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为大率亲兵?”戴兰呆了一呆。
陈直抚须笑道:“是。这是季军师操练章程的最后一条,凡在角抵等活动中表现优异,而得大率赏识者,皆可擢为大率亲兵。力大率是咱们的一军之主,能成为他的亲兵,待遇肯定与现下不同,你们回去以后,可将此条告诉你们的部曲,要有谁想当力大率的亲兵,就可在力大率下来巡视检查的时候,努力表现。”
戴兰、戴利、曹丰、曹幹几人互相看了眼。
他们都不是傻子。
季**练章程的此条规定,看起来是对优秀兵士的奖赏,出色的士兵能够成为力子都的亲兵,但实际上,却是想把各部最精锐的兵士都搞到力子都的帐下。
——这一条,其实也是吴子、尉缭子等这些兵法家在练兵、建设部队时的一个惯用手段,即把全军中最为优秀的兵士,集合到一起,组建成一支锐兵,以专用来攻坚克难。
唯是,如果是在一支正规的部队中这么做,选拔锐卒,固是正常的事情,可力子都帐下各部,很大程度上相当於是拼凑起来的,力子都除了对本部以外,对别的各部并没有直接的掌控权力,各部的部曲相当於是其本部部率的私兵,则力子都这么做的话,不怕激起各部的不满么?
曹幹不禁这样狐疑。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季猛为何会无此忧。
一个是因为力子都本部部曲的规模,如今在各部之中,已是处於遥遥领先的地位,他的实力最为雄厚;一个是费县武库的军械为他尽得,在武器装备和未来发展这两方面,他也是远远地超过了各部从事;再一个是,打南成、打郡兵、打费县、打郯县,这几场接连的胜仗下来,使得力子都在整个义军中的威望,现正处於空前高涨的时期;最后,他和樊崇结成了联盟。
简单的说,力子都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那么这么好的形势之下,怎能不趁机施行一些加强对各部控制的举措?如此形势下,莫说从各部选点精卒这种“小事”了,就是力子都再做点更“过分”的事儿,各部从事也只能忍着。
——“过分”的事儿,就比如力子都打压董宪的那几件事儿。
越想,越觉得季**练章程之这最后一条,“妙不可言”。
一句话蓦然浮上曹幹心头,他想道:“这就是‘因势利导’啊!季猛此策,可谓‘阳谋’,大家都能看出来他要干什么,他想干什么,可是大家却都没办法,或者说不敢拒绝。”
曹幹感到自己从中学到了点东西。
陈直也知道季猛的此条章程,刘昱是没办法拒绝,只能接受的,所以也就没有隐瞒这条章程,与诸人说了之后,他略略观察了下曹丰、戴兰几人的神色,乃继续往下说道:“季军师操练章程的内容就是这些。我已经说完了。你们都记下了么?”
众人应道:“记下了。”
“好,记下就好。既然记下了,那你们等会儿回去后,下午就把这几项章程的内容告与你们各曲伍长以上的知道。我已给咱们部选好了操练的的地点,明天便开始操练。操练的第一项内容,即是旗鼓号令。”
众人应诺。
陈直说道:“旗鼓号令这块儿的操练,需要你们先做个准备。每个伍准备一个瓦片、一个木板和一根长杆。”
众人应诺。
陈直顾向刘昱,说道:“郎君?”
刘昱说道:“就按我姑丈所言,咱们明天开始正式操练。旗色这块儿,啥时候季军师发下给我,我就啥时候转分给你们。”
众人应诺。
刘昱说道:“操练的事儿就先说到这儿。筹粮的部曲、服劳役的劳力,你俩准备好了么?”
曹丰答道:“回从事的话,我曲的人手都已选好,只等从事一令之下,便就立刻能够出发。”
刘昱问戴兰,说道:“戴军侯,你曲呢?”
戴兰精神抖擞,说道:“从事,也选好了!我也准备好了!明天啥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就出发!曹军侯,你把你曲中挑好的筹粮兵士,明早交给戴军侯暂领。戴军侯,陈公和我曲选好的的筹粮兵士,就不去你曲找你了,明早你们在辕门外集合,我亲自送你们!”
