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狂风继续肆虐, 隐约几道闷雷炸响,光亮透过窗帘泄露几分。
方才还正困的谢行川, 此时已经坐在床头, 抄着手瞧她,示意她继续夸。
简桃:“……”
她没太反应过来,她只是在想怎么才能保全队伍, 谢行川怎么突然就开始了。
四目相对之间, 灯火摇曳,他敛下的眼底情绪不明,唇角抿着, 却是能很明显地看出不爽了。
这倒稀奇。
她一直觉得谢行川是很会藏的人, 极少情绪外泄, 让人看清他在想什么。
一点其它的细微情绪在发酵,简桃看着他的眼睛,那颗很小的棕色痣又跳了出来,眼睫在瞳孔上覆下分明的影, 谢行川没避开她的目光。
心头轻微一跳,她方回过味来。
将心比心, 如果谢行川在她面前这样夸别的女演员,她也会不爽。
简桃没去仔细思索其中缘由, 也跟着坐起了些身来,继续道:“我只是纯粹站在导师的立场,觉得段英博不错, 毕竟我们这组现在只有应岩一个会演的,有时候我不在没人能帮他们, 多个会表演的, 多一分胜算。”
说到这儿, 她拾掇拾掇了被子,扯着被角欣然前倾,故意问他:“你想听我继续夸啊?”
谢行川:“……”
她浑不知似的轻点手指,是真的夸起来了:“段英博演戏的信念感不错,所以很能让对手戏演员代入;台词可圈可点,应该是淘汰后自己琢磨了,现在咬字很清晰;然后造型做对的话,脸还是有可看性的,主要是比较高,气质在那块儿——”
话没说完,她看到谢行川眼里“你他妈还真夸是吧”几个大字昭然欲出,在他抬手的那瞬间,简桃快速补充:“但是跟谢老师比起来呢,还是差多了。”
“……”
男人的手指已经捏上她脸颊,谢行川扯了下唇角,情绪不明地说:“迟了。”
“真迟了吗?”一切尽在掌控,简桃继续说,“我还想说他造型跟你上部有点像,可以参考一下你的表演,度拿捏得刚好,自然又有生命力,不过学也只能学到你的皮毛了,主要你那脸摆在那儿就已经赢了。”
……
这话确实也是她的实话,虽然一开始确实故意皮了那么一下。
她拉了两下,终于把谢行川捏着她脸颊的手拽了下来,后面那段话已经是她夸人的最高词汇,他要还没爽那她可真没办法了。
简桃抬头想去看他表情,然而谢行川已经侧头,只留给她欲说还休的半截耳郭。
简桃越看不到越心痒,隐隐觉得自己是成功了吧,跪在床上往前凑,想看得不行:“给我看看,你现在肯定在暗爽。”
下一秒柜灯被人关闭,她从风向感知到他的动作,应该是躺下了。
谢行川的声音从下方传出,催促道:“睡觉。”
“你别转移话题,”简桃盘腿而坐,忍不住又趴了下来,伸手,摸黑去找他的嘴唇,“你现在是不是在笑?”
出师不利,第一个摸到的是他的颈窝,简桃顺着人体骨骼向上,沿着锁骨转弯,成功摸到他正在滚动的喉结。
……为什么在动的?
她这么想着,本着研究和好奇心,多挠了两下,正要继续向上时,有震动循着那位置传出,是谢行川低声开口:“你要真不想睡,我现在也可以在你身上。”
她迅速在自己的位置上躺好,轻声说:“晚安。”
“……”
*
得益于她的悬崖勒马,这晚尚算和平。
由于谢行川不喜欢呢,简桃也打消了复活段英博的念头,因为她又想起来有个女选手也非常不错。
次日刚醒,打开手机就是一堆消息提示,简桃眯眼去看,群里,大家的作业都交得差不多了。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学谢行川那样往腰后垫了个枕头,点开了一个最新的视频。
这男生的普通话不太好,所以她布置的作业是慢声说台词,他自己选的片段正好非常应景,第一句台词是——“醒了吗?”
