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落坐在沙发上, 将陵游的微博往前翻了一遍,没再找到和盛望舒相关的信息。
他沉默片刻,给林津发了条微信。
言落:[帮我订一张明天去澳洲的机票。]
“不是吧落哥, 你还真要去澳洲找月亮?”
宋源牌都不打了, 一直留在这边观察着言落的反应,刚走到他身后, 就“不小心”瞟到了他的微信内容。
他好奇得百爪挠心:“你到底怎么惹着月亮了,让她这么久不理你, 你还要满世界的飞着去追。”
言落眼风冷淡地扫过他,把手机屏幕揿灭。
许念汐在这时走进来,开口便问:“言落哥,你还要去找月亮?”
许念汐也看到了盛望舒的那条微博,她当即给盛望舒发了微信:[你不怕言落哥看到了微博再追来找你?]
依着言落最近的反常行为, 他做出任何事情她都不会怀疑。
盛望舒回复:[随便他。我总不能因为他连发微博的自由都被剥夺。]
许念汐忍不住跟她汇报言落近来的行为,又告诉他言落和蓝心在她离开之后就分了手。
盛望舒迟迟没有回复。
许念汐也就不再提了。
言落抬眼, 看向许念汐, “她又去了别的地方?”
“我不知道。”许念汐实话实说:“但是澳洲那么大, 她就算一直待着不走,你也找不到她。”
言落不置一词。
许念汐被这两人的关系搞得越来越迷惑,她看不懂,也不想插手别人的感情,只是站在盛望舒的立场上忍不住劝言落。
“就算你们之间有天大的矛盾也不急于在这一刻解决, 月亮只是出去散散心, 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你何必要追过去破坏她旅行的兴致?”
“你这样只会让她更反感。”
言落下颌线紧绷,沉默半晌才开口,“这是她的意思?”
许念汐说:“是我的想法, 你要真的对她好,就应该让她开心。”
言落没说话。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给林津发了条微信:[算了,不用订了。]
—
隔天,林津便将一份厚厚的资料放在言落的办公桌上,里面记录了陵游所有的资料。
陵游,汇康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在北美长大,毕业于名校,金融专业入学,中途改学珠宝设计,于三年前回到国内,拿过两个设计方面的奖项,在A市拥有一间工作室和一家马场,人缘口碑都不错,无不良情史,无不良嗜好。
所以盛望舒目前不会有危险。
言落主动联系了林设计师,让他在装修上遇到任何问题都及时联系他。
他定期去艺术区跟进装修进度。
之后的两个月,言落每天都浏览盛望舒和陵游的微博。
盛望舒没再更新过,倒是陵游隔三差五会更新微博。
他微博粉丝有一百多万,都是活粉,评论很活跃。
发现他近期微博里经常出现盛望舒的身影,不少粉丝都在评论区里追问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老公交女朋友了?我失恋了?]
[姐妹真巧,我也失恋了,但是这个嫂子好漂亮,我输得心服口服。]
[这不是前一阵子微博上说的那个服装设计师?好像是叫盛望舒。]
[指路美女微博:@盛望舒。]
于是有不少粉丝顺着这条评论摸去了盛望舒的微博,很快,盛望舒的好几条微博
[你是陵游的女朋友吗?]
[帅哥美女天生一对,美女贴贴。]
言落快速划过这些无用的言论,面色不觉间阴沉下来。
可过不了多久,只要他闲下来,他就会像自虐般再次打开微博,看看两人有没有更新,看看盛望舒又去了哪里。她有没有发新的照片,她有没有很开心。
他没再看过陵游的微博评论,但从他的微博中了解到了他们旅行的全部路线。
陵游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发一条微博打卡。
他们从澳大利亚一路玩到新西兰,在新西兰的蒂卡波湖和斯图尔特岛,他们又看了两次极光。
粉色的极光绚烂如幻境,他们以极光为背景,拍了一张合影。
合影里,盛望舒微歪着脑袋,朝向陵游的方向,漂亮的眼里满是笑意。
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南半球可直接观测到南极光的地方少之又少,陵游却陪她全去了一遍,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等到极光出现,可他们每一次都拍到了。
言落把盛望舒的照片保存到相册,过了几秒,又打开相册,截掉了陵游的身影。
他无法控制这一刻如潮水般上涌的妒忌。
原本应该陪在她身边看极光的人是他。
可他却亲手搞砸了这一切。
—
盛望舒在七月底回国。
她没回A市,而是先去了南城。
南城是她外婆家。外公外婆已经去世,唯一的小姨常年定居国外,老宅早已空着没人居住。
到南城那天天气不好,天灰蒙蒙的下着雨。
盛望舒匆促之间冲去路边小店买了把雨伞,黑色的雨伞被撑开,她在那一刻想起的竟是去年巴黎时装周那晚,言落撑伞等她的画面。
竟然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车停在南山莲照寺,盛望舒沿着沿着青石台阶向上走,到寺庙前敲门。
天色已晚,寺庙已经闭门谢客,等了几分钟,一个小尼姑走过来,打开了一侧的小门。
盛望舒双手合十向她行礼:“麻烦您帮我通告,我叫盛望舒,来找了净师父。”
了净师父即是钟婧,她从多年前信奉佛教,和盛知行离婚两个月后便彻底皈依佛门,来到莲照寺。
出家之前,她先后向莲照寺捐款300万,在她出家之后,盛知行又向寺里捐赠了500万。
因此,她在寺里很受尊重。
小尼姑很快去通告,然后小跑回来邀请她,盛望舒跟着她进去,当晚便在寺里住了下来。
她没跟钟婧提起家里的事情,她既然已经出家,那些前尘往事就已如隔世了。
盛望舒在寺庙里陪钟婧住了半个多月,她很少像现在这样安静下来。
这半个月来,她每天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帮着住持打理院中花草,跟她们一起做晚课,品茗听禅,或是闷在房间里画一整天设计图,下雨时就和钟婧对坐在窗前听雨声。
大概是被这里超脱的氛围染浸,她的内心从未如此安宁平和。
直到有一天凌晨,她早起和钟婧一起做早课,日出之时,钟婧平静地看向她。
“无论你的初衷是放松还是逃避,你已经在这里住了太久了,该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了。”
当天晚上,盛望舒回到了A市。
许念汐开车去机场接她,问她回哪。
盛望舒想了想说:“先回我爸那吧。”
“行。”许念汐说:“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帮你接风。”
她今天换了辆黑色的大G,和她娇小的身材形成反差。盛望舒问:“怎么换车了?”
