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妥一点的话,还得是陈公的原定计划。”张曼说道。
曹幹琢磨了下,说道:“我去见见陈公,把张公此策献与给他,看他怎么说。”
正待要去见陈直,河边阵阵喧哗。
曹幹、张曼转目看去,见是刘昱部的先头渡河战士在褚交等的接应下,登上了岸边。
再往南梁水上看,夏季的不阳下,对岸杨柳垂荫、成千义军战士的映衬下,泛着淡金色涟漪的河面上,又一艘船正在往这边岸上划来,刘昱土黄色的大纛,迎风飘扬,招展於在此船中。
乃是刘昱见到这边的蕃县守军东阵已破,迫不及待的抢先登岸。
张曼说道:“刘从事已在渡水,郎君不必再去找陈公了,去迎从事吧。陈公肯定也会过来的。”
“张公,咱俩一起去迎。”
军议可以不去参加,眼看着刘昱渡河登岸,距离自己近在咫尺,若仍是不去迎,就不合适了。
张曼因应道:“好,我从郎君,同往迎迎。”
两人带着刘平、张骜两队,穿过这部蕃县守军的车阵,转往西行,到了岸边。
——如前所述,这部蕃县守军总共逃出阵外的只有半数上下,其余半数还没来得及逃出去,郭赦之等已经杀至,此时,郭赦之等追歼车阵内守军的战斗已经将近尾声。未有逃出的那半数,大约一二百人的蕃县守军,多半已成俘虏,尚剩余少些,试图往北边逃跑,然而后有郭赦之等屯的战士追赶,前有孙卢留下一屯部曲堵截,明看着也是一个都逃不掉的了。
先期登岸的刘昱部战士看到曹幹、张曼,纷纷行礼。
其内好些本是益民乡乡民的战士,尤其对张曼,甚是恭敬。
等之未久,刘昱坐的船靠到了岸边。三四个刘昱的亲兵飞抢着搭起了下船的板子,一干军吏、亲兵的簇拥下,系着黄色披风的刘昱披甲带剑,神采飞扬,大步地经过板子,登至岸上。
曹幹领着张曼及头批登岸战士中的军吏,七八人齐齐下揖,同声说道:“恭迎从事!”
“罢了!起身吧。”刘昱站定,左手按在剑柄上,举首东顾,先望了望车阵内的战况,继之西指,问道,“这部守军的军将何在?适才带弓弩手往河面上射箭的又是谁?都抓住了么?”
西边杀声震耳。
喊杀的尽是任躬、孙卢、曹幹曲的战士,望之,只见数百义军战士三面包围,早已将突围出阵的这部蕃县守军围住,二百多的蕃县守军在不大的一片野地上,逃跑无门,或已拜倒投降,或慌不择路地往河边逃窜,唯一还敢反抗的是两个披甲的壮汉和跟着他俩的数个守军。
这两个披甲的壮汉,便是魏元、魏康兄弟。
刘昱所问的“带弓弩手往河面上射箭”的苟良,现已被擒,正蹲在野地西北角的一堆俘虏中,不过曹幹等都不认识他,所以而下还不知道他在哪里。
曹幹回答说道:“回从事的话,那个披甲的壮汉,便是此阵蕃军的头领,另外那个是他弟弟。”
刘昱在围歼出逃守军的战士中,看到了任躬、孙卢两人,——任躬正领着一伙战士,追逐逃跑的十余蕃县守军,孙卢则和魏元又杠上了,领着一二十战士在围斗魏元、魏康兄弟等,他问曹幹说道:“曹军侯,你怎么没去追杀贼守军?”
曹幹说道:“大局已定,此战已然必胜,不需要我再亲做指挥,并且相比追歼,现下更重要的事,是接下来的再接再厉,再将西阵守军歼灭,以及诈开城门,故而我未有加入追歼。”
刘昱“哦”了声,笑道:“你以大局为重,甚好甚好。”想起他姐姐刘小虎数次与他说,张曼观之不似常人,有机会时宜当稍加笼络,笑与张曼说道,“张公,刀枪无眼,你怎也上阵了?”
张曼答道:“回从事的话,曹军侯知我不通战阵,未有令我上阵,我只是在阵东观战了。”
“原来如此,也好也好,张公高明之士,非是沙场……,姑丈,你来了!”话未说完,刘昱打住,欢喜地迈开腿,往前迎行。
曹幹等回顾视之,是陈直领着胡仁等过来了,诸人忙回身行礼。
“郎君,战事未定,你如何就过水来了?太危险了啊!”陈直埋怨刘昱。
刘昱笑道:“姑丈,南成外伏击郡兵那一仗,打得惨烈不惨烈?我不一样亲身上阵?区区战阵,算得什么?况乎歼灭这部蕃军此战,咱们已经大获全胜!”
“郎君,今日此战,咱们的目标是诈开城门!因而此仗虽已获胜,但咱们还不能高兴太早。”
刘昱收起笑容,问道:“姑丈,底下的仗,打算怎么打?”
