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重新翻了翻背包, 确认里面只有这封信,想着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被他错过了,赶紧坐在窗边小心打开。
金色火漆蜡烫得很优雅整齐, 白绮尽量不损坏这个漂亮的信封, 细白指尖轻轻揭下。
里面是一封黑色的信,字是灿烂的金色, 字体苍劲有力, 白绮第一眼就看到了左上角的那句话。
写给白绮同学的情书。
居然真的是情书……
白绮向来不会无视别人的心意, 以往遇到表白都会认真拒绝,这次居然让对方整整两年没有收到回音。
虽然对方可能已经忘了他, 不过白绮还是心中含着歉意,继续认真看下去。
这封情书和以前收到的花式表白情话不同,内容就像外面的黑色封皮一样正经克制。
他一字一句仔细看着, 写信的男生和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开学那天晚上下大雨,男生家中出了变故站在风雨中,原本已经想休学去创业了,是白绮为他撑起伞, 还跟他聊了很久开导他。
信里男生很真诚地感激白绮, 并坦白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动心, 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 无时无刻不在想念。
可察觉到白绮有点怕他,男生思来想去,当面说这些有压迫感, 最后决定采用书信的方式表白。
白绮看到这里忍不住抿唇, 男生字里行间的真诚他都感受到了。
脑海中试着回忆, 其实两年过去了记忆有点模糊, 好半晌才勉强想到确实有这么个人。
他大一刚来学校的那天晚上,看到湖边没有路灯的地方站着一道瘦高背影。
即便记忆已经模糊了,可他依旧能想起来男生身上那种孤注一掷又充满狠意的感觉,非常可怕像是被抛弃的狼,周围路过的同学都不敢靠近。
白绮也很怕他,可本能的更怕他出事,便鼓起勇气打着伞过去和他聊聊,连具体聊的内容都忘了。
男生当时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白绮没看清脸,只依稀记得他声音很好听。
没想到居然给他写了情书。
白绮后悔以前没翻翻这个包了,这么毫无音讯的不回复情书很不尊重人,可是两年下来对方可能已经毕业了。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看去,男生说如果白绮也愿意联系他,哪怕只是交个朋友也好,希望能加他微信,让彼此有一个认识的机会。
后面还附上了一个微信号。
白绮其实很想和他交朋友,心中再次后悔,两年过去他也不好意思再加人家微信了。
叹息一声目光向下看去,他终于看到了男生的名字。
署名人——薄言。
情书从指尖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白绮表情空白了一瞬,茫然地捡起来,反复看着薄言二字,
这是薄言给他的情书?
怎么能是薄言?
白绮近乎呆了,拼命回忆那段过往,脑海中男生瘦高的身影逐渐和薄言重合。
很少见到那么高的男生。
好像真是他……
白绮难以置信的站起来,赶快翻出他加过的薄言微信号和情书上对比,漂亮的眼睛闪来闪去,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确认。
全对上了,真是薄言的微信,他居然到现在还用着。
白绮颓然坐回椅子上,一瞬间很多事情都串联在一起了。
他想起薄言曾看似无意的问他有没有收到情书,想起薄言说他不恐同,还想起薄言面对林枫时异常愤怒。
他明明那么洁癖,却愿意和他做很多亲密的事。
两年过去了,薄言现在好像依旧喜欢他,甚至很清晰地一步一步靠近。
这个认知让白绮无措极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没想过和薄言在一起的可能,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性格也完全不同,有太多不可能在一起的地方。
母亲早就告诫过他,不要和相差太远的人交往,尤其是比他厉害太多的人,学识和见识都不是他比得上的,就算在一起了也会惨淡收场。
况且安慰薄言大概是白绮人生中做得最勇敢的事情之一,他本身并不是勇敢的人,真在一起薄言会失望的。
可拒绝薄言……以后是不是再也当不了朋友了。
他无助的看向窗外,急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到薄言离开的可能,他心里特别害怕,空落落的缺了一块。
白绮重重喘息,单薄的肩胛骨轻颤着,眼眶不自觉有点红。
屋内安静到了极致,仿佛连风声都静下来,只剩下白绮隐忍又茫然的小声啜泣。
不知过了多久,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白绮像是受惊的兔子,红着眼睛去看来电人,发现是班长。
他抹了抹眼睛接通电话。
班长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对面响起:“小绮子,你们到寝室了吗?啧幸亏你们走得早,要不然可就走不了喽。”
“到了,”白绮努力平复情绪想遮掩,可鼻音依旧重极了。
这异样可瞒不住班长,他立刻严肃的问:“你怎么了?”
这样的时刻有熟人可以倾诉,白绮顿时忍不住了,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我刚才发现一个好朋友两年前给我写过情书,现在可能还喜欢我。”
他声音很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乎在白绮刚一开口,班长就心中一震,笃定这绝对是薄言的情书!否则白绮不会这么慌。
好家伙两年前白绮才刚上大学,这时候就盯上了吗?