他选的估计是那种感情戏,又是凌晨一点多发的,说话慢时,会有点气泡音的感觉。
简桃正要继续往下听,微妙地感觉到不对劲,抬头时,背对着她整理领带的谢行川,已经透过镜子朝她看来。
目光直白。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镜子角度这么好,连她躺床上的脚趾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简桃蜷了下脚趾,这才不满道:“能不能别我一听男的声音,你那眼神就跟我在搞外遇一样?”
她自证清白地滑动视频:“这是选手的作业,昨晚录的,我要改。”
谢行川收回视线,垂眼道:“我没说什么。”
他确实一个字没说,但她要是还看不出他想说什么,就白跟他同床共枕这么多个日夜了。
想到这里简桃停了停,有些恍惚地回想,新西兰之旅刚开始的时候,她好像还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谢行川。
这些天二人的关系一点点进步,又是在她没有发现的哪条时间缝隙里,她居然已经这么习惯了他的存在。
连他没开口的话都能揣摩得一清二楚。
谢行川出门拍摄,她被手机提示音拉回思绪,一条条看着繁重的作业,然后给出对应的修改意见。
演得好的直接休息,不合格的还得再练,再发作业给她。
就这样,简桃在酒店待了一整天,除去背自己《玲珑》的剧本,就是批改大家的作业。
晚上,《现在请入戏》的花絮随着剪辑版一同更新,简桃和选手见面、以及指导演戏的画面,也都被收录了进去。
不过摄像机架得有些迟,谢行川那段没有录进去。
九点多洗完澡,简桃拿出手机一刷,发现自己上了热搜。
因为是和节目词条相捆绑,所以一开始她并没在意,以为只是节目组买的宣传,直到后面无意间点进去,才发现最上面的一条有一万多评论,很明显是自然热度。
……是在讨论什么?
她扫了眼,才发现是自己被梁侃气到长篇大论的那一段。
简桃抿了下唇,心说大家不会是觉得她情绪管理不行吧——但是在当时那个情况,谁能忍得住啊?她已经很委婉了,再温和下去真的没人当回事了。
略平定了一下情绪,她去看那条微博。
椰汁花椒鸡:【昨天看节目的时候就刷到很多水军下场,说不知道节目组为什么请简桃,完全就是个花瓶摆设,但是看了今天的幕后记录,她好像是唯一一个开场前每个学生都过一遍戏的导师,尤其中间对行业的思考那段,我觉得挺对的。别的不说,我挺有好感。】
看到这儿她心头一跳,手指自然下滑,进入评论区。
【啊,这个节目怎么突然有简桃了?】
【原导师偷税漏税换掉了,因为话题比较敏感,没有大肆宣传。】
【原来是这样,谢谢,那我可以看起了,很喜欢她来着。】
【就算只看结果,短短一个小时选手进步这么大,简桃厉害的。】
【她说完之后选手态度也端正了很多,梁侃完全是堪比整形手术的演技进步啊,严师出高徒,不严格一点这组真的淘汰完了。】
【我只能说她的能力和演技都被严重低估了。】
【呜呜呜呜呜真的好感动,谁懂我啊,喜欢的小孩在原导师那组,前面完全是被流放,法制咖也根本不怎么管,还好简桃来了我看到希望了55555谁不希望自家小孩留到最后啊!】
【点进来之前还怕有人说她呢……还好大家跟我感觉一样,她真的好负责,已经留给她这么烂一个摊子了,她居然还会收拾收拾让大家打起精神,我真以为她就是过来走走场子的……】
【她是真的为选手好吧,站得越高看过的人情冷暖越多,不说别的,就这几年放肆的选秀节目,六十天迅速把一群小爱豆捧上巅峰,然后行业低迷、工作变少,一大堆没能力的人就整天在家等通告,几个月没一个活动,那个落差真的受不了,很多人心态都崩了,前阵子热搜不就是例子吗。】
【漂亮又清醒,负责还能力强,这谁不转粉?!】
