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容又问了想在哪里建房子,要建成什么样的等等。
肖坤说:“现在住的房子改建一下,外面要弄个小院子,还要在小兴安岭建个小木屋,不忙的时候就去那儿打猎。”
小兴安岭的木材和野兽丰富,肖坤去年猎的野猪就是在小兴安岭猎的,这个地方离十里湾有一百多公里,肖坤这种脚程也要走上一天一夜就到。
他要想法子赚点钱买匹马就好,他可以走路,但是不能让奚容走。买匹马、买个大板车既能坐人又能办东西。
但是一匹马太贵了,办上板车行头至少要五十块钱。
肖坤掏空家底都没那么多钱,他父亲母亲很节俭,他自己也是,攒起来的钱也只有十几块而已。
前段时间有二十几块的,但是这段时间买东西、做家具等等都在用钱,生产队每日的劳作都很幸苦,他也赚不了什么钱的,顶多的能保障两个人的日常用品富足。
抠抠搜搜一年能省下五块钱,但是现在有了奚容,开销会大起来,他不能让人吃苦。
奚容不知道那么多门门道道,他现在脑子全是怎么建筑房子。
肖坤说:“多亏了有容容在,要不然我一辈子也建不好房子。”
仿佛奚容已经帮了他大忙,他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终点,就是在奚容的帮助下建设了特别好的房子。
他其实多少会一点,也在村里帮过别人的忙,知道一些基本结构建筑的知识,只是如果没有奚容在,他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动房子,也不会有什么多姿多彩的生活,这一生可能像头牛一样劳作到死。
奚容听了他的话倍感压力,更加坚定了要给肖坤设计出最好的房子的想法。
他见识比肖坤多多了,看过各种各样的房子,审美也相当不错。
当天夜里也不收拾房间了,已经是动起来笔。
肖坤怕他熬坏了眼睛,就说:“容容,油灯很贵,早点睡,明天一天可以画的。”
果然,肖坤这么一说,奚容就很怕浪费灯油了,他连忙洗漱赶紧睡觉。
本来以为第一天来肖坤家里睡觉,会辗转反侧,担忧这担忧那,但实际睡起来,居然是沾头就睡着了。
肖坤给他铺了厚厚的被子,垫着盖着都很舒服,这个房间的温度比肖坤那个房间更好一点,夜里凉爽,盖着被子特别舒服,又在干干净净崭新的环境。
他的脑子里全是盖房子,睡前还在叨念着,他心无旁骛、别无他想,一会儿就进入了深眠。
一觉睡到大天亮,精神百倍。
他也不用再走那么远的路了,肖坤更不用来回接他,他们离出工地点就那么一两里路。
奚容这天格外兴奋,肖坤刚起了锅煮饭奚容也跟着起来了,他洗漱完毕就在厨房里帮着烧火,肖坤怕他衣服弄脏了,连忙叫他去休息。
奚容烧了一会儿就不烧了,他其实不太会烧火,就放几根柴火而已,他来这儿主要是为了和肖坤搭话。
“想建多少间房?每间房做什么用?”
肖坤说:“除了厨房茅房还要五间房,一间是吃饭用,两间住人,一间放农具等杂物,还有一间做个书房,书房要光线正好,能看见外面的院子。”
“对了,院子要高一点的围墙,我们把这片地都圈起来,里面种点花花草草和小菜,后面要做个养牲畜的矮房,往后要养马养鸡养猪。”
奚容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多时间养。”
肖坤说:“总会有时间的。”他有些宠溺的看着奚容,“改明儿我去集市上买只老母鸡下蛋,每天给容容煮鸡蛋。”
奚容有些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喜欢吃鸡蛋,你多干活多吃点。”
肖坤弯着眼睛笑了笑,他有仔仔细细的煮起了饭。
早上吃的是腊肉饭玉米粒,放了点肖坤自己酿造的酱油,特别的香。
秋收时村里的大豆产量很高,家家户户分到一些,肖坤不爱吃大豆,就拿大豆酿制了好几桶酱油。
奚容有点惊讶,“你这酱油是自己酿的?”
