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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父姓孟,叫孟平云。
距离佟贝贝最后一次见他,已经是两年多前了。
当时孟平云托了人给佟贝贝传话,意思是想认回佟贝贝这个儿子,原话是叫佟贝贝回家“认祖归宗”。
佟贝贝不干,也不见孟平云,孟平云便找了过来,把佟贝贝堵在单位门口,父子俩这才见了一面,相当不愉快的一面。
自此之后,佟贝贝和孟平云再无联系,也拉黑了孟平云的号码。
孟平云坚持联系佟贝贝,今年春节的时候还用陌生号码给佟贝贝发过消息,想要一起吃饭,又被佟贝贝拉黑了。
佟贝贝对孟平云的态度就三个字:不认识。
奈何世界太小,总能遇见——
闵恒正跪那儿虔诚地磕着头求巨财求正桃花呢,一声“贝贝”响起在耳畔。
跪着的闵恒和站在一旁的佟贝贝同时转头看去,见到的便是孟平云一家——孟平云本人,现在的妻子,两个女儿。
佟贝贝神色瞬间落下,收回目光,只当没听见、没看见。
“贝贝。”
孟平云眼看着就要走近,佟贝贝直接转身往外。
闵恒赶紧起身,趁着孟平云跨过门槛的时候故意挤了过去,挤得孟平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什么人呀?”女孩儿尖锐的嗓音响起。
闵恒撇撇嘴,低声嘀咕了句“我就这种人”,走出偏殿,追上佟贝贝。
追上了,闵恒往后看了一眼,道:“放心,没跟上来。”
佟贝贝抬着手遮在额头上挡太阳,问:“你还拜吗?或者我上车等你?”
闵恒也抬手遮太阳:“不拜了,下次吧,晦气。”
上车走人,两人没直接下山,开去了景区附近的商业街。
车停好,进商业街,两人随便找了个冰沙店坐下。
佟贝贝神色浅淡,垂着目光拿勺子舀冰沙,肉眼可见的心情欠佳。
闵恒哄他:“算了,就当路上看见了狗屎,我们闪开就行了。”
拍了拍佟贝贝的胳膊,安抚道:“别生气。”
佟贝贝:“我没生气,就是不乐意见到他。”
闵恒晃了晃腿:“今天也是巧了。”
闵恒:“哎,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他给你打电话发消息吗?”
佟贝贝摇头:“没联系。”
闵恒:“那就行。”
但佟贝贝预料到这次碰到后,孟平云又要拿别的号码给他打电话发消息。
果然,当天晚上,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传送了过来。
佟贝贝点开,大段内容,开头写着“贝贝”,末尾标注了“孟”字。
佟贝贝一个字没看,直接删除、号码拉黑。
但佟贝贝没想到他接下来收到了这么一条消息:
【如果你不回复我,我只能联系你现在的丈夫了。】
第二条:【我知道你结婚了。】
佟贝贝攥着手机默默深呼吸,这次没拉黑号码,走进一楼小书房,带上门,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就通了,那头传来孟平云的声音:“贝贝。”
佟贝贝态度冷硬:“你想说什么?”
孟平云:“我就是想联系上你。”
佟贝贝语气干瘪:“现在联系上了。”
孟平云在电话那头叹
了口气,说:“别这样,贝贝。”
佟贝贝握着手机,不吭声了。
孟平云:“贝贝,跟爸爸见一面吧。”
佟贝贝态度坚定:“没必要。”他没爸爸。
不待孟平云开口,“我不见你,你打算怎么样?找秦岭?”
孟平云:“我……”
佟贝贝不受胁迫:“你找吧,随你便。”
说完挂了电话,再次拉黑。
“贝贝?”
秦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奇怪人去哪儿了,明明刚刚还在客厅。
佟贝贝调整了下呼吸,神色如常地拉开门,说:“我在这儿。”
晚上,佟贝贝安静地趴在秦岭胸口,微微地出着神。
秦岭搂着他的肩,摩挲着,问:“怎么了?”这么安静?
“困了?”
佟贝贝回过神,闭了闭眼睛,“没什么。”
过了会儿,抬起脖子,看向秦岭,“我想我妈妈了。”
秦岭:“嗯?”
