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人？”
“谢家人。”
白苦瓜一提，陈博浚就想起了是谁。
“谢秩欢的侄子名声并不好。”
陈博浚也不是没听过，谢秩欢因着自家侄子遗腹子的身份，当自己儿子从小宠到大。或许是宠溺太过，谢玉琢目前就是个纨绔，文不成武不就。更加准确一点就是，展示给外人看的，并不是很出众，比他的几个堂兄弟差远了。
“可名声好的那几个，实际上并不是什么良配。有外室和通房的，将淑霞嫁过去，他们说不定还觉得自己委屈了。”
尚公主可是能带来不少好处的。最直观的就是公主嫁妆和日后的子弟分封。
受宠公主所生之子，是能够混个郡王来当的。王爵可能还是世袭的。
可历朝历代的驸马和公主的关系都不是很好。大部分在外都养了一些外室。有公主的原因，也有驸马一家和外界之人的影响。
“朕再想想。”
谢玉琢未必就不是在藏拙。而且谢家的情况实在是复杂。
如今掌家的是谢玉琢名义上的祖母。那个是谢秩欢嫡母过世之后扶正的。
开始还装得一副好样子。等老爷子去世之后，獠牙就露出来了。谢秩欢的二哥最大的本事就是抢兄弟们的功劳。而背后出谋划策的就是那位好继母。
那一家子一直想要谋取谢将军府的继承权。要不是谢秩欢能力出众，而他那二哥太过废物，谢秩欢和谢玉琢没现在过得这么舒服。
嫁过去就是嫁麻烦，人再好也没用。
“这天底下除了谢玉琢，就没了其他好男子？”
“有，但要么官位太低，跟淑霞应该聊不来，要么就是家中有碍。”
官位太低陈博浚不想要，至于家中有碍，“是什么？”
“要么规矩重，讲究过午不食，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符合世家规范。要么就是太过孝顺父母，唯父母之命是从。”
前者日子过得格外压抑，后者嘛，一旦真娶了妻，说不定就会在父母的要求下接着纳妾。公主又如何？在一些人眼里，女子嫁人就应任由夫家宰割。
更何况，淑霞可没有一个会当皇帝的兄长，甚至淑霞跟陈瑾的关系，理论上来说并不应该很好。
陈博浚吐出一口浊气，没想到养个孩子这么难。他这个皇帝，为女儿挑选个丈夫都这么难。
“师兄是真心为淑霞挑选倒是各种为难，若只顾自身利益的父母，当然是嫁给哪家收益大就嫁哪家了。”
话是说得好听，享受了什么样的生活也理应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事实也如此。可从一开始，就没人能够想到过，也没办法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过这样的日子，要不要放弃自己决定人生的权力去“享受”这样的待遇。
“淑霞还好，师兄疼她。她若是生在平民百姓家，说不定能直接被淹死。”
陈博浚不意外，当年的慧嫔就是这样。出生于平凡之家，被她那母亲洗了脑，连珍贵的公主都不在乎，一心想博皇子。
“朕要好好考虑一下。”
陈博浚也不是只以白苦瓜的消息为准。回去他肃清了一遍自己身边的人，然后深入去查，却发现了更不堪的事情。
“皇朝啊，真是需要一番大清洗了。”
案桌上面的那些东西，一个个字上面都是庶民的血泪。他没想到，只是查个夫婿，就查出了这么多东西。
“瑾儿过来了？”
陈博浚背靠龙椅，听见动静，未睁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儿臣参加父皇，不知父皇召儿臣有何要事？”
“起来看看吧，你的好外祖父和外祖母为你准备了不少后路！”
陈博浚抓着调查结果一挥，丢到了陈瑾的怀里。陈瑾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以为是母妃让外祖父拉拢朝臣的事情被父皇发现了。
可打开折子，他才发现自己太天真。
“父，父皇？”
看完折子，他的后背被汗浸湿。前不久，他的母妃还高高兴兴地给他安排日后的太子妃、侧妃等位置，说要让跟孟家关系好，拥有实权的家族中的女儿占据高位。
可看了这份结果，要是他照母妃说的做，日后就是个傀儡皇帝。甚至，他们完全可以将他给杀了，扶持宗室其他子弟上位，那些可都是“正统”啊！
“不必杀你，给你下绝嗣药，你自然只能从宗室之中选择继任者。”
陈瑾还嫩，表情管理不过关，陈博浚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快十岁的少年闻言身体一僵。周围太多宫女想上位，他虽然在父皇的约束下没干什么，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日后注意自己的饮食。”
陈博浚派的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盯着的。起码陈瑾陪着孟遥和陈妩曼的时候，其他人都没办法跟在身边。
“儿臣遵旨。”
陈瑾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将孟遥和陈妩曼送过来的东西悄悄送到外面检测。
“太子殿下，这是几位民间大夫给的结果。”
陈瑾大概翻看了一下，几样表面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全部加起来，能够使人身体虚弱，影响身体发育！
得出这个结果，陈瑾看父皇派来的人更顺眼了些，没再主动刁难他们。要不是他们拦着，他早就用上了。
“朕的一片真心喂了狗啊！”
陈博浚知道的时候发了好大的脾气。他这些年给了孟遥无上的荣耀，结果她还是要联合外人来坑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指望当太后摄政？她也不看看自己的脑子如何？朝中随意拎一个重臣出来都能将她耍得团团转。
祥子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听得越多，死得越快。
“召谢秩欢入宫！”
......
