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佐藤美和子余气未消，顾不得目暮警官也在这辆车上，愤恨的说：“真是看错他了，本来以为他只是嘴巴毒一点，竟然连对几个小孩子都有这么大的恶意！”

目暮警官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因为年纪比较大经历的事情更多，说道：“南森参事官虽然说的话夸张了点，可条理清晰，逻辑在理，除去我们之前了解这几个孩子的本性外，若是不认识的小孩，你能够像这样理直气壮的反驳他说的话吗？”

佐藤美和子一愣：“可是……”

目暮警官沉着脸道：“他考虑的问题并非完全不在理。因为类似的事情也并非不是没有发生过。我年轻时也遇到过一起类似的案件，几名幼稚园的学生纵火烧了幼稚园之后，就说是当时的班主任干的，而这些学生如此做的理由，只是为了让这位班主任被赶出幼稚园，让因为结婚而离职的原班主任重新回来教导他们。因为众人认为小孩子不会撒谎，加上那时候摄像头并不常见，这名班主任被判了十几年，直到三年前有一名后悔的学生翻供，他才得以洗刷冤屈出狱。但出来之后，不管他怎么解释，也没有人相信一个坐过牢的人是真的无辜，在找不到工作又被家人不理解的情况下，他选择了烧炭自尽。”

这起案件佐藤美和子也听说过，可她还是认为柯南那几个孩子不可能做这件事。

目暮警官严厉的道：“南森参事官与这几名孩子没有交集，在他看来我们的否定就是感情用事，将私人感情带进工作里，在他眼里就是这样公私不分的人！”

“所以他才会故意说出那么严重的话吧。”开着车的伊达航，面色冷然的说道，“我能理解您的意思，目暮警官。但如果他们是真的被绑架，这种污蔑的行为也不妨碍我往他脸上狠狠的揍一拳。只是为了让我们意识到自己‘因为对小孩子过分偏爱，忽略了小孩子其实往往比大人更没有自制力，善恶观念不强，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而如此污蔑的这种行为，并不能说服我。”

目暮警官眨了眨眼，假意咳嗽两声的说道：“我就当做你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佐藤美和子无奈的道：“所以您也很想揍他一拳对吧？”她揉着自己的胳膊，感觉已经痊愈的伤处又隐隐作疼。

当初南森和他们课系所有人对练，佐藤美和子自然也上场了，然后……是真的很痛啊！

如果只是单纯指导就算了，能够得到这么厉害的跆拳道高手的指点，就算是受到再重的伤也是一种荣幸。

可是啊——嘴巴真的好毒啊！

打完了嘲讽一波，还把自己的男友高木涉吓得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就连梦里都在哭耶！

能力强并不能阻拦佐藤美和子希望他翻车打脸的想法。如果伊达航要动手的话，她希望套麻袋的人里，能加上她一个。

“不过……”伊达航看了眼后视镜，说道，“会喊上特殊犯课系的人，也证明他人品还没有低劣到无药可救的程度。他倾向于是自导自演，但也没有忽略掉可能真的发生了绑架案的可能性。”

所以伊达航的心情有点复杂。

其实南森太一对于少年侦探团的态度，在他警告毛利侦探并让人上门给这些孩子的监护人做功课的时候，就已经清楚表达出来了。

——他看到了少年侦探团最大的毛病。

灰原哀倒是没什么问题，这个小姑娘一般不参加这个侦探团的活动，有她在的时候，也能很好的制止其他孩子。但另外四个就……

柯南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有时候敏锐得不像个七岁的小学生，但他经常不顾安危的闯入犯罪现场，在安危不明的地方乱转的事情也是事实。

尽管每次都能化险为安，甚至还帮助警察们破案。可是，这不能忽略这个孩子莽撞的一面，但凡有一次意外，这个孩子很可能就会……

而小岛元太三人就更不用说了。非常普通的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还有很强的虚荣心，有一次柯南让他们将定位到犯人的跟踪眼镜交给警方，他们三人却为了抢功劳出名自己去追绑架犯，最后让自己和柯南都一起陷入险境。

之后更是因为这些好奇心和虚荣心，惹出了不少事情，最后还是靠柯南和警方给他们擦屁股。

但不管警告、提醒、劝了多少次，也不能让他们反省并停止这些行为。

可即便如此，不会做的事情依旧是不会做。孩子虽然糟心了点，糟心到他都想和娜塔莉丁克，可也不能这么信口雌黄的就给他们套上这么大的罪名。

伊达航呼出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再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感觉对南森太一的怨念都要消散得差不多了。