秦岭记忆力不错,还记得自己婚前看过的佟贝贝资料上的内容。
他想起来:“妈妈的忌日是不是快到了?”
佟贝贝点头:“是快到了。”
秦岭在佟贝贝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那天我陪你过去。”
“好。”
佟贝贝趴回去,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秦岭是在几天后见到的孟平云。
当时他刚结束一个会,正在会议所在的酒店的餐厅楼层独自用餐。
一个穿着西服、保养得当的中年男人忽然坐到了对面。
秦岭抬了抬眼,没有放下手里正在切的牛排,语气克制而疏离,“抱歉,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如果是公事,可以联系我的助理。”
男人看着秦岭:“我是佟贝贝的父亲。”
秦岭握着刀叉的手顿住,再次抬眼。
孟平云沉静而气场充足,说:“知道秦总很忙,我就借用十分钟。”
刀叉重新切起了牛排,秦岭的态度并没有因此有任何变化。
他淡道:“十分钟太久。”
孟平云:“那就五分钟。”
秦岭非常强势:“你可以在五句话之内说清楚你的来意。”
孟平云沉着道:“我想见见贝贝,他不愿意见我。”
秦岭边吃边听。
孟平云:“你是他的丈夫,想必可以帮忙从中调解劝说一下。”
秦岭平静地提醒道:“2。”
孟平云看着秦岭的目光开始带上审视,眼底也渐渐流露戒备,接着道:“你可以告诉他,他是我的儿子,我的以后都是他的,但佟家的他就别想了,他是一个字儿都不会分到的。”
“他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掂量清楚利弊了。”
秦岭:“4。你还有最后一句。”
孟平云的态度突然软化下来,说:“我知道我当年对不起他妈妈。”
秦岭抬眸,做出“请”的眼神,孟平云起身离开。
秦岭顿时胃口全无。
主要是有点担心贝贝。
他放下刀叉,摸出手机,边喝水边拨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
传来贝贝的声音:“老公,怎么了?”
秦岭的唇边缓缓浮起笑意:“想问问你吃了没有,现在在哪儿。”
佟贝贝:“啊~我刚吃完,在闵恒的花店。”
秦岭听佟贝贝语气轻快,料想他应该没有遇上不好的事,放心了。
秦岭抬手看看时间,说:“早上的会提前开完了,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到时候我去接你,一起吃饭?”
“好啊。去哪儿吃?”
“餐厅吧。”
“我来定?”
“我来吧。”
“好呀。”
秦岭根本没和佟贝贝提孟平云半个字,也没有提及孟平云找他这件事。
秦岭看得很透:有关生父,贝贝几乎没有和他提及过,无论婚前婚后说的都是“生父再婚了,有自己的家庭”“我们没有往来”。
既然是“没有往来”,秦岭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在贝贝面前提及孟平云,给自己的伴侣找不痛快。
就当没遇见好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时间一晃,八月初。
这日,秦岭起了个大早陪佟贝贝去墓园祭奠。
把一堆东西拎上车,佟贝贝接到佟蕊曦的电话。
他边坐上副驾边听着电话。
佟蕊曦在电话那头道:“我还在出差,今天赶不过去了。”
“小传最近在补课,我就不让他替我过去了。”
“你替我陪你妈妈说说话吧,跟她说,等我出差回来就去看她。”
佟贝贝:“好。”
佟蕊曦在电话那头默了默,说:“等会儿见了你妈别太难过。”
佟贝贝:“好,我知道的。”
挂了电话,佟贝贝的手被秦岭搁在扶手箱上的手握住,两人十指相扣。
秦岭问他:“等会儿会哭吗?”
佟贝贝好笑,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他会哭。
佟贝贝:“不会的。”
秦岭开着车:“真的?”
佟贝贝:“我去年没有哭,前年也没有哭。我不是哭包。”
秦岭跟他聊着:“那等会儿是你把我介绍给妈妈,还是我自己介绍。”
佟贝贝:“你自己介绍?”
秦岭点头:“可以。”
说着紧了紧和佟贝贝相扣的手。
佟贝贝:“怎么了?”