“不是我的。”许念汐坦然:“我男朋友的。”
盛望舒扬眉:“上次电话里说的那个画家?”
“不是。”许念汐朝她愉快眨眼:“另一个。”
距离那通电话不过半个月,她竟又换了个男朋友。
盛望舒佩服:“真有你的。”
“你要愿意也可以。”许念汐掌着方向盘,看了她一眼。
“男人如衣服,怎么可能永远只穿那一件。就算以后要结婚,往后几十年只能穿同一件,也要先尝试一番,看看自己到底偏爱哪一款。”
说完,想到盛望舒大概已经找到了自己钟爱的那一款。
毕竟从小到大,她的眼睛里除了言落也没看进过其他人。
许念汐改口道:“偏爱的类型不一定就是最适合自己的,要多多尝试,才能知道哪款更适合自己。”
盛望舒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好像有点道理。”
晚上九点,言落开车回言家。
驶进别墅区,在岔路口看到前方一辆黑色大G转了弯,朝着盛望舒家的方向驶去。
车牌号没见过,大概是去找盛知行的。
他意兴阑珊地收回了目光。
等到言落再开车出来时,恰巧那辆黑色的大G从转弯路口开过来,无意间一瞥,他看到许念汐的身影。
言落按了下喇叭,许念汐瞥一眼后视镜,暗叫一句倒霉。
她假装没在意,略微提速。
言落按着喇叭从后面追了上来,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上亮着言落的名字。
许念汐只得在前面靠边停车,等言落的车并上来。
两人同时降下车窗,言落审视地看着她:“跑什么?”
许念汐:“没跑啊。”
言落的目光已经在车内转了一圈,确定只有许念汐一个人,“没听到我按喇叭?”
“没看到是你,我以为后面的车嫌我开得慢,挡路。”
言落没信她的话,“你去月亮家了?去做什么?她是不是回来了?”
许念汐扯着自然的笑容:“没有,我只是好久没来,去看望盛叔叔。”
言落黑沉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一圈,没说话。
许念汐趁机道:“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先走了,言落哥,再见。”
待大G离开后,言落才重新发动车子。
驶出两百米,他再次靠边停下,给林津打了个电话。
“再查查月亮的飞行记录。”
没过多久,林津便回了电话。
“盛小姐今天下午五点半的飞机从南城飞往A市。”
言落眼睫轻颤,“我知道了。”
言落掉头,鬼使神差地开到盛家别墅外。
他熄了车灯,在黑暗里坐了一个小时,最终悄然离开。
一走几个月,好不容易才回到家。
他怕破坏她和父亲团聚的好兴致,更有些,类似于近乡情怯的迟疑。
—
翌日,言落借着开会的名义去了趟盛世影业,却得知盛望舒没有来上班。
他开车去工作室,工作室大门紧锁。
到晚上,他回了思北公馆,拿着笔记本电脑在客厅办公。
一个小时后,对面响起开门声。
他倏然顿住,丢开电脑打开门。
却见对面开门的是物业管家。
看到他出现在门口,管家对他鞠躬微笑:“言先生好。”
言落目光黯下去:“你在这做什么?”
“帮盛小姐拍照。”管家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她要把这套房子卖出去。”
言落心脏骤然一沉。
她要卖房,是因为不想再见他,不想再和他住这么近?
他问:“理由呢?”
管家脸上现出一瞬迷茫。
言落沉声:“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卖房?”
管家:“盛小姐说这套房子年头有些久了,她住腻了,想卖掉换套新的。”
言落:“……”
与此同时,手机疯狂震动。
言落接起,宋源压着声音难掩八卦:“落哥,你猜我碰到谁了?”
言落:“有话直说。”
宋源:“我碰到月亮和念汐了,就在Burng酒吧。她和念汐好像在搞那个uple date ,我偷拍了张照片,你等等我发给你,我先去拖着他们,你快过来!”
言落还没来得及说话,宋源已经挂断。
与此同时,一条微信跳出来。
言落打开,看到一张偷拍的照片。
暧昧光线中,盛望舒和许念汐相邻而坐,对面各自坐了个年轻男人。
她把卷发拉直,换了新的发型,明艳中更添了一分冷锐。
对面的男人隔着桌子倾身在她旁边低语,她手指支着下巴,侧耳倾听,眼尾微扬,慵懒又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