可在这位新来的参事官眼中，觉得这些不靠谱的孩子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也是有所依据的吧。他看了那么多卷宗，里面不乏有少年侦探团在场的案件，估计在那位警视大人眼里，这些孩子全都是糟心的小祸害。

童年经历过暴露自己父亲警察身份，差点害死便利店所有人的事情，也因为当时父亲为了保护自己默默忍耐任由着匪徒殴打而不反抗，自顾自的埋怨对方甚至冷战多年的行为，让伊达航无法像佐藤美和子一样，能够没有心理负担的表达自己强烈的愤怒的不满。

因为从自身经历出发，他理解还未塑造完整三观的小孩子，会因为自己的倔强和自我中心的想法，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如果那时候不是因为父亲看穿了绑匪还有外援，可能他和父亲，还有便利店所有人全都会死。

那些绑匪……可都带着枪的。而当时的便利店里，还有萩原研二这位警校认识的好友。

——这次事件结束后，和这些孩子好好的谈一次吧。

——这一回的态度要空前的强硬，不能再因为心软，而采取之前那么温和的方式。得让他们充分认识到自己那些行为是多么错误。

在伊达航如此思索时，却看到南森突然一个人下车。明明再过两条街就抵达对方说的那栋废宅，对方却没有跟上大部队，是想去做什么？

他见到南森身手矫健的翻过围墙，似乎担心惊动了什么人，借着遮挡物悄然的走着近道，比起车子，他这样翻过建筑物的速度要更快。

而且……他奔跑的速度犹如鬼魅一般，快得都以为只是看到一片残影。

单从这一手，就可以知道南森太一能够年纪轻轻的坐上那个位置，是毋庸置疑的。

课系里也有一名职业组，名为白鸟任三郎的警部。但对方按部就班的升职，显然和南森太一这种在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毕竟对方之前所在的部门，协助国际警察调查跨国案件的那个部门，伤亡率一直是厅内之首。

这让伊达航心里有着别样的滋味——这个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才会在厅内说出那番话？

是为了夸大其词敲打他们？还是因为……曾经在他的身上真的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因为自己付出的信任，也曾经被狠狠背叛过？

伊达航对于这名年轻的上司，是持着一种很复杂的心理。他知道南森太一的能力足够承担得起参事官的重任，但毕竟太年轻了，厅里一群足够做他伯伯辈的人，都得乖乖听从他的号令。

警视厅的上下级制度要比社会上的严苛，与大公司的制度也有些相似，就算是平庸之辈，靠着混资历也能够坐到比自己能力强的年轻人上方发号施令。

也因此，尽管南森太一的能力不俗，厅内也有许多人因为年纪的关系，而对他隐隐不服。

伊达航倒是没有这种想法，但架不住身边就有这样的人。在吸烟区里也听过不少人腹诽过，而更多的人将这份心思藏得更深。

他觉得南森太一在这起案件会栽个大跟头，估计厅里听到动静的人，有很多人都等着看他的好戏。

——他将自己放在了许多警察们的对立面。

伊达航甚至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借题发挥，达成某种目的？可有什么目的是重要到需要拼上自己威信，甚至会威名扫地的程度去实现的呢？

他无法理解，也想不通这一点。

……

抄近路比坐车要快得多。南森躲在了那栋废宅后面的墙壁，这道墙上刚好没有窗户，如果有人从附近想要窥探废宅内的场景，绝对不会选择这个方向。

他躲在了另外三个方向都看不到的死角，去观察着。

会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的直觉给了自己预警，又或者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而是一种长期的危险环境中练就的职业病。

不管他的推断有没有错，都要将这次案件当做——有一伙最专业的毫无底线可言的劫匪为了针对他而绑架孩子——这种最严重的事态去处理。

自导自演造成的危害性小到可以忽略，但如果将这次案件的危险性拉到最满并做出防范，不管真实情况降低了几个等级，都能够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但他并不准备直接进入这栋宅子，甚至对着自己戴的通讯耳麦下达命令，让警察们围住房子周围，不要进入。

而这时候，他也成功发现了一个死角。

一个完美到能够避开附近的，包括家用摄像头，还有周围人耳目的死角——离这栋房子两百米远，东北方向的一处三层小楼。恰好有一棵枝繁茂密的柳杉树挡在了面朝着这个方向的位置，而挡住三楼窗户的树枝，却有着人为修剪出来的一个小缺口。

这太奇怪的不是么？这么一棵野蛮生长、无人打理的树，却在那个地方多了个人为制造的小缺口。如果是觉得挡住视线或者阳光，正常不应该是将树枝多修剪一些么，为什么就独独只空出那么小片的缺口？

就好像是——专门为了窥探这栋房子而修剪出来的。如果不细心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