秦岭偏头看了佟贝贝一眼:“第一次见丈母娘,紧张。”
佟贝贝被逗笑。
结果到了墓园,两人刚把车停好,便看到孟平云从里面走了出来。
佟贝贝的表情当即就变了。
但他没表现出什么,下车、后备箱拿包,就当没看到孟平云,径直往墓园走。
秦岭跟着。
孟平云也看到了他们,不远不近地止步望过来。
佟贝贝和秦岭只留给他两道背影。
佟贝贝走得有些快,秦岭察觉出异样,几步跟上,手搭在了佟贝贝背上。
佟贝贝回头,见到秦岭关切的眼神,摇了摇头:“我没事。”
然而待他们抵达佟梦曦的墓碑前,看到墓前摆着一束百合,佟贝贝的情绪彻底崩了——他脸色发白,双手不可抑止地微微发抖。
“贝贝。”
佟贝贝一声不吭地放下手里的包,咬了咬唇,
几乎用“抢”的速度,一把抓起墓碑前的百合,转身往外。
秦岭:“贝贝!”
“孟总。”
孟平云的司机坐在主驾,看到了汹汹而来的两道身影,提醒后座的孟平云。
孟平云“嗯”了一声,跟着看向车外。
但见一直不肯见他的佟贝贝带着怒容的快步走来,走近到车前,直接把花往前挡风玻璃上一扔,接着来到车后,伸手就拉把手,连拽了几下,拽得把手咔哒直响。
兼做保镖的司机下车,抬手就要拉开佟贝贝的手,被秦岭先一步挡开。
秦岭警告地抬手指司机,接着转身,抱着情绪奔溃的佟贝贝的肩,将他带离车旁。
后门这时候从里面被推开,孟平云走了出来,佟贝贝的视线越过秦岭的肩,怒目而视,眼眶泛红,几乎是嘶吼了出来:“你有什么资格来?!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滚——!”
黑色轿车驶离墓园,秦岭抱着情绪几近崩溃的佟贝贝,拍着肩,不停安抚:“好了,没事了,他们走了。”
“别咬嘴唇,别咬。”
“没事了。”
—
佟贝贝坐在床上,曲腿,胳膊垫在膝盖上,头埋在手臂间。
门外,和佟蕊曦打完电话的秦岭走进屋内。
今天是秦岭认识佟贝贝以来第一次见他失态至此,心疼的同时也很愤怒。
但现在不是他怒的时候,贝贝正伤心,需要人陪,需要人安抚。
秦岭坐到床上,按着佟贝贝,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抱着,轻轻地抚着背。
佟贝贝闭着眼睛安静地靠在他肩头。
刚刚心里很乱,这会儿好一些了。
但他就是觉得非常难受,不是伤心,而是觉得生气。
秦岭抱着他,把肩膀给他,不停地抚着他的后背,佟贝贝一口气顺过来,渐渐觉得舒服一些了。
他动了动,调整姿势,面对面抱住秦岭,下巴垫在秦岭的肩上。
秦岭由着他,同时紧密地抱住了自己的伴侣。
胸口贴胸口,心跳同步,佟贝贝觉得心安。
好一会儿,佟贝贝闭着眼睛开口道:“我好多了,谢谢。”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从早上回来到这会儿,佟贝贝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秦岭问:“起来吃点东西?”
佟贝贝摇摇头,枕着秦岭的肩,眼睛依旧闭着。
秦岭便没说什么,继续抱着他,顺他的后背。
又过了会儿,佟贝贝低声缓缓地说:“我妈生病走的,临终前意识不清了,喊的是他的名字,眼睛也没有闭上。”
“办葬礼的时候,火化前,有老人说这是死不瞑目,最好让我妈咽下最后那口气再走。”
“我去求他,让他去看看我妈妈,就一眼,一眼就行。”
“他不肯。”
佟贝贝蜷曲起身体,往秦岭怀里缩,声音哽咽:“我真是恨透他了。”
秦岭将人紧紧地抱着。
佟贝贝最终什么都没吃,一口水也没喝,就这么蜷缩在秦岭怀里,带着眼角的泪痕,睡着了。
秦岭给他盖好毯子,擦干眼角,心疼坏了。
他哪儿都没去,就这么坐在卧室的床边,安静地陪着。
晚上,佟贝贝醒了。
一觉醒来,状态好了许多,情绪也收敛住了。
就是睡得有些懵,边撑着胳膊坐起来边疑惑地看了看拉着窗帘的窗户,茫然现在是什么时候。
秦岭推门进来:“醒了?”
