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母亲，母亲。”两个女儿心疼的抱住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这种事情，却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女人身上也早就是新伤旧伤连成片。
而她们的哭喊却像是催化剂，催化了那狠心男人的暴力殴打，她们越哭，得到的抽打则会更多。
“娘亲，我嫁。”闻心紧紧咬着下嘴唇，她强撑着朝母亲笑笑：“我嫁。”
只要母亲和妹妹不挨打，她做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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