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幹笑问说道:“都哪儿没搞清楚?”
李铁说道:“小郎,你上午跟我们说,‘政委’的‘政’是政治的意思,‘委’是委员的意思。”
“对。”
李铁说道:“‘委员’的意思,我三个已经明白了,‘被委派的人员’之意,也就是我三个出任此职的话,是被小郎委派的,是小郎辟除我仨的。‘政治’的意思,我三个大致也搞清楚了,小郎说‘政’就是政策、制度、法令,就是曹大兄和小郎制定来的管理部曲的各种命令,‘治’是治理,‘政治’两个字合到一处,即是用制定好的政策、制度、法令等,治理部曲。”
“对。”
李铁说道:‘政治’与‘委员’再放到一起,也即‘政委’,就是受曹大兄、小郎的辟除委任,专门负责督促部曲执行曹大兄、小郎所制定之各项命令的军吏。”
“……,也可以这么理解。”
李铁说道:“但是小郎,督促执行命令,这不就是监军么?监军和政委有何区别?”
曹幹注意到,王庭、闫雄两个和李铁近似,也都是迷茫之态。
“政委”这个概念,当下没有,要想让一个人从无到有的完全理解何为“政委”,确不容易。——也别说当下人了,就是曹幹来的那个时代,国外初有政委此职的时候,本也是近似监军的性质。因要想让李铁、王庭、闫雄立刻的就能够明白政委是做什么的,是有点强人所难。
不过曹幹既然已经体会到了建设一支军队的困难程度,尤其“政委”还是现在还没有的概念,那么对让李铁等人彻底明白何为“政委”的难度,他倒是早有心理准备。
因在听了李铁的话后,曹幹没有着急,他抚摸着短颔下的髭,沉吟了会儿,笑道:“也可能是上午我给你们说的太多,你们一下子听的太多,反而把你们搞糊涂了。这样吧,上午说的那些东西,咱们先放到一边,我就直接告诉你们,我希望你们干什么吧。”
上午时候,考虑到李铁等人没接触过“政委”这个概念,生怕李铁等人不能理解“政委”的重要性,曹幹给他们讲了很多内容。有“政治”、“委员”、“思想”等等此类有关概念的解释,有他自己所理解的政委该应负责的权能,等等。现在看来,是他给李铁三人说的太多了。
与其“灌鸭子”似的,一次性灌输太多,不如在工作中、在实践中,一步步地引导他们。
李铁三人齐声应道:“好!”
“一句话以概之,就是我希望你们三个出任政委此职后,首先能够帮我了解部曲。”
李铁说道:“了解部曲?”
“对。”
李铁问道:“小郎,那我们该具体怎么做到?”
“多和部曲战士们聊天,说话。”
李铁说道:“聊天、说话?”
“对,通过聊天、说话,去了解他们,熟悉他们,同时也让他们了解你们,熟悉你们。”
李铁说道:“了解他们?熟悉他们?”
“我所说的了解、熟悉,不仅仅是了解、熟悉他们这个人的年龄、性格,或者他其它各方面的个人情况,还包括要了解、熟悉他原本的家庭情况,他过去的人生经历。如果是贫寒出身,有没有吃过苦?吃过多少苦?有没有受过欺负?都受过谁的欺负?这些也都要了解清楚。”
李铁问道:“小郎,了解这些做什么?”
“你们只管先去了解,了解清楚以后,汇总过来,向我汇报,然后我会告诉你们下步做什么。”
李铁三人彼此看了一眼。
三人应道:“是。”
李铁问道:“小郎,你说‘了解部曲’是首先,第二件事是什么?”
曹幹说道:“这需要你们做的第二件事,即是在了解咱们各屯战士的个人、家庭、人生经历等情况之外,你们还得抽出时间来,去咱们驻地的城中和周边的乡里,了解本地百姓的情况。”
“城中和乡里本地百姓的情况?”
曹幹说道:“比如咱们现是在费县驻扎,那么驻扎下来以后,你们就去费县城里、去周边的乡里,了解城中和各个乡里的百姓情况。”
“都去了解啥?是和了解咱们各屯战士的情况一样的了解么?问一问他们各家各户有没有吃过苦、受过欺负,还是怎样?”
曹幹摇了摇头,说道:“对城乡情况的了解,不用这么细。你们只需要摸清楚城中和各个乡里,贫寒百姓所占多少户,中产之家又占多少户,强豪又占多少户,以及奴婢的数量和都是属於谁;还有就是,各乡里的田地情况,有多少是属於强豪的,有多少是属於是中产的,又有多少是属於贫寒百姓的;贫寒百姓中,又有多少是无地的,少地、无地的以何谋生,即可。”
王庭不觉笑起,说道:“小郎,这还用去摸清楚么?咱们起事前,都是乡民!乡里的情况咱还能不知道?好地、肥地必然都是强豪大户的,像咱们这样的贫寒哪会有什么地?去给强豪打个短工,还得看人家要不要咱!至於无地的咋谋生,无非租地,或去做强豪的徒附。”
“你说的不错,但我问你,你能具体地告诉我,咱们乡里,总共有多少户百姓,其内有多少户是强豪,多少户是中产,又多少户是贫寒百姓么?以及强豪、中产家各有多少奴婢?”