佟贝贝坐起身,靠着床头,揉了揉浮肿的眼睛,问:“几点了。”
秦岭:“七点多。”
佟贝贝:睡了这么久吗?
他神情还是木的,人还没有回神,下意识就掀开了腿上的毯子。
秦岭坐到他面前,直视着他,柔声问:“饿吗?”
佟贝贝点点头。
秦岭:“别起来了,我把饭端进来。”
端到面前,秦岭还不要佟贝贝动手,直接拿勺子喂他吃。
吃着吃着,佟贝贝回过神:“我自己来吧。”
秦岭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我来。”
佟贝贝又吃了几口,眨眨眼,问:“你今天没去公司吗?”
秦岭边喂边道:“李蒙下午来过。”
佟贝贝嚼着嘴里的饭菜,点点头。
一顿饭安静吃完,佟贝贝算是彻底“满血复活”了。
他要下床上厕所,结果刚上完卫生间回卧室,秦岭从主卧的浴室出来,拿着冒着白烟的热毛巾就给他额头脸颊下巴一通擦,擦完脸擦手,擦完左手擦右手。
佟贝贝宛若残障人士般地坐在床边,等秦岭擦完,他茫然地问:“我怎么了?”
看手看脚,还在啊。
秦岭把毛巾放回浴室,走出来:“没怎么,我照顾你。”
佟贝贝轻声说:“我好好的呀。”
秦岭站定到他面前,弯腰,双手按住佟贝贝的肩,平视,神色认真:“你确定?”
佟贝贝默默回视了几秒,错开目光:好吧,不算好。
秦岭抱住佟贝贝,拍拍他的后背:“没事,有我。”
佟贝贝闷声嗯了下。
秦岭:“还难过吗?想哭吗?”
“好多了。不想哭。”
秦岭:“我们在家,想哭就哭,没人笑你。”
“我真不想哭。”
秦岭耐心的:“那想跟我聊聊吗?”
佟贝贝默了默:“嗯。”
两人回到床上,像平时临睡前的姿势那样,面对面地搂着。
佟贝贝低声道:“我妈年轻的时候爱上孟平云,孟平云算是标准的凤凰男吧,觉得我妈条件好,也想娶我妈,但是外公外婆不同意。”
佟家不同意,觉得孟平云有颗狼子野心,不是值得托付的人,试图棒打鸳鸯。
奈何两只鸳鸯捆绑得死紧,佟梦曦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就是非孟平云不嫁,闹得天翻地覆之后,佟梦曦怀着孕,离开了佟家。
孟平云原本是想靠着佟梦曦的肚子让佟家点头的,奈何佟家不是吃素的,宁可断绝关系、不要长女也绝不接受孟平云。
孟平云和佟梦曦最终还是结婚了,在大着肚子、也没有两边父母祝福的情况下。
然后,两人开始了磕磕绊绊、争吵不断的婚后生活。
没多久,孟平云出轨了。
佟贝贝:“我妈生完我,两人
就离婚了。”
“我妈一个人带我,回不了佟家,吃了很多苦。”
“她在感情上也依赖孟平云。我小的时候,有点印象,记得他们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但孟平云很快攀上其他富家女的高枝,毫不犹豫地甩了佟梦曦,再婚了。
佟贝贝:“从那之后,我妈就独自带我。”
秦岭一直听着,听到这儿,轻声道:“很辛苦。”
佟贝贝:“是啊。”
“好在我妈挺乐观的。”
“她虽然被富养长大的,从小没在物质上吃过苦,但等到真的吃苦的时候,还是很乐观。”
佟贝贝:“她觉得天热没有空调没关系,清风也是风。”
“下雪了,雪地皑皑很漂亮,而不是路上有积雪,化了骑车容易打滑。”
佟贝贝:“她是个对生活很有态度的人,笑容很多,也教了我很多。”
……
佟贝贝第一次和人聊起自己的妈妈。
他无法把妈妈的生活、他自己的成长与贫困受苦完全挂钩,他和佟梦曦很像,始终对生活抱有热爱的态度。
别人或许不能理解,但他很想和秦岭倾诉。
佟贝贝:“小的时候过生日,别的小朋友都有礼物,就我没有。”
也没有蛋糕。
佟梦曦很歉意,但她总是笑着,哄她的贝贝,然后说:“我们贝贝也有礼物啊,礼物就是——”
佟梦曦一边唱歌一边给小贝贝跳了支舞。
小贝贝破涕而笑。
佟贝贝:“老师觉得我天赋不错,可以学画画,可是没钱,老师就不愿意教我了。”
佟贝贝很沮丧,佟梦曦接过笔,问他:“你想学什么?妈妈教你。”