太子十六岁那年，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就是年芳二十的淑霞公主终于出嫁了。
大家开始都猜测，淑霞公主是不受宠，所以皇上屡次拒绝朝臣委婉的求亲建议，直接将人拖到了二十岁。
而传说中预定了淑霞公主的吕家人也不着急，还一个接一个成亲了。
淑霞公主被赐婚的消息传出来，大家都在猜是不是为了太子大婚让路。可听到人选，他们就不这么认为了。
“皇上，为何将淑霞赐婚给谢玉琢？那可是我给曼曼看好的驸马人选之一！”
“你不想瑾儿成婚吗？”
“这怎么能一样？瑾儿年纪还小。而且淑霞算什么，随便指个人家不就行了？”
陈博浚看了一眼身后的书架，没跟越来越疯的孟遥争执。
“朕可以撤回赐婚圣旨。但同样也可以撤回册封陈瑾为太子的圣旨，册封孟遥为宸贵妃的圣旨。”
听到前面一句，孟遥眼睛一亮。她本来没决定将女儿嫁给谁好，但这赐婚圣旨一出，她倒是觉得谢玉琢最好。主要是她的女儿抢走了谢玉琢，是不是就能向所有人证明，她地位要比吕文婉这个皇贵妃还要高！
可听到后面两句她瞳孔一缩，“皇上！”
“贵妃自己选吧。”
“可，皇上不是只有瑾儿一个皇子？”
“看来贵妃是更疼爱自己的女儿了。”
“不，皇上！”
眼看着陈博浚就要写旨，孟遥扑上去。她不敢赌！她这些年这么傲气，全凭自己生下了唯一的皇子。
如果陈博浚真的废了太子废了她的位分，那她算什么？她的女儿就算是嫁入了谢家，也会被其他人嘲笑的。
“皇上，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曼儿吗？”
“朕可怜她什么？可怜她小小年纪，便多了好几位兄弟知己？”
孟遥真以为她那点手段瞒得过那些老狐狸啊？陈妩曼出去结交的那些男子，哪个不是被家里人特意安排的？也就是她们母女自欺欺人，以为自己魅力无边了。
“皇上，你怎么能这么说曼儿？”
他满是嘲讽的语气，让孟遥很生气！这可是他的女儿！
“现在觉得朕过分了，嗯？这些日子丢尽了皇家的脸怎么不说？堂堂一个公主学话本子逛秦楼楚馆，真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若不是陈妩曼身后跟着陈博浚派过去的护卫，就她那样的，早被打晕了当头牌。
“我......”
孟遥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觉得陈妩曼好奇去看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她可是公主，未来皇帝的亲妹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刚刚陈博浚就想废太子，孟遥不敢在陈博浚面前乱说话。
“吴嬷嬷，跟着贵妃回去，好好教导一下公主的规矩。朕的女儿，不一定都是公主。”
闻言，孟遥内心气了个半死！要是宫中只有她的一子一女，皇帝今天绝对不会这么决绝！
“臣妾告退！”
委屈巴巴带着人回去，孟遥看着吴嬷嬷训陈妩曼，都快心疼死了。可吴嬷嬷身边跟着六个壮实的宫女，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她想帮也找不到办法帮。
“如何？”
“禀皇上，淑曼公主的礼仪基础略差，且一些规矩也没背下来。”
同样带过淑霞公主的吴嬷嬷觉得，各方面来分析，淑曼公主的段位太低了。比如，同样是告状，淑曼公主哭诉太严格，要杀了她。而淑霞公主则是先肯定她这老婆子的能力，再说自己的歪理，听着心里也更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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