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能再往后退的余地, 盛望舒只能让上半身往后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微挑着眉睨着他,尾音却不自控地有点虚:“奖励……什么?”
耳畔一声低笑, 言落随着她后仰的动作向前倾身, 再度用目光将她锁定,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侧脸, 顺着毛孔传至每处细微的神经。
他的唇顺势落上她鼻尖:“你说呢?”
盛望舒:“我……”
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被他趁机而入堵住了唇。
鼻息在一瞬间升温, 变得滚烫,他在交错的呼吸中轻一下重一下地吮住她的唇,右手摸上她的耳垂,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捏着。
男人的手指像是点火的元凶,顺着她的耳垂慢慢绕到她的耳后, 又到后颈,继而向上, 抚住她的后脑勺, 向着自己的方向压。
与此同时, 他用舌尖,找到了她的。
盛望舒眼睫轻颤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混沌一片,像在炸着烟花,到最后连怎么被抱上了流理台都不知道。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圈着他的脖子。
温度慢慢攀升, 明明开了冷气, 盛望舒额头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整个人像被扔进了高温锅炉里,热得喘不过气来。
直到手指不经意间触到言落腹部,她才瞬间清醒, 降温,抿着唇推开了他。
“你的伤……”
言落被迫停下,伏在她颈窝平复着呼吸。
盛望舒“事后”发作,在他肩膀上轻轻砸了一下。
“变态。”
可那话音里却是带着笑意的,不像骂人,倒像是害羞。
言落不说话,低低地笑。
盛望舒垂眼想了想,又说:“你这样不按规程做事,是很难转正的。”
言落呼吸顿了下,抬起头看她。
清亮的目光盯着她:“应该是什么样的规程?”
盛望舒有点难以启齿,便扭过头去不看他,半晌才开口:“正常来说,不都是先牵手、拥抱,再……”
哪怕从出生就在一起,熟悉得再熟悉不过,也做不到面不改色地当面聊这种话,盛望舒说不下去了,咬了咬唇跳下流理台,只撩下一句结论:“反正你就是个变态。”
骂完人,转头跑了。
言落看着她迅速消失的背影,抬手抚了下眉心,唇角轻勾。
太快了吗?
渴望了那么多年的愿望终于落到怀里,是他没忍住,太心急了些。
盛望舒独自在房间平复了会儿情绪才出来,赶言落回去。
言落没再多说什么,到玄关处换了鞋打开门往外走。
盛望舒就站在玄关入口看着他。
他迈出门外,又踏回来一步,回头对她扬了扬下巴。
“不过来关门吗?”
盛望舒想都没想:“不。”
言落微怔一秒,倒先忍不住笑了声,语气有些无奈:“过来……不对你做什么。”
他都这样说了,再不过去倒显得自己怂了。
盛望舒微抿着唇走过去,仰头看他:“我过来了,干嘛?”
言落垂眸看着她,桃花眼里含着清浅笑意。
他忽地伸出手,牵住她的小拇指,又勾住她无名指,就这么一根又一根地不紧不慢地勾上去,直到把她整只手都握在自己掌心里,手指再慢条斯理地向下,直到和她十指相扣。
“牵个手。”
“……”
直到门关上,盛望舒的指尖还在隐隐发麻。
她从没想过,原来只是牵一牵手,就能让人心尖悸动,像个未经世事的高中生。
盛望舒捂着脸上了跑步机,运动半小时出了一身汗后才身心舒畅地去洗澡。
把浴缸放满水,她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舒服地泡了个澡,等吹干头发走进书房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夜幕高悬,从窗口望出去是万家灯火,而对面那扇落地窗后也亮起了一盏柔和的灯。
盛望舒拿过望远镜,毫无心理负担地朝对面房间望进去,没看到人影。
她随手把望远镜放到飘窗上,打开电脑画设计稿。
盛望舒很快沉浸进去,忘记了时间,等余光忽然察觉到光线变幻时,桌面上的数字时钟显示是晚上十点十五分。
她眼睛一亮,身体随椅子旋转半圈,看到是对面的房间亮起了极光夜灯。
手机屏幕恰在此刻亮起,言落打来了电话。
盛望舒笑着接通,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到对面落地窗后站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这是第一次,他光明正大地站在那里,和她对望。
盛望舒弯腰拿起望远镜,肆无忌惮地把他看清楚。
言落穿一身纯白色的休闲居家服,黑发湿润,被他用手随意地撸上去,有一种凌乱又慵懒的帅气。
他唇角微微勾着,眼睛盯着她的方向,低笑了声:“终于知道是怎么被你发现的了。”
盛望舒轻哼了声。
言落:“你这个行为合法吗?”