佟贝贝:“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啃法语啃得头都大了,特别后悔报法语。”
佟梦曦流利地说出一口法语,鼓励他。
还每周给他推荐法语类的书,再陪他练口语、纠正他的发音。
……
佟贝贝说了许多许多,有关他小时候的,有关妈妈的。
他自己都说累了,秦岭还在认真地听着。
佟贝贝靠在秦岭怀里,倾诉够了,心便也没那么沉了,他闭上眼睛,鼻尖蹭了蹭伴侣的脖子,秦岭侧头,唇峰贴上唇角,轻轻一吻。
已经很晚了。
佟贝贝低声道:“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秦岭坐起身一点,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是我该谢谢你,愿意和我分享这些。”
佟贝贝心底有暖意,抱住秦岭:“你是我老公啊,我当然愿意和你说。”
秦岭又亲了亲佟贝贝,亦温柔道:“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老婆,我当然愿意听你说这些。”
佟贝贝想起什么,有些歉意:“今天都没跟妈妈好好介绍你。”
秦岭:“没关系,以后多的是机会。”
又道:“本来我也紧张。”
佟贝贝抬起脖子:“嗯?”
秦岭笑笑:“第一次见丈母娘,我也怕她不喜欢我。”
佟贝贝被逗笑。
他靠回秦岭肩头:“不会的,你很优秀,还对我这么好,我妈妈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秦岭正儿
八经道:“要不你今晚在梦里问问她?”
“要是她不喜欢,或者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再告诉我?”
佟贝贝笑起来,也正经道:“不会的。”
说着偏头向一边的半空,也跟着“演”起来:“妈,这个女婿你喜欢吗?啊,哦,我知道。”
回过头:“妈妈夸你长得很帅。”
秦岭笑:“原来妈妈也颜控?”
佟贝贝天真烂漫道:“是啊。我是她养大的,我随她嘛。”
秦岭看看佟贝贝,低头吻他。
吻罢,秦岭温声而正色道:“我向你保证,以后你不会再见到孟平云。”
佟贝贝回视秦岭:“他是不是去见过你?”
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秦岭摇头,“不重要”,说着举起手,正经而严肃地起誓道:“我保证,你不会再见到他,他也不会再去打扰妈妈。”
佟贝贝满心感动,眼眶很快红了,“谢谢。”
秦岭放下手,再次摇头,“我不要听你说‘谢谢’。”
佟贝贝吸吸鼻子,问:“那你想听什么?”
秦岭哄道:“说点好听的?说点我喜欢听的?”
佟贝贝想了想,眨眨眼,吸吸鼻子道:“老公你真好?”
秦岭提醒他:“语气。”怎么还是疑问句了。
佟贝贝改口:“老公真好,老公特别好。”
秦岭点头,示意他继续。
佟贝贝领悟了,抓住了要领,语气里带上感叹,说:“老公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秦岭:“还有吗?”
佟贝贝心道秦岭原来爱听好听的话啊。
他其实不算会说,但突然的,福至心灵,一下开窍——
他凑到秦岭唇边吻了吻,软着嗓子,拖着音调,带着气声地缓缓道:“jetai,loveyou,爱你。”
秦岭听得眼睛都高兴得眯了起来,低头看佟贝贝,亲了一口,哄道:“以后每天都说,嗯?”
—
正如秦岭承诺的那样,自忌日那天之后,佟贝贝再没见过孟平云,也没再收到任何陌生号码发过来的消息。
反倒是佟蕊曦出差回来后赶过来看了看佟贝贝,一进门就是一脸紧张,拉着佟贝贝的胳膊,上下打量:“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佟贝贝:?
他能有什么事?