【之前说简桃是过来当花架子的出来受死,不少选手今天都发微博说自己在群里一直在做简桃的作业,她好他妈负责,狠狠流泪了。】
【她这组到时候进步大能有好名次也说不定,美女值得被更多人喜欢。】
本以为到这里讨论结束,结果睡前,她发现秦湾居然也转了那条微博。
秦湾:【大晚上看到这个有些感慨,如果演员都能有这个觉悟就好了。】
看到这里简桃一怔,想了想,还是点进评论区。
第一条:【哈哈哈哈这不是《玲珑》女主吗?】
秦湾回复:【没仔细看忽视了,这居然是玲珑女主呀[笑哭]】
第二条:【被太多爱豆演戏伤害过的有感而发。】
秦湾:【是的,我的剧有时候片方也会打包塞很多选秀爱豆,我真不是主观排斥,但太多戏烂还不敬业不进步的了,所以确实先入为主不信任了。】
第三条:【湾大晚上好!是你七年书粉,也是在去年喜欢上简桃,看你发这个有种联动的兴奋哈哈哈!我们小桃也是很优秀的演员,湾大后面可以留意一下,我觉得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湾:【好,我会关注。】
看到这儿,简桃眉心稍稍一动,感觉像是有什么破了个小口,而她也循着破口的方向,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只要秦湾愿意关注她,她相信,就总有能打破成见的方法。
那来这个节目不论多辛苦,也值得。
*
次日一早,简桃和谢行川几乎是同步起床,她戴好耳环,收到选手群里发来的消息。
“老师老师,你今天是不是要过来啊?”
“是的,”她语音回复,“你们先排练,我工作室的车暂时还在外面,可能过一会儿才能到。”
“要不我们去接你吧,”群里很快又发出吵吵嚷嚷的语音,有人扯着嗓子喊,“小应!来接你女神上班啊!”
这群男生扯着嗓子的声音实在有点大,简桃战略性后仰,把音量键调低,这才又听了一遍。
她靠坐在桌沿,低头给梦姐发消息,问她们什么时候到。
谢行川扣好衬衫,走到她面前:“要去排练室?”
她努了努嘴:“嗯。”
“怎么过去。”
“等她们过来还要好久,”简桃右划切换软件,思索着,“打个车吧。”
戴好帽子口罩,也不会被认出来。
她点进专车的下单栏,正要确认,面前冷不丁横过来一双手,谢行川手指覆在她屏幕上,能看到清晰的青筋。
“你宁可坐别的男人的车,不坐我的?”
简桃:……?
她仰头:“你今天有活儿吗?”
“有。”
“这么巧,”她眨了眨眼,“顺路啊?”
谢行川侧身挑着衣服,手指在黑色外套上顿了片刻,转而滑向一侧的卡其色风衣。
闻言,他也没正面回答,拎起衣架上的外套,侧眼同她道:“收拾好了?”
“好了,”她将手机扔进包里,“走呗。”
……
二人一同离开,进了专乘的电梯,伸缩门合拢的一瞬,鎏金色的电梯门反射出二人并肩的影,简桃看了会儿,这才转头确认。
谢行川:“怎么?”
“你穿的也是卡其色,”她指了指外套,“我说怎么看着像情侣装。”
他垂眼不置一词,然后才说,“随便选的。”
她调着斜挎包的长度,回应说,“我当然知道。”
难不成他还是特意挑的?
她还没自恋到这份上。
等二人到了排练室,选手远远就出来迎接,看到她身边的谢行川,又明显僵住:“这是……?”
简桃启了启唇,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提前等着了,站在原地正要开口,谢行川已经淡然接过:“我来看你们准备得怎么样。”
“噢噢噢,”大家只当是节目组安排,忙受宠若惊道,“之前都没人管我们,突然这么被重视,还挺意外的。”
有了谢行川镇场,选手明显安静许多,小鸡崽似的窝在一块儿,叽叽喳喳不敢大声。
简桃走在后方,确定没有摄像机,这才侧头问他:“你怎么也留下了?”
