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愕然说道:“小郎,我说错话了么?”
“李大兄,倒也不是你说错话了,只是你这句话说的不对,你怎么能说你没帮到我呢?就我刚给你说的这个事儿,你只要办好,至少在这次战中,就是最大的帮我,也是帮咱们曲了!”曹幹注意到李铁似是有别的话想说,便顿了下,问他说道,“李大兄,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李铁迟疑了下,说道:“小郎,自你任我做了政委,到现在也有个把月了,这个把月,我按你的命令,主要就是做了那么两件事,一个和部曲多聊天,一个调查驻地县城和周边乡里的情况。小郎,这俩事儿我做了这么些天,我咋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李大兄。”
李铁说道:“觉得是谁都能做的啊?”
曹幹闻言而笑,摸着短髭,说道:“是以,李大兄你是觉得我让你来办此两事是大材小用了。”
李铁连忙解释说道:“小郎,我绝非此意!我只是说……”
“李大兄!我明白你的意思。适才之所言,我开玩笑的,但是李大兄,其实你千万不要小看了我让你现在主要办的这两件事!头一个,我让你多和部曲战士聊天,它的作用现下不就已经显现出来了么?就要打业亭了,而在开战之前,你若能把战士按我要求,非常好地分作三等,那临敌之际,咱们就能做到心中有数!苏建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就是‘知己’!”
李铁说道:“这就是‘知己’?”
“而且,自咱新曲建成,你一直都在和咱曲中的这百十战士聊天,我想如今咱曲战士对你的熟悉程度,以及你对他们的熟悉程度,有的恐怕已超过赦之、狗子他俩与他们之间的熟悉程度了,那么在咱交战之时,我有指挥之责,肯定是没空下到队中、什中,去鼓舞每一个战士的斗志,这个时候,你不就可以代我来做此事了么?仗打完,有了伤员,你也可以和我一同,或者代我,下到伤员区里,抚慰伤员,此亦是振奋士气的一个手段。这些都是很重要的啊!”
李铁说道:“小郎这么说的话,我还有点用?”
“何止有用!李大兄,第二个,我让你调查驻地城中和周边乡里情况这条。你与王庭、闫雄两人把费县城中和城外乡里情况调查的结果,汇总呈报给我以后,我是细细地看了三遍!只不过你知道的,咱们新曲刚建,编制、操练等各方面的军务很多,故此我才一直未得闲,还没有找你来说这事儿。你们三个搞的这个调查汇报,我很满意!李大兄,你们调查得很详实,只从你们的这一份调查报告,就算是没有来过费县的人,看完了后,也能对费县民间的情况一清二楚!咱现在是离开费县了,咱要是没离开,……我客观地说,李大兄,就靠你们三个的这份调查报告,咱们就能商量出一个如何才能在费县立足的对策出来!”
李铁说道:“只靠一份调查报告,就能商量出立足的对策?”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李大兄,想要在某地立足,和种地是一样的。你不知道地的肥瘦,你咋能把地种好?要想在某地立足,这最关键的前提便是须得先把当地民间的情况全给摸清!情况摸清,立足的对策也就有的放矢,好商量制定了,立足也就容易多了。”
李铁边听边思索,喃喃说道:“和种地是一样的。”
“李大兄,你觉得我让你现阶段做的这两件事,好像是谁都能做,实则不然!别人不说,就只说大李大兄、赦之、狗子,你觉着我若是让他三人去做这两件事,他三人能做好么?”
李顺、郭赦之、丁狗三人各有所长,可要是单论曹幹交代李铁做的这两件事,他三人确是皆不如李铁。李铁细心、灵活、踏实,无论是思想工作,抑或调查研究,都是个好苗子,而下的经验可能还不太足,但只要给他一定的锻炼机会、时间,他必能在这两方面卓异出色。
——要说起来,李顺三人中也不是没有踏实、细心的,比如李顺,踏实这块儿和李铁类似,他也是个踏实的人,心亦不粗,然他比之李铁,少了灵活,不太够变通,换言之李顺有点“呆”,则让他做个副手,负责个后勤、辎重等务,他能合格,让他去做思想工作之类的就不行了。
李铁踌躇了片刻,说道:“小郎,你说的这些,我实际上心里也大略知道点。可是小郎,咱马上就要打仗了!咱这曲是新建的,杜俨又是个会打仗的,业亭此仗,显然将会是场硬仗,我总不能还是只和部曲们聊聊天,然后就算了吧?”
“怎么?李大兄,你想亲自上阵?”
李铁昂然说道:“小郎,我虽不擅武勇,但此仗既为硬仗,我就不能只仍是聊聊天就罢了!”