曹幹趁刘昱此问,近前半步,将张曼“直取蕃县县城”的计策向陈直、刘昱禀出,禀完,说道:“此策乃张公思得,可用与否,尚敢请从事、陈公定夺。”
刘昱想了下,问陈直,说道:“姑丈,你以为呢?”
陈直斟酌稍顷,说道:“此策不大可用。”
刘昱点点头,笑与张曼说道:“公固高明之士,前攻薛县、今取蕃县,两次进战,多与我姑丈不谋而合,唯公之此策,未免行险。”作出决定,与陈直说道,“姑丈,咱还是按原定计划来!”令从在陈直后的两人,“你俩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换上守贼的服色?”
被他命令的两人是他拨给陈直的那两个他本曲部曲的屯长。
这两个屯长及他俩的部曲於这回战中,共有两个任务,一个是保护陈直的安全,一个即是歼灭完出城的蕃县守军后,由他两人的部曲扮作是溃回蕃县城的败军,他两人应诺,领命而去。
——怎么换上守军的服色?无须多言,自是扒掉俘虏的衣服,换到他们部曲的身上。
东阵的战斗已经获胜,曹幹不似刘昱,兴致高昂,很兴奋,相反,离施行“诈开城门”此策越接近,他的心头越是沉甸甸,充满了担忧。
他行礼说道:“从事、陈公,我阿兄与戴军侯两曲已在与西阵出援的守军接战,城援也可能随时都会出来,当务之急,当是争分夺秒,以免贻误战机,此处的战斗已可算结束,我之愚见,已到歼灭西阵出援守军之时!敢请从事、陈公,允我引本曲,急援我阿兄、戴军侯!”
刘昱同意了他的请求,说道:“好,你率你曲,先去援之,我随后给你们增派援兵。”
“诺!”
刘昱说道:“切记切记,一个西阵的贼守军都不可放脱!”
“诺!”
陈直补充说道:“我派出的斥候,一直在探查城中的情况,至少目前为止,城中还只是时有鼓声,未见真有兵马出城。一日城援真敢出来,增派给你们的援兵第一时间就会赶到!”
曹幹应道:“是!”说道,“从事、陈公,那我就集合我的部曲,前去援助我阿兄和戴军侯了!”
刘昱挥了挥手,说道:“去吧。”
胡仁想跟着曹幹一同去,攻打有阵地为障、弓弩为恃的敌人,他没把握,可若是野战,而且是在己军已然占据了上风的时候,他却还是有把握他的部曲能够参与战斗,更要紧的,争取立些功劳的,因是,他急忙前趋,说道:“从事、陈公,让我带着我曲跟着曹军侯也去吧?”
不经战场,难成精锐,倒是正好可以让胡仁的部曲上上阵,见识见识打仗是怎么回事。陈直颔首允可,说道:“好,你率你曲,与曹军侯同去。到了战场,多听曹军侯的安排。”
胡仁大喜,应道:“诺!”
曹幹、胡仁两人行礼告退。
胡仁去集合他的部曲。
曹幹令亲兵举起自己的红色大旗,击鼓传令,召郭赦之等部来,同时,把接管看押俘虏,打扫剩下战场的任务,转交给了刘平、张骜两队,由张曼总体负责。
郭赦之等都在车阵内,在车阵的西部,闻到鼓声,追敌的停下脚步,看押俘虏的抬起头来,旋而,刘平、张骜领着他两队的部曲奔至,正式传达下了曹幹的命令,他们遂移交俘虏、战场,各屯聚拢起后,即向东奔,出了车阵,迅速地集合在了曹幹竖立在阵东外边的大旗近处。
刘昱部中各曲,要论日常操练之严、之勤,曹幹曲当之无愧,可属头名,甚至比刘昱本曲的操练都要勤快、严格。刘昱本曲的操练是陈直亲抓的,但陈直忙,很多时候都是他把当日操练的任务定下,具体由曲中的屯长们负责;曹幹曲不然,几乎每日每次的操练,都是曹幹亲自监督。有付出,就有收获,持之以恒的严格操练,换来的是今日的令行禁止、行动迅速。
刘昱土黄色的大纛已从船上移下,插立在了岸边。
大纛下边,站立着的刘昱、陈直,注意到了曹幹曲战士脱战集合的迅捷。
之前打仗,打完仗收兵,各曲集合撤下的时候,每个参战的曲都在从前线撤下,都在集合,包括别部从事的部曲也在集合,还有抬伤员的等等,场面很乱,兼之刘昱、陈直於那个时候大都很忙,一则,军报不断地给他们送来,二者,他俩会於此际和刘小虎回顾、讨论下刚才的战况,故对各曲战后集合的情况等,对曹幹曲战后集合的情况,他俩一直都没怎么注意到。
今天这是他俩头次亲眼看到曹幹曲的集合之快。
陈直摸着胡须,不禁说道:“我知道曹军侯曲操练甚勤,日日不辍,风雨无阻,但没有想到,操练之成效如此之佳!进则可战,闻令即退。‘进退自如’,差可称矣!”
“姑丈,比之我本曲何如?”
陈直答非所问,说道:“郎君本曲的操练,我是得亲自督促,多加督理了。”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