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走近时,简桃大脑警报开启,身子猛地向下一压,蹭离谢行川身前。
潇潇这位置,完全看不到屋子里的沙发是何种景况,于是愣在原地,错愕道:“……怎么了小桃姐?有什么吗?”
“没事,”简桃说,“腿撑不住了。”
她用力一拢领口,这才把高光盘递给潇潇,转移话题:“你后面那个是什么?反光板吗?”
潇潇回头一看才说,“啊是的,外面太晒了,得用反光板暂时遮一下才能看得清细节。小桃姐你要没事的话也出来化妆吧,马上开拍了,化妆师已经过来了。”
简桃点点头,撑着桌台站起来,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谢行川也慢悠悠从正门踱步而出。
完全看不出刚在沙发那儿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黑色衬衣扣到最后一颗,高不可攀地,微眯着眼适应光线。
潇潇奇怪道:“谢老师也在屋子里吗?刚怎么没看到,从哪出来的?”
简桃轻咳一声,手指下意识触到他方才舔过的那块儿,确认衣服有没有遮住。
摸到衣料后,她这才神色不正常地摇摇头,回复说:“不知道。”
很快化妆开始,一切终于进入有序状态,为了方便沟通,节目组特意找的是中国的房东,没一会儿,房东奶奶大概是听说这边有明星拍摄,散步时往这块儿绕了一圈。
简桃和谢行川在等化妆师找工具,二人背对背,站在唯一一棵树的树荫下。
奶奶笑得挺和蔼,见她长得讨人喜欢,自然而然就朝她笑起来:“大明星啊?我都好久没看电视了,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等会用百度搜一下……”
“搜他吗?”
简桃神色认真,很自然地介绍道:“百度搜不到,您得用搜狗。”
谢行川:“……”
*
化好妆,录制很快开始。
今天上午的工作是打扫房车,以及一起做一顿午餐。
简桃被分到的任务是食材采购,去的路上她还特意确认了一下谢行川咬的位置,发现他力道很轻,一点痕迹都没有,才放了心。
等她买完回来,元宵月和蔚丞已经在阳台上连体了。
二人在镜头底下持续腻歪。
蔚丞那条项链都在手里攥一个小时了,没开录前硬是不送,一等到机器开启,才立刻找了个好的双人角度,说宝宝我给你准备了条项链。
元宵月也装作很惊喜的样子,哪怕其实这“惊喜”已经制作组人尽皆知了,还是演绎出一副喜出望外地样子,让蔚丞亲手给她戴。
等戴完,蔚丞直接表演一个颧骨升天盯妻狂魔,笑吟吟地看她很久,才说:“宝宝戴这个真好看。”
简桃:“……”
她受不了了,直接钻到厨房里去放食材。
今天厨房里只有谢行川一个人,他正在洗青菜,手指顺着水面浸入,捞起翠绿的生菜抖了两下,这才搁到案板上,有水顺着指尖淅淅沥沥下淌。
简桃侧头看了眼。
方才还觉得一张吊儿郎当的狗脸,这会儿竟又难得看出几分帅气。
托蔚丞的福,她看谢行川都变顺眼了。
谢行川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有镜头在,她怀疑他下一句就会问出“爱上我了?”这种狗话。
简桃及时收回目光,把中午要用到的菜一件件往外摆。
今天温晓霖身体不舒服,在楼上休息,她就自发担任起了他的那份工作,全程也没跟谢行川怎么交流,但洗菜备菜还是能做的。
今天的午餐是分开做的,想吃中餐的吃中餐,想吃牛排的吃牛排。
中午的蔚师傅又忙碌了起来,忙着给他心爱的小女友剥虾夹菜,吃完之后二人又转战沙发恩爱,简桃不想去沙发上坐着,就主动去了厨房洗碗。
潇潇和邓尔帮她把盘子摞好,她站在最里面的洗手池前,戴上手套。
很快,厨房里清净下来,简桃也随之放松许多,没一会儿,开门声传来。
她侧头去看,谢行川将门推开一道缝隙,客厅的各种欢声笑语和打情骂俏声泄露进来,很快,又被他隔绝在门外。
他走进厨房,开始腌制晚餐要用到的鸡翅。
这个简桃看他做过,要把酱料调好,鸡翅用牙签戳几道,再放置几小时才能入味。
厨房其实挺大,但由于空间分布,洗手池这块儿的位置较小,只刚好能站下两个人,她在这头洗碗,谢行川就背对着她在那头调制。
空间里只有水声,和碗碟碰撞的声响,哗啦啦地,安静又克制。
突然,她感觉到背后的谢行川转了个身,旋即抬手,打开她头顶处的柜子。
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要拿。
简桃下意识要让,结果忘记此地空间狭小,往后一退,腰肢撞上他身前。
几乎严丝合缝,简桃意识到哪里不对,一时间惊愕地忘记了动作,抬眼,碗柜边沿的反光条,清晰地照出谢行川此刻的眼睛。
男人眼神微拢:?