戴兰大声地应了声诺,站起来,冲着刘昱行了一揖,说道:“从事,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戴兰指了下戴利,说道:“从事,我这一奉从事之令,去临沂筹粮,就只能留下我阿弟暂做操练的指挥了。我阿弟懒惰,如果他哪里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敢请从事不要见罪。”
他还真是担心他阿弟,害怕戴利别因为偷懒什么的,被陈直抓住把柄,给其来个“穰苴执法”,——杀头是不会的,但打上一顿,他也心疼。
刘昱点了点头,说道:“戴军侯,我早上时,登望楼上看了看,看见其他各部从事营中,已有部曲出营,往四面而去,有的还赶着车子,想来他们应当也是去筹粮的,往临沂方向去的也有。你这去临沂的路上,包括到了临沂以后,头一条,你要注意安全,毕竟道路不靖,贼寇颇有,再一个,若是有其他各部从事的部曲与你争粮,……你权作避让,亦无妨也。”
戴兰心道:“这还用你交代么?”
他可从来都是不吃眼前亏的,他笑着应道,“从事放心,我晓得怎么做。”
已近午时,刘昱挥袖起身,说道:“今日议事,到此为止。你们都回去罢。”
先恭送了刘昱等人先行,继而曹丰等人出帐。
帐外,几人相揖而别。
还往本部路上,曹丰说道:“阿幹,季军师操练章程的最后一条,说表现优异的兵士,可擢为大率亲兵。对这一条,你咋看?”
“什么咋看?”
曹丰忧心忡忡,说道:“咱曲里,能打敢战的也就高大兄、田大兄他们数人。阿幹,万一他们被力大率选中了,咱们以后可咋办啊?”
“阿兄,这没啥担心的。”
曹丰说道:“阿幹,你这话啥意思?”
“阿兄,高大兄、田大兄他们两个是屯长,不是寻常兵卒,力子都选的是亲兵,不是军吏,这是其一。就像昨天晚上阿兄你说的,便有轻侠来投,大概也不会来投咱一样的道理,咱们才几个人马?高大兄、田大兄在咱们的这几个人马中了得,在别部从事的千军万马里头,也许就是寻常之士,亦不见得能入得了力子都的眼,这是其二。”
曹丰说道:“你说的也是。”
“还有个其三。”
曹丰问道:“其三是啥?”
“阿兄,力子都是大率,他真要是看上了咱部的谁,咱还敢不给他不成?这是其三。所以啊,阿兄,你这个担心是白担心,担心也没用,不如干脆就别多想了!”
曹丰张了张嘴,说道:“……这话也是。”
其他各部从事大多与力子都同郡,投力子都的也早,如果他们的部曲被挑走,他们可能还会不愿意,况乎曹丰?曹丰他们投力子都的既晚,与力子都又非同郡,实事求是地说,他们在力子都这里是没什么归属感的,则曹丰自是更不愿他的人被力子都挑取选走。
但是,意愿是意愿,现实是现实,曹幹说的一点不错,真要是曲中有谁被力子都看中,曹丰再是不舍,也确实是不敢不给。
……
力子都大营,望楼。
力子都在季猛、王丹、高宝等人的随侍下,登上望楼,举目四望。
原本兴致勃勃的英俊的脸上,不多时,渐渐显出不悦之色,他与季猛说道:“季军师,今日是咱们全军操练的头日,却外头各营之内外,为何冷冷清清,竟无多少部曲操练?”
他的营在费县城南。
从他的位置,眺望远近,最先看到的城南附近的各个兵营,继而再往远看,能看到一些城西、城东的兵营。此时,其所眼见之的这些诸多兵营,多数营中炊烟袅袅,显是正在造饭,遥遥闻之,可听到从各营中传来的大小不一的人马声,也能遥相看到,有那么一两个营内的校场上边,现在正有兵士操练,——可操练的规模都不大,参练的兵士都很少。
季猛却能猜出缘故,他笑道:“大率,正式的开操之前,各部从事肯定得先把我的操练章程与他们的部曲军吏讲说一遍,待都明了以后,且需还得再作些预备,然后才可开始操练。各部从事今天应当都是在忙这些事情。待到明日,大率再登望楼来看,必就是一番不同场景了。”
“原来如此,军师所言甚是,是我着急了。军师,你编的那几项操练内容,我十分满意。特别最后一条,深得我心啊!军师,我都有点迫不及待,等到第五日下去巡视各部了啊!”哪个部率不希望自己手底下能有一支所向披靡的精兵?对季**练章程的最后一项,力子都确是相当满意,他抚摸美髯,笑吟吟地问季猛,说道,“军师,你说,通过此次操练,借你操练章程的最后一条,我能在打沂平之前,选编出一支足够数量的劲卒之伍么?”
【作者题外话】:诊所抓了两次药没有用,去医院看了看,说是支原体感染。今天就一更吧。吃点药看下疗效,好点了就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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