佟蕊曦皱着眉头:“听说姓孟的保镖跟你动手了?”
佟贝贝:?
跟着佟蕊曦过来的佟小传:“哪儿?哪儿受伤了?老子揍死丫的!”
佟贝贝:“我没事,没跟人起冲突。”
佟蕊曦一愣:“没有?秦岭不是说你砸了车……”
秦岭:“咳。”
佟贝贝哭笑不得:“没那么夸张。我用花砸的,又不是用拳头砸的。”
佟蕊曦和佟小传齐齐扭头看向传递不实消息的秦岭:吼?这样哦?
秦岭淡定地对他们道:“作为亲属,你们过来看一下也是应该的。”
佟蕊曦点头:“嗯,应该。”
佟小传露出一脸“大哥你不是吧”的无语:“我们难道还能不来吗?”
秦岭点头,顾左右言他:“嗯,来了就好,坐。”
佟小传和佟蕊曦又同时看向佟贝贝
:这就是你老公?还挺会捣糨糊啊。
佟贝贝哭笑不得:“坐吧,都坐吧。”
坐下后,佟贝贝和佟蕊曦商量了下给佟梦曦迁坟的事。
佟梦曦想了想,点头:“迁吧。”刚好把墓迁回佟家那边。
“上次去疗养院看老爷子,老爷子还念叨来着,说梦到妈了,妈怪我们不给大姐迁墓,害得姐都不能陪妈。”
佟蕊曦当场拍板:“我回去找人算个日子就迁。”
又聊到孟平云。
佟蕊曦提到这人就磨牙:“不都说脑梗进过一次医院了么。”怎么还没死。
听说之前又开始联系佟贝贝,冷笑:“他要认回你,哪儿是年纪大了开始顾念父子情啊,那是凤凰男犯病,指着你这唯一的儿子回他老孟家继承香火呢。”
张口骂了句:“乡下人!”
秦岭:“……”
佟贝贝:“……”
佟蕊曦反应过来,看向秦岭:“不是说你。”
秦岭点点头。
秦岭原本没想提,佟蕊曦一句“乡下人”成功勾起了他的“反叛心”。
他说:“之前孟平云找我,说让贝贝找他,因为佟家不会给半个子儿,不会是真的吧?”
佟蕊曦:“……”
佟蕊曦被反将一军,心里骂起了秦岭,嘴里道:“放心吧,有,都有。”
秦岭点点头:“那就好。”
佟蕊曦跟着来了句:“听说你一个月只给贝贝五万?”
秦岭:“……”
眼见着两人就要“干”起来,佟贝贝和佟小传赶忙打圆场:
“妈,妈,行了行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老公,少说几句。”
—
迁墓那日是个难得的阴天,佟家人几乎全到了。
喜、丧皆是大事,迁墓自然也算。
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佟贝贝要顾着迁墓的事,又要和各方打招呼,根本应付不过来,幸而有秦岭在。
而迁墓不是简单的把骨灰盒从原来的墓地移到新墓地就结束的:需要将骨灰盒带去庙里,请大师念经作法两日,这两日,亲人都要在庙里斋戒祈福,第三日再将骨灰盒“请”入新坟。
佟家家大势大,也信奉这些,请的是寺里的高僧。
高僧年逾70,慈眉善目、精神烁烁,在香火旺盛的宝殿前一站,便叫人心生敬畏。
高僧引着佟贝贝跪到佛龛前,殿内梵音不断,唱诵声绕耳,秦岭始终陪在一侧。
法事与迁坟多少令佟贝贝勾起了一些思念母亲的心伤。
佟贝贝情绪不佳,被佟小传陪着回了庙里的宾客厢房,秦岭留下与佟蕊曦一起负责后续事宜。
在庙里的第一个晚上,睡眠向来不错的佟贝贝反复醒来。
秦岭感觉到了,翻身,将佟贝贝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肩。
次日,佟贝贝原本以为已经没有法事了,却被秦岭带着旁观了一场。
佟贝贝站在门外,不懂,低声问秦岭:“这是在做什么?”