她耳郭一红,迅速退开,半晌后才从齿间挤出一句:“不是故意的。”
他转过身时轻哂了声,被柜门关闭的声音压下,话筒听不到,但她听到了。
看样子,他并不是很信。
接下来洗碗的几分钟,简桃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谢行川那个笑。
他凭什么不信?不然呢,难道她故意占他便宜?
她是那种人吗?
……不过在谢行川眼里,她可能确实是那种人。
想到这,她略有些不甘地挤了点洗洁精,正在想等会儿怎么反击的时候,身后的人又转身了。
她这次学聪明了,下意识往左退,不会碰到他的身体。
但这次,他的目标好像是左边的胡椒。
下一秒,简桃感觉到男人伸出手,在她宽大白色围裙的遮挡下,用手扶住她的腰,往右侧拨了拨。
她今天穿的是高腰上衣,他拿过冰镇可乐的手毫无阻隔地碰触上去,冰得她一个瑟缩。
然而垂眼,宽大的围裙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动作,全封闭的厨房也没有哪一处,能记录下他此刻的恶行。
她颤时,下意识抬眼想去找他的表情,所有摄像机都不知道的碗柜反光条下,二人眼神对上。
他漫不经心,镇定自若,出色的表演能力让他轻松用眼神说出如下七个字——
我也,不是故意的。
简桃:“……”
狗也会说话吗?
*
下午的行程是去葡萄园参观,顺便参与了一下葡萄酒的制造过程,赚点旅游基金。
等忙了一天回到别墅,大家都已经累了。
潇潇那层的卫生间正被占用,于是来简桃这层,跟她一起卸妆。
表面上是卸妆,但潇潇一进来就盖住摄像头扯了麦,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简桃低声问:“怎么了?”
潇潇:“蔚丞加我了。”
“……”
“加你说什么?”
“很奇怪,”潇潇说,“就说什么一天辛苦了,今天什么什么做得很好,夸我好看……就是那种,也挺正常,但是仔细看又觉得不大对劲的消息。”
简桃大概能懂,点了点头:“不太正常,但没办法上升高度的搭讪。”
“对,还说明天什么游戏元宵月恐高,可以和我一组……”潇潇觉得不舒服,“小桃姐,我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你能和我一起吗?”
“可以啊,他找你的时候,你直接叫我就行,我去陪你。”简桃道,“总之别和他单独一起。”
潇潇猛点了几下头,感觉简桃头上已然出现了“人美心善的仙女”几个大字。
想了想,她又挺不服气:“蔚丞都玩成这样了,怎么还没被曝啊?要顶流这样早该塌房了。”
简桃笑,随意说着:“说不定快了?搜集证据不也要时间。”
潇潇点点头,觉得这话说得在理,这才开始卸妆。
揉了会儿脸之后,不知是想到什么,潇潇对着镜子感慨道:“哎,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谢老师最好。”
简桃冲水的速度停了停,不太确定地问:“谁?……谢行川吗?”
“对啊,别看你俩不太对付,但毕竟这么久了,谢老师一直都没什么花边新闻,更没有什么搭讪嫩模之类的小道消息。”潇潇说,“要知道圈子就这么大,谁有问题早就传出来了。”
简桃心说肯定的,谢行川签了婚前协议,如果不检点的话可得净身出户,他没那么傻。
潇潇洁面后抹着水乳,展开联想:“搞不好谢老师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呢,禁欲自持,从不破戒。”
简桃:?