他心中盘算起来,思索了一会问:“你对这个朋友是什么想法?想和他在一起吗?”
白绮声音怯怯的:“我不知道。”
“你准备跟那个朋友说发现情书了吗?”
白绮想了想,还是很迷茫,又很苦恼:“还是不知道,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班长笑了下也不奇怪,以白绮对感情一无所知的样子,忽然开窍才怪了。
让薄言自己追他媳妇去。
他声音缓和,循循善诱:“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如干脆把主动权交给那位朋友,告诉他你发现了情书,跟他好好谈谈,看对方会怎么做。”
“如果他真喜欢你,一定会拿出解决方案的。”
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
白绮慌乱的心好多了,怕提前打电话过去耽误薄言工作,他独自坐在寝室里乖乖等薄言回来,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思绪依旧乱糟糟的,和薄言交往的好和坏都忍不住盘旋在脑海中,偏偏一涉及到自己的本心,白绮便再次糊涂了,连带着前面捋好的也全都乱了。
心不在焉的收拾屋子,渐渐地屋里暗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寝室门忽然被打开。
白绮心脏颤了颤,立刻回头,薄言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似乎心情不错:“怎么不开灯?”
他随手打开。
幽黄的光照清了白绮微红的眼眶,和桌边已经被打开过的黑底烫金信封。
那封承载了无数爱恋,又被埋藏整整了两年的信封,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悄然出现。
屋里陡然安静了。
白绮长睫扇动着,真的见到薄言,设想了一下午的话瞬间全都忘光了,粉白的脸蛋一点点褪去血色。
他几乎结巴起来,天真又直白的问:“你、你还喜欢我吗?”
他迷糊地想着要是薄言现在不喜欢他,能继续做朋友该有多好。
然而当白绮鼓起勇气抬头,却正对上薄言眼底浓稠到骇人的爱意。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察觉到这份情愫,浓郁得近乎恐怖,好像下一刻就会燃烧过来。
白绮被烫得眼神颤动,害怕地后退半步,然后又赶紧停下。
椅子被他撞歪,发出刺耳的声音。
看到白绮的反应,薄言表情一瞬间近乎有些脆弱。
“喜欢。”
他喉结滚动,嗓音涩然:“我只喜欢过你,一直都很喜欢,每天早上醒来都很想亲你。”
薄言眼底溢出红血丝,紧紧盯着白绮,那么高冷凉薄的人此刻竟有些卑微。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白绮本来就觉得对不起薄言,见到他这样更是愧疚地眼睛红了一圈,胡乱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可是我们差距太大了没办法交往。”
“差距?”薄言追问。
白绮颤抖着点头:“我家世和经历全都比不上你,性格也不一样。”
“注定没有未来的。”
白绮心中难受,本以为薄言会知难而退,谁知薄言顿了顿,看起来诧异极了:“就只是这些?”
这、这些还不够吗?
每一样都全面碾压,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好好交往,一点也不般配。
白绮懵懵地抬头,纤细的身体忽然被薄言重重抱住。
刚才还有些脆弱的薄言此刻极其疯狂,眼底恐怖的欲.望蓬勃而出。
隔着两层衣服,心脏的狂跳声清晰响在两人耳边,伴随着汹涌的血流让人呼吸急促。
“没关系,很快就不会有差距了。”
“其实很早就给你置办了别墅和车,随时都能转进你名下,之前怕追得太急吓到你,我们现在就可以让母亲搬进去。”
“公司股权有一半归你,名下的酒店和庄园都是你的,银行卡现在就能给你。”
“如果你觉得明星经历不一样,我明天就宣布退圈,安心当学生。”
薄言嗓音沉沉的:“外在一切差距都能抹平,别因为这些事排斥我行吗?”
白绮已经被惊呆了。
“不、不用,”他红唇张了张,震惊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
“好,”薄言点头,语气平静得像是扔出去十块钱:“那我把所有财产都捐出去,这样就又没有差距了。”
白绮被这流氓理论惊呆了,赶快拦住他,急得脸都红了:“你疯了!”
“我没疯。”
薄言表情很郑重,无比认真地看着白绮的脸,声音温柔下来。
“我的每一分钱,都是想着能给你花才赚的,如果这些反而成了我们在一起的阻碍,我就不要了。”
“除了这些外物,再说一些我这个人让你不能接受的地方好吗?”
“否则我怎么能甘心。”
薄言低下头,冷着脸寻找自己身上有什么白绮不满意的地方。
白绮怔忪地看着他,心脏溢出酸酸涩涩的感觉,柔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有人愿意对他这么好。
这样毫无保留的偏爱让白绮鼻尖发酸,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不能接受的地方。”
薄言呼吸陡然乱了。
他垂眸紧紧盯着白绮,眼底的野心几乎要压制不住。
如同蛰伏许久的野兽,即将做出最后一击,连心脏都放缓下来:“那就是性格问题,不喜欢肢体接触?”
白绮想到薄言拉着他对得那些戏,忍不住红着耳朵点头。
薄言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会和他相敬如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