谢行川:“看都看到了,难道要说我是你老公送你来上班?”
“……”
也是。
今天节目组都没人上班,选手全凭意志力来这排演,一整层都有些空旷,等大家落座进教室,才算好了挺多。
简桃和谢行川作为导师,坐在桌子后方,正对镜子和大半个教室,看选手的表演。
简桃刚拿出活页夹,对面那群男生又开始起哄了。
“小桃老师,让应岩第一个演吧!他排练可久了!”
“我作证!今早六点就到了,我看他在你微信页犹豫了好久都不敢加哈哈哈哈!”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因为简桃考表演系吧!!”
她挑出支笔,诚恳道:“你们表演的热情如果有现在起哄的一半,不至于现在还没去过上位圈。”
对面瞬间消音:“……”
她按着笔尖,准备开始找:“好,哪个组第一个上?”
一直被起哄的应岩这才站起身来,脸颊有不明显的泛红,表情却镇定无比:“我们组来吧。”
“行,”简桃说,“《行者》节选,我看看上次说的问题你们改正了没有。”
选手们开始布景准备,简桃左手支着脑袋,右手开始转笔,视线扫过自己的活页手册,看自己之前记录的选手的问题。
谢行川正靠在椅背上,看她并没把选手刚才的起哄放心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会儿比方才稍有松懈,还侧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指尖转笔没停。
对她拿笔的记忆总是在高中时代,他懒散,她板正,仿佛总与他构成强烈的对比,脊背挺直地坐在前方,永远也不会犯困的模样,偶尔用力会看到脊背蝴蝶骨的凸起,很小一点,像春日里新抽生的嫩芽,包裹在白色的棉质下。
她是如此坚韧又坚强地和肩上的重量对抗,不敢松懈一丝一毫,极少见她露出舒适又放松的姿态,笔在她手中也始终规矩拿放,哪怕思考也只是夹在指间。
但看着此刻脑袋微微歪着,不经意间转笔的她,他突然觉得,瞧见了些自己的影子。
爱是同化么,他这么想。
简桃才不关心他在想什么,浏览完大家的表演,因为自然而然地转起笔、但不太熟练的缘故,手中的笔杆一滑,就往桌下跌去——
她眼疾手快地伸手按住,然后用另一只手将它抽出。
成功解救出笔之后,她才意识到,她之所以可以按住,是因为笔掉在了谢行川的大腿上。
沉默两秒,她抬眼。
谢行川果然已经垂眼朝她看来,玩味的桃花眼里写满了“我就知道”。
“……”
她无语地想拿起手,却被他在桌下施施然摁住。
简桃挣扎了两下,带起木桌的颤动,就近的选手转头朝她看来,好奇道:“怎么了老师?”
“……没事。”
她不敢再动,迅速装作无数发生地换另一只手转笔,低眼去看自己本子上的内容,然而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在桌下和谢行川暗暗较着劲。
刚有学生夸她戒指挺好看,谢行川这会儿就在把玩,他面前摊着剧本,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总而言之玩弄的手没停,将她戒指上的锁扣四处拨弄。
简桃心想让他玩玩也行,可能是没见过这种戒指,兴许等大家开演了他就停了。
结果直到上面的应岩开始说台词,他手指动静也没停,只是倒换了姿势,在她指根处深深浅浅地捏着,像是思考时不干点儿什么思不下去。
这次排演安静非常,连以往的窃窃私语和偶尔的笑声都没有,只是有人忍不住压抑低声道:“谢老师坐对面好有压迫感啊……我等下不会忘词吧……”
他曲起手指,无意间指尖掠过她指侧,轻轻扣合,不过半晌又松开。
戒指上的链条搔得她肌肤发痒。
然而谢行川满脸的一本正经,就斜斜靠在椅背上。
简桃头皮发麻,不知为何觉得缺氧,心尖像是被人托起,后颈处也漫开难以言喻的灼烧感,一路蔓延向耳边。
人家在对面说被他观察压力好大,他在桌子底下玩她手指,这合适吗?