王庭怔了下,说道:“这……,这得问蔷夫吧?”
蔷夫,即是乡长。
“我再问你,就所有的田地来说,你又能不能具体地告诉我,有多少亩是属於强豪的,有多少亩属於中产的,贫寒百姓中又有多少户是没地的么?”
王庭目瞪口呆,说道:“这、这,小郎,我不知道。”
“咱们乡里的具体情况,你都说不上来,那么咱们县里的情况,你肯定也是不知了,对不对?”
王庭答道:“是。”
“再又别的县的情况,比如咱们驻地所在之城乡的具体情况,你肯定更不知道了,对不对?”
王庭说道:“我肯定不知道。”
“所以得去了解、调查。”
如果说,了解、熟悉部曲战士,李铁还能理解到一些曹幹其中的用意的话,——虽然只是他个人的理解,实则不全面;让他们去了解各乡里的情况,他就完全不能明白曹幹的用意了。
他问道:“小郎,了解、调查这些东西干啥?”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把地方上的情况调查清楚,就不能制定正确的……”曹幹说到一半,不再往下说,自失一笑,心道,“才决定不再灌输,以免他们听得太多嚼不烂,这可又犯此错了。”顿了片刻,说道,“你们现在不必管了解、调查这些东西是为何用。总之,这个事儿相当重要,咱们不能只有一个大概的估计,必须要有一个个准确的数字。”
李铁察觉到了曹幹对此事的重视程度,追问说道:“小郎,你说这事儿很重要,重要在哪里?”
当然是重要在只有把城乡的情况调查清楚,才能掌握到民情,进而了解到民心、民愿,及敌人的力量,在合适的时候,发动曹幹想要展开的政策,但曹幹的这个真实目的,现在说还为时过早,而且现在让李铁他们调查城乡情况,曹幹也只是出於让他们先练练手的目的。
因此,曹幹没有把真实的原因告诉他们,随便找了个借口,笑道:“我之前不是不许咱曲的各屯抢掠百姓么?今天上午在刘从事大议事帐召开的军议上,刘从事、陈君采纳了我提出来的,暂先在军中实行‘三项纪律’的建议。即日起,这三条纪律就要在咱们全曲执行起来了!”
“三项纪律?”
曹幹说道:“就是三条军纪。这三条军纪你们都知道的,我在咱曲都说过。即‘一切行动听命令’、‘不许欺负百姓’、‘打土豪缴获要归公’。这三条军纪,在咱曲的实行情况,你们都看到了,不是很好,时而有人违背。咱们多是乡里人,我阿兄又仁厚,因而即使有违背的,我阿兄也从未做过严惩。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三条纪律一在全军执行,执法的就不是我阿兄了,是陈获了!陈获是陈君的从兄,成天黑着脸,一看就是个严厉的人,他可是不会容情的!我担心你们中,只限於军纪的话,会不会有人仍然敢偷偷地干‘欺负百姓’的事儿?”
谁会偷偷的干?
李铁等人俱知,田武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模样浮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三人都是一笑。
曹幹说道:“那怎样才能从根子上,让咱们的部曲意识到抢掠百姓是不对的,主动甘愿的不去抢掠百姓?只有一个法子,便是得让咱们的部曲战士对咱驻地周边的百姓,产生同病相怜之感。你们把驻地城乡的情况摸清楚后,咱们就能让咱们的部曲战士知道,当地贫寒百姓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和咱们早前在乡中时是一模一样!如此一来,应该大多的部曲战士就能打心底的不再去想、不再去干抢掠百姓的事儿了,这条军纪他们也就能心甘情愿地遵从了。”
李铁等人恍然。
李铁说道:“原来如此!”
李铁三人虽然都没什么文化,只王庭略识点字,但他三人既能被曹幹挑为“政委”的人选,三人在曹丰整曲中的这二百多战士中,用后世的话讲,思想觉悟也好,用当下的话来讲,眼界见识也好,自然是比其他战士要强的,所以对“不许欺负百姓”这条军纪,他们都很赞成。
听了这么曹幹的解释,三人都是点头。
李铁说道:“这么讲的话,这事儿还真是非常重要!好,小郎,我三人知道此事的重要了。”
曹幹笑问他三人,说道:“做了政委后,先需做的即此二事。李大兄,你三人愿受我‘辟除’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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