“好像不太合法。”盛望舒有恃无恐地说:“你可以去告我。”
耳边又是一声笑。
言落说:“如果我也买一台望远镜,那我们是不是就扯平了?”
盛望舒:“那我就会去告你,让你这个变态坐牢。”
言落:“……”
两个人隔着遥远的距离和两道玻璃,隔着电流,胡乱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却并不觉得无聊。
好像只是这样对望着,不开口,也是愉悦的。
就这么站了十五分钟,盛望舒才想起他是一个刚出院的病人,催促道:“不说了,你去休息吧。”
言落问:“那你呢?”
盛望舒:“我继续工作。”
“那我陪你?”言落低声缱绻:“像以前那样。”
“好。”
盛望舒动了动举望远镜举到发酸的手腕,笑问:“言总,请问今晚要放哪部电影呢?”
“我这里有很多电影资源。”
言落慢条斯理道:“你要不要亲自过来选?”
“不、要。”盛望舒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
《浮华迷宫》杀青后,盛望舒恢复了在盛世影业的工作。
周一上午,开完晨会回到办公室,米叶又接到电话,说是收到了送给盛总的花。
米叶挂了电话过去拿花,是一捧新鲜的戴安娜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雾,在阳光下微微透明。
米叶看了眼放在花束上的卡片,落款依旧是两个字母“YL”。
这个“YL”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送花过来了,米叶还以为他或许不会再出现了。
米叶把花送进盛望舒的办公室,敏锐地在盛望舒眼底捕捉到一丝与往日不同的情绪。
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是不应该打探上司的隐私的,但盛望舒眼里的愉悦太过明亮,让她一时间被那份快乐感染,忍不住多嘴问了句,“盛总,这个YL是个人名吧?”
盛望舒停顿一秒,点头,面不改色道:“对,是我的小名,月亮。”
“哦,是这样啊。”米叶笑了笑:“盛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啦。”
等米叶出去后,盛望舒才凑到那束玫瑰前轻嗅了嗅。
玫瑰的淡香中夹杂着微潮的水汽,让人的肺部也沁满新鲜的气息。
她拿起花束上的卡片,看到言落潇洒利落的笔迹。
他用钢笔手写了一句话:我想只要我们还活着,回忆就可以永远更新。
是昨晚他们一起用投影仪看完的那部电影《爱在日落黄昏时》中的一句台词。
盛望舒眨了眨眼,笑意直达眼底。
她把卡片收起来,放进抽屉里。
却在合上抽屉的那一刻莫名冒出一个想法:他以前有没有这样给别的女人送花?
这种时刻产生这种念头实在是很扫兴,可她却没办法完全不去想。
盛望舒一边在心里责怪自己小气,一边忍不住地拿出手机,戳开了言落的微信头像。
仅犹豫一瞬,她就编辑了好了微信发过去。
盛望舒:[你好像很会。]
盛望舒:[你以前也是这样给别的女人送花吗?]
头脑发热地点击完发送,盛望舒立刻就后悔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不好,既然决定了和他在一起,就不该再往前不停地翻旧账。
可有时候,翻旧账好像是刻在人基因里难以克服的劣根性。
但,既然发都发了,盛望舒也不打算再撤回。
既然介意,不如就坦荡地问出来。
盛望舒盯着手机屏幕看了片刻,两分钟后,他回复一条:[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
之后手机又陷入沉寂。
盛望舒把手机静音丢进抽屉里,埋头工作。
等过了十分钟再想起来拿出来时,手机上已经多了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言落打来的。
她正盯着手机查看,又一通电话进来。
“你发微信时我正在开会。”言落低沉的声音传来,“生气了?”