“那我觉得不太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我觉得可能!你不能因为你们的关系戴有色眼镜看他,”潇潇振振有词,“你知道吗,有的男的越是看着风流,实际越是纯情专一。”
简桃沉默很久,实在不忍打破19岁的潇潇对男人的幻想,半晌后点点头,“你说的是。”
是他就是他,全宇宙最后一个处男谢行川。
*
第二天一早,大家开车前往皇后镇,准备体验喷射快艇。
这是新西兰的极限运动之一,不系安全带,高速穿梭在水流之中,有种时刻会撞山的紧张感。
一上午的驱车后,大家终于抵达。
简桃在车上听了太多橙月的语言糖,下车已经有点受不了了,独自缓了会儿还是晕,便绕到后方去找导演,问自己能不能先去休息区。
一个综艺需要的工作人员太多,导演组被挡在监视器和人潮后方,简桃绕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才找到。
蔚丞也在,好像是来看镜头的。
简桃没在意,扇着风跟导演沟通着位置和时间,她今天穿了件短T,是在腰侧打结的设计,露出极白的一小截腰肢,随着她说话动作微微开合。
蔚丞只扫过去一眼便难以挪开目光,心下感慨着果然是各大导演也连连夸赞的天花板,倏地,眼前又浮现出萤火虫洞内谢行川与她的亲密动作,一时间胡乱的念头奔涌,想着或许她并不排斥?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简桃沟通完毕正要离开,突然从面前的反光板里看到些不太对劲的东西,在蔚丞伸手时迅速抬腿朝前避开,这才莫名地回头看他。
蔚丞顿了下,看她眼中诘问意味明显,一时又晃神于这双眼连这样也好看,半晌后才回过神,指指头顶摇臂,找了个托词道:“我……我看摇臂在晃,怕打到你,想让你躲一下。”
简桃抬头去看,托着摄影机器在半空中的摇臂离得挺远,再旋个三百六十度也碰不到她。
倒是这人,连欲盖弥彰都这么好笑。
于是她没控制地笑了声,这笑音落在蔚丞耳内,却不啻于一记重音。散漫地、荒谬地、可笑地,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能有什么做资本,无非是金钱名利地位,但他一个也及不上简桃,这笑,更像是嘲他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一瞬间丢人至极,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抬不起头。
简桃没再看他,迅速朝休息区走去。
*
她在休息区的躺椅上缓了一刻钟,再起身时终于舒服不少。
看到一边有水上运动用的防晒泥,她图新鲜地往脸上抹了两道,很快,门口传来敲门声。
谢行川:“穿好没有?”
她奇怪地拉开门,见没有摄像跟着,这才问:“他们让你来喊我的?”
“嗯,他们在点果汁,我不喝。”
大概也是嫌那边吵,他掩上门,径直在椅子上坐下,闭目养神。
简桃换完衣服回头,准备喊他,但就在看到他闭眼的那一刻,突然计从心头起,将绿色的防晒泥挤到指尖,打算给他脸上也来两道。
结果手指快接触到他脸颊的那一刻,被人擒住手腕,男人施施然睁眼:“干什么?”
“给你抹点,”她很无辜地说,“怕你晒黑了。”
“不要。”
“那不行,这是我做妻子的职责。”
他力气大,但她在上位,更方便用巧劲,推拉之中简桃找到机会,也没多想,直接一个跨步坐到他身上,眼见下一秒就要成功——
一阵天旋地转,她又被人颠了个倒,压在了椅子上。
……
她严重怀疑谢行川有什么上位情节,每次只要她上去了,下一秒就得被他给摁下来。
简桃动了两下,这回发现挣扎不动了。
谢行川:“还闹不闹?”
“我没闹,”她坚持自己的说法,“你以为我是故意涂绿你,其实我只是怕你晒黑,你怎么能这么抵抗……”
话说到一半,他像是发现什么,手指在她肩上揩了一把。
简桃:“怎么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她动作之中,领口微歪,露出来的肩膀上,有枚小小的红印儿。
谢行川垂眼看着,声调很平常:“怎么还没消。”
“你还说呢,”一说到这个简桃就来气,“你这嘴比拔罐还厉害啊,不吸点什么难受是吧?那天在帐篷顶灯都不关,我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她张嘴正要继续说,突然一瞬间,像是真的只有短短一瞬,有声音响起,并伴随门被人猛地推开的声音。
潇潇压低声音,震撼又兴奋道:“卧槽小桃姐,橙月塌房上热搜了!”
像是蹑手蹑脚而来只为分享这个消息,潇潇满面红光,兴奋不已,但就在抬头,视线定焦的那一秒,面上表情瞬间被清空,嘴角也一点点,惊恐地张开。
十九年来看过的所有科幻片都没此刻更震撼,待躺椅上的二人同时转过头来,所有不可思议的猜想得到验证——
她目光挪向简桃的肩膀。
啪地一声,手中饮料砸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