他一直以为是买的,在上海也没有这么醇厚鲜美的酱油,难怪肖坤做饭都很好吃。
腊肉本来就有些咸,酱油稍微能提鲜,只放上一点点就够。
奚容早上一般是没什么胃口的,但也吃了一碗半的饭,剩下大半个锅的饭是留着中午吃的。
这种有肉菜的午餐在农村非常的难得,肖坤这段时间已经吃了家里的大半的肉菜,但是仍然觉得这饭菜不好,干巴巴的,虽然下饭,但水分不太足够,不能好好养奚容,他想,奚容在上海一定比这吃得个更好。
带上了两大壶烧开了的凉开水,提着饭锅上了路。
奚容是第一次这么早在十里湾这边,早晨的空气异常清新,他背着包,包里有一只钢笔一瓶墨水和一本作业本。
此前的郁闷一扫而心情好了不少。
一里半路程不多久就走到了,奚容往后一段时间大部分的任务就是在这纳凉的小屋子里好好给肖坤设计建筑房子。
肖坤今日心情也特别好,他把中午的吃食放在小屋子里,拿了农具就去干活,远远的回望了一眼,已经看见奚容拿出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
他大字不识一个,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他没读过书,但莫名的知道奚容这样会开心一点,奚容是个读书人,他应该学以致用才对。
从昨天到今天他感觉奚容心情很好,不是以往那样沉闷,因此他是十分开心。
今天上午连挖地都快了不少,身上满满的干劲,临到中午他洗了个澡,换上早上带来的干净衣裳就去奚容的小屋子了。
特意从河里打来的大桶的干净的水放着,就是怕干了活一身汗臭味把奚容给熏坏了,所以又是洗澡又是换衣服的,希望奚容觉不要那么嫌弃他。
本也可以光着膀子干活的,但又怕被奚容看见,觉得他不文明。
或是想起上回那件事。
匆匆洗好澡就回去,他的心酥酥麻麻的,那种有盼头的感觉让他异常满足,像是有个人在等他似的,他的干活、劳累,全部变得有意义了。
好想快点见到奚容。
他仿佛的他人生中一个天大的赏赐,老天爷把他带到了他的身边,他这一辈子已经值了。
临到小木屋的时候脚步慢了下来,远远的一看,木屋有半扇门没有关上,
能看见奚容露出一截漂亮的小足。
他脱了鞋子搁在床上,洁白无暇的小足玉似的,在日光的反照下像是在发光,不用看见人,就知道里面有一位美人。
肖坤的心脏快速的跳动起来,连忙喝了一大口水,快速的走了两步,再近点儿,就看见奚容整个人了。
奚容认认真真的写写画画,一下子居然没有发现他,就算没有凳子,坐在床上、把桌子放在身前这样坐,也是背脊笔直如竹如松柏一般的,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垂眸认真的样子特别的好看。
说不出的漂亮。
冷冷清清的做自己的事,那是和任何人的不一样的,像不染指的神明一样,他在做他不懂的事情,走着自己的道路,看起来和他毫不相干,可他又被禁锢在这狭小的一方天地之间。
有一种类似于拥有了他,又永远也无法拥有的感觉。
一瞬间,奚容发现了他,抬头的时候竟然笑了起来,“大坤哥,你回来了?快进来休息一下。”
笑起来更加美丽,一瞬间能把人迷得晕晕乎乎,肖坤根本不能思考,已经听话的进了屋。
屋子里也香香的,满满的奚容的气味,他就是在这儿坐上一会儿心里已经是满足至极。
肖坤进了屋,屋子里没有其他凳子,他也是坐在床上的,但是离奚容的距离很远,一点儿也没有碰着他。
他看见奚容有些高兴的拿出了今天画的设计图给他看,“你看这个怎么样?”
肖坤只说:“好,好看。”
只要是奚容画的都好看,他屋子要方方面面是奚容喜欢的样式和结构,他会用心把房子修得和图纸上一样的完美。
奚容似乎很高兴,“我还能画更多,到时候你挑挑。”
那漂亮的手不知道怎么画的画,线条画得笔直干净,没有一点错乱,纸上还写了一下歪歪扭扭的东西,肖坤是看不懂的,只知道写出那样秀气的字真是好看极了。
他心里也很高兴,连忙用干玉米杆烧了火温了下早上的饭菜,两个人吃了饭,肖坤在这小木屋里磨磨蹭蹭了两个小时才去干活。
干活的时候老是想着奚容就在屋子里,心里惦记着,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似的,今天一天居然干了两天的活。
但是他现在学乖了。
这片地很少有人来,他干了两天两个人的活就代表能多出一天的时间来做其他的事。
有时就能偷懒一下,他可以去北河边抓条肥美的鱼,或是在旁边弄些野菜、香料,有一次还挖到了一株漂亮的花兰花,他连忙好生挖出来,放在家里种好。
奚容有时候跟着他一起出工,有时候就在家里写写画画,最近的稿子定了下来,奚容在做结构实验。
他心里激动得要命,也非常追求完美,怕自己画的房子不小心倒塌了,于是要先试验好几遍。
肖坤给他弄了好些小木条做实验,也弄了奚容黄土泥沙。
那日在家中正好在修改一版图纸,突然听见有人敲响了门。
…………
张凡一般都跟着姐姐干活。
这几天生产队出了些新任务,他要走很远的路去小兴安岭附近买买种子,他耍嘴皮子厉害,和人杀得起价,村里就派他去和人杀价。
他是从黄土凹的平路走去小兴安岭附近,那个地方有个老板在卖种子,去的时候走了三四天才到,杀价用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想起了可以抄近路回去,就从十里湾走。
想着可以碰上肖坤喝口水。
走了两天,正好是下午,碰上了肖坤。
他远远的喊:“大坤哥,这么多地都是你开的啊?!”
他远远的一喊,肖坤就听见了,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张凡背着麻袋风尘仆仆,连忙给水他喝。
张凡喝了两大口水,眼睛一转在寻找奚容的踪迹。
肖坤说:“哪能啊,是多亏了容容。”
张凡在心里“嘶”了一声,这是什么喊法?居然喊容容,肉麻死了。
“哪人呢?”
“今天有些不舒服在家里。”
“哦。”
他心里可半点不信,什么不舒服要在家里?分明是躲懒。
分明是欺负他表哥脑子不太好使,他就说城里人滑头。
两个人寒暄了一下,张凡就说村里催得急要回去了。
扛在办麻袋匆匆的走,走到半路突然就拐了个弯往肖坤家里走去。
不行。
他得去找找那个奚容,好好敲打一番。
免得他总是欺负哄骗他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