盛望舒:“没有,我只是刚刚没看手机。”
看到他煞有介事地打了那么多通电话,她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我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你可以有别的意思。”言落温声道:“我希望你有。”
盛望舒怔了下:“为什么?”
言落的笑声传来,低沉又磁性,盛望舒隔着听筒都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那样会让我觉得——”
他沉吟一秒,“——被你在意着。”
盛望舒心中一暖,又有些泛酸,说不清的感受。
恋爱让人变成另一个人,情绪饱满到让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电话那端,言落还在说话。
“月亮,你会主动问我这些,我很开心。你不用掩饰,也不用解释,以后你有什么开心或开心,都可以随时告诉我。”
或许是被电流修饰,他的语气听上去那样纵容,“除了你,我没有给任何女人送过花,也没有给任何女人写过卡片。”
“与其说\''会\'',我想,不如说是用心。”
他笑了声,有些不太自在,但还是一字一顿地解释:“我只是用心地想让你开心。”
他的话像是温柔的潮汐,盛望舒整颗心都被包裹熨帖。
恋爱是一门难懂的课程,但她感受到了言落的诚意。
—
言落出院之后一天都没再休息就已经重新投入工作中,在星宸娱乐和云洲资本两边跑。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周五,星宸娱乐和盛世影业有一场项目筹备会,预定在盛世影业召开。
三点整,言落带团队准时到盛世影业大会议室,盛望舒带着相关负责人一起等在会议室门口。
她穿一件黑色OL裙装,不规则设计的裙摆,呈斜纹波浪形,一边长至脚踝上方,另一边短至膝盖上方,露出纤细笔直的长腿,腰身利落收紧,衬出腰臀曲线。
搭配流苏耳饰和红唇,整个人气质高贵,利落飒爽。
盛望舒先与制片人、导演、编剧一一握手,最后到言落。
两人视线相碰,言落薄唇淡抿,看上去正经极了,只是那双桃花眼里藏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
盛望舒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淡笑着朝他点点头。
言落却主动伸出手来要和她握手,她只好伸手回应。
两人掌心相触,他唇角微勾,脸上是散漫笑意,贴着她掌心的大拇指却不动声色地在她手心画了几下。
盛望舒微微一怔,他已经云淡风轻地将手抽了出来。
她垂下眼睑回忆了几秒,倏地低头笑了——这人有没有事?竟然在她手心画了个月亮!
整场会议,盛望舒和言落都拿出专业素养,认真听着汇报,连眼神都极少交流,甚至还会因不同的看法争论几句。
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会议才结束,盛望舒起身送走参会人员。
在会议室门口,言落淡淡颔首和她说再见。
盛望舒:“言总,回见。”
言落一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抬脚便走。
走出两步,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倒退着转头朝她一笑,随即转过身来:“有个问题还需要再跟盛总确认,盛总,方不方便去你办公室细聊?”
“……”盛望舒:“好。”
两人并肩往盛望舒办公室的方向走。
宽敞通透的走廊里,一扇扇玻璃映出两人的身影。
她身上那件剪裁精致的黑色长裙和他的西裤相得益彰。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的裙摆随着走动像花瓣一样散开,若有似无地轻蹭过他的裤腿。
安静的走廊,女人的高跟鞋和男人的皮鞋声像是优雅的二重奏。
到办公室门口,盛望舒推开门,率先走进去,言落在他身后把门关上。
她转过身,眉梢微挑,上扬的眼线勾出美而不自知的风情,“说吧,要聊什——”
“么”字被堵在喉咙里,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她猝不及防地被他拽住手腕,抵在办公室门后。
言落欺身过去,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遮挡住,修长的手指按在她黑色长裙的腰部,掌住她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男人的黑色皮鞋抵着女人镶着细钻的高跟鞋的鞋尖,他垂眸睨着她,漆黑的眼底滚着不加掩饰的欲-念。
“开会时对我那么冷漠。”
“亲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