“李大兄,此攻业亭,你和王庭、闫雄的任务,我已给你们定好了。你三个的任务,首先便是我方才与你交代的那个,这两天你三个先把咱曲中的战士分为三等,报给与我;其次,开战后,王庭、闫雄各协助赦之、狗子,负责其本队的部曲士气,你负责抓总,协助我;再次,一场仗下来,伤员的救助、抚慰和士气的重新振奋等,也是你三个协助我与赦之、狗子负责。”
——“王庭、闫雄各协助赦之、狗子,负责其本队的部曲士气”,王庭、闫雄两人现俱已以“假政委”之底,分别被曹幹进而任为了郭赦之、丁狗两队的“队政委”。依按正规编制,一队五什,五十来个人,相当於后世的一个多排,用后世的话说,王庭、闫雄现在相当於是分别担任了排的党小组组长之职。
李铁说道:“只需要做这三件任务?”
“李大兄,这场仗,我不需要你冲锋陷阵,你只要把我给你和王庭、闫雄的这三个任务成功完成,不管这业亭县城,咱们能否立下头功,是不是可以再次先登,你三个都是大功一件!”
李铁当下的心情,曹幹完全能够理解。
说到底,李铁此前是领兵的,现在他担任了“政委”,尽管在曹幹的这个新曲中,他的地位很高,依曹幹对李顺、郭赦之、丁狗,下及普通战士们所下之命令,他在曲中的地位是仅次曹幹,还高於担任着“曲假侯”的李顺,可他手底下如今却似乎是没有兵了,没有直属於他的兵了。这一下子,他就有些不适应。平时尚好,到打仗时候,他就不知道他该干啥了。
仍只是和战士们聊聊天?别人奋勇杀敌,这边仍只是“聊聊天”?怎么看,怎么说不过去!
理解是一回事,完全地把李铁而下思想中所存在的这个困扰给解决掉,是另一回事。
还是那句话,“政委”此任,此前所无,要想让李铁等能够彻底地明白“政委”究竟是做什么的,彻底地明白“政委”的重要性,最好的办法不是只从言语上给他们解释,而是在实践中,在整个部队按照曹幹的思路而循序渐进的进行建设的过程中,让他们逐渐地理解和明白。
故是,曹幹在明确地给李铁布置了战中任务后,没有再给李铁做更多的解释与说明。
话到此时,夜色渐晚,两队的战士们吃完了饭,戴黑领过来的那些妇孺老弱,把碗筷等收拾了下,装回桶中,过来向戴黑请示,何时回老营。
戴黑虽是不舍,此际亦只能起身来,与曹幹说道:“郎君,那我就与他们回老营了。”
曹幹相当以身作则,新曲组建完后,他从来没有留戴黑晚上在他的帐中住过。
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若不能以身作则,底下的各级军吏、部曲战士们,说不定就会有人学他。便算是他可以强下命令,命令部曲战士、各级军吏不能留家眷、妇人在营,可他自己就没做到的话,一则,不好让军吏、战士们心服,二者,亦将会有损他在曲中的威望。
曹幹说道:“好,阿嫂,你和他们回老营吧。”又交代她,说道,“阿嫂,天虽渐暖,可晚上还是凉的,今儿个白天,你也干了一天的活儿,出了汗,晚上可得盖好,不要被风吹到着凉!”
戴黑心头暖暖的,乖巧应道:“贱妾知道了,郎君。”
“有两天没见丁犊和丁仲了,你明天来时,把他俩带来。”
戴黑又应了声是。
曹幹想把老营里的半大小子们组成一个少年团性质队伍的这个想法,他已经着手,把之落实了。他不是刘小虎,戴兰、孙卢两曲和刘昱本曲老营的人,他没法选,他已组成的这个队伍,挑选加入其中的都是曹丰和他这一曲的战士们的子侄,现而下人数尚不多,只有七八人而已,年龄选在了十二到十四之间,——十五以上就可以加入曲中,成为正式的战士了。
任命了丁犊为他们的队长。
这七八个半大小子,仍是在老营住,但平时曹幹曲战士操练整训的时候,他们会跟着操练。
戴黑领着她的人离去后未久,郭赦之、丁狗分别给本队兵士下达了集合之令,战士们纷纷地从篝火边起身,聚集在了在筑营时预先留出的一片空地上。这片空地。算是曹幹本曲的一个小校场。早有李顺带着两个曹幹的亲兵在校场边上燃起了火把,做为照亮。
两队战士,在郭赦之、丁狗和各什什长、各伍伍长的指挥下,没多久便在这块校场上列好了队伍。左边是郭赦之队,右边是丁狗队。郭赦之、丁狗分立到了本队之前;王庭、闫雄则立在他两人边上。又在两队之前,对着两队站着了李铁、李顺两人。
李顺跑步到曹幹处,立正站直,大声地说道:“报告军侯,战士已经集合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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