终于找到机会抽出,简桃长歇一口气,这种众目睽睽的偷情感终于得到解脱,第一场戏结束,谢行川说自己有事要忙,先走。
想起他方才桌下的所作所为,简桃没忍住地跟:“太好了,赶紧吧,再晚交通该瘫痪了。”
所有学生:“……”
就是,已经不合到,装也不愿意装的地步了吗?
*
终于送走最不稳定的因素,简桃检查了一下桌子的桌布垂落,还特意在台上往下看,确保确实什么也发现不了,这才松了口气。
分析完选手的问题,大家整理的中场休息间,简桃拿出手机忿忿给他发消息:【别太变态。】
对面语气一如既往的狗:【这很变态?】
姓谢的狗:【你想什么了?】
嗯嗯嗯,倒打一耙你最擅长了:)
……
对面的谢行川收起手机,这才泊好了车,顺电梯通往商场。
今天有个导演开的拳击馆营业,请了十多个艺人前来造势,他倒是可来可不来,全看心情。
钥匙在指尖转着,他一向不怎么爱应付人情世故,偏话题爱黏在他身上怎么也转不开,剪彩结束后又是饭局,他被灌了不少酒,起身洗手时察觉到些酒意,竟觉得稀奇。
简桃不胜酒力,偏好奇心又重,什么味道都想尝尝,所以他收藏的那些酒大多收进了柜子里,后来就时常想不起要喝,也渐渐忘记以前,十八九岁时,偶尔有喝到控制不住想给她打电话的事情。
思绪至此收回,他关掉水龙头,洗手间回归空荡的安静。
包厢里见他太久没回,已经在筹划接下来去哪玩的事情:“怎么说,午夜场走起?上回去的那个酒吧很不错,漂亮姑娘多,我跟老板说声,下半场去那儿玩?”
“行啊。”
众人纷纷附和。
“谢老师呢?还没回啊?等他一起去啊。”
“别了吧,”有靠近的人说,“他不玩的。”
组局的男星挺惊讶,转头问:“真假的?看着不像啊。”
“不像个屁,认识的都知道,他从来不玩。”
等谢行川回到包间,回复诚然如此,提起外套道。
“我一会要去戏剧典礼,你们玩。”
吹着夜风,他一路走到戏剧典礼门口,太久没喝酒,这会儿有些上头,索性找了位置靠在椅背上缓神。
不期然手机震动,迎来简桃五个墨镜小黄脸eoji表情,以及一则视频分享。
捡个桃子:【当当,友情分享简桃老师哭戏cut,看看,多么专业的表演啊。】
后面跟了五个eoji,得意到不行。
他点开看完,又切回对话框,没什么意识形态地回:【看多了。】
捡个桃子:【什么看多了?你看过这么精湛的哭戏?这表情管理堪称一绝!】
【我指你哭。】
对面正在输入好久,应该是真在回忆自己在他面前有没有露怯的时候,然而回想了半天也不能苟同:【没有吧,我哪有在你面前哭过?】
捡个桃子:【你真看过我哭?不能吧?】
幕布即将拉开,剧场陷入一片漆黑,他将手机微微反压在掌心,略升温的主机屏幕贴靠在手心,传来有些灼烫的热度。
他当然看过。
又何止一次。
辗转的夜他总记得清晰,尤其是情至浓时她微红的眼眶。
她双手被束缚,偏着脸鼻尖红红,好说歹说才同意他开一盏小小的落地灯。
到最后,不用闭眼,眼泪就顺着她泛粉的眼角垂下来,再隐进发间。
那会儿太久没见,他总忍不住力道发狠,她向来不爱求饶,但一哭他就心软。
实在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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