秦岭:“你说妈妈走的时候不安心,刚好这次迁墓,我请大师再做一场‘告慰’。”
佟贝贝一愣,眼眶很快红了。
他挽上秦岭的胳膊,无声地看着自己的伴侣。
秦岭搂住佟贝贝的肩,温
和的低声说:“没事,有我。”
下午,佟家的人都去了斋戒堂。
佟贝贝兴致不高,坐在角落里喝茶,秦岭应付着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佟家人。
佟蕊曦走过来,劝佟贝贝:“打起点精神,今天这么多人。”
想了想,又说:“算了,反正你老公在。”
佟贝贝往秦岭那边看去,见秦岭站在廊下,与大舅舅、小舅舅他们站在一起,利落而娴熟地跟各种亲人打招呼、应酬。
佟贝贝在这一刻觉得格外的心安踏实。
佟小传这时候凑过来,嘀咕着说:“他让我这两天都跟着你来着。”
佟贝贝转头:“嗯?”什么?
佟小传:“你老公啊。他提前就跟我说了,让我这两天都跟着你。说这两天家里忙,你想妈妈,心情肯定不会很好,到时候大人都有大人的事,不一定顾得上你,让我多陪陪你。”
佟小传:“你老公还挺细心周到的。”
佟贝贝再次转头往秦岭那边看去。
看着看着,他弯起唇角轻轻地笑了笑。
晚上,回厢房,佟贝贝主动抱了抱秦岭:“这两天辛苦了。”
秦岭:“还好。”
又说:“明天迁完墓就结束了。”
佟贝贝看着秦岭:“累吗?”
秦岭:“没有,不至于。”
佟贝贝又主动亲了秦岭一口:“谢谢老公。”
秦岭笑,提醒佟贝贝:“庙里呢。”
佟贝贝:“食色性也,各路菩萨能理解的。”
秦岭闻言便扫了佟贝贝的嘴唇一眼,低头吻了片刻。
吻罢,佟贝贝靠在秦岭怀里,感慨着说:“你对我真好啊。”
秦岭亲了亲佟贝贝的额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
佟贝贝挨着秦岭,这个时候,脑子里莫名就想起撞见孟平云那天,闵恒在冰沙店跟自己说的话。
他说:“你不觉得因为你生父这种烂人就影响改变了你的‘爱情观’,你特别亏吗?”
闵恒:“你的前半生都已经因为这种烂人被毁得差不多了,后半辈子还得受这种人的影响?”
闵恒:“我要是你,我就去他妈的,他烂他的,我爽我的,他把‘爱情’这玩意儿搞得乱七八糟,我偏要爱得风风火火、死去活来。”
“证明这世界上的爱情都是好的,只有他孟平云才是烂的那个!”
佟贝贝心道确实,闵恒这另辟蹊径的想法是个令人豁然开朗的思路。
爱……
佟贝贝靠在秦岭怀里,突然想:他和秦岭……
爱上秦岭吗?
佟贝贝抬眼,默默地看了看秦岭。
秦岭:“嗯?”
佟贝贝摇摇头。
他想很可惜,他没有爱上秦岭,他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爱上,感情又能在培养下进行到哪一步,但他觉得秦岭真的太好了。
他遇上了这么好的人,跟他成为了夫夫伴侣,他很幸运。
这么幸运,他一定不能错失,势必要好好经营这场婚姻,和秦岭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次日,迁墓结束,佟家人都陆续离开了寺庙。
佟贝贝站在寺庙门口的停车场,
纳闷刚刚还见到秦岭了,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佟贝贝看见佟小传,他喊:“小传,看到秦岭了吗?”
佟小传指了指寺庙的大门:“他不是又进去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秦岭没落东西,他是回来找大师的。
“大师,你会看姻缘吗?能不能帮我看看?”
大师:?
“庙里有没有什么开过光的佛珠是有益夫妻感情的?”
大师:?
“法事呢?法事也行。”
大师:……
“这是?”回程的车上,佟贝贝疑惑地看着秦岭将一根带着碧玺珠子的红绳系在了他左手的手腕上。
佟贝贝眨眨眼,很快发现秦岭的左手手腕上也有相同的一根。
秦岭系好绳子:“帮我们做法事的大师给的。”
佟贝贝:?
什么寓意?
秦岭:“挡灾旺财。”
佟贝贝:这样啊。关注小说微信公众号更好的阅读小说微信搜索名称:酷炫书坊(微信号kuxuan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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