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醒来,名儿面色倏得狰狞起来。
什么也没说,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便迅速朝古喻喉咙扎去。
电光火石之间,古喻强行把身子一扭,借着力道将名儿的另一只手扯到一边。
砰!
匕首整个陷进床中,名儿则呈大字趴在了床沿。
死士的打架手法与其他修炼者略有不同,没有那么多的花架子,着重聚力于四肢。这倒是古喻比较熟悉的路数。几个回合后,古喻瞅着机会骑上名儿的肩胛,心念微动,一根银针便扎进了名儿的后颈。
斩道期的修士,普通银针并不能起太大的作用。不过古喻通过银针将自身的魔气强行渡入到名儿的穴位中,能暂时阻滞名儿的道气流转。
凭这短暂的时间,古喻顺利将名儿制住。
她冲开身上的穴道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古喻淡淡道:“派你来的人可没让你对我下杀手吧。”仿佛对今夜的一切早有预料。
这可是名儿没有想到过的。
多年来,她始终扮演着古喻的替身角色。大衍城的娴宁郡主天真、懦弱、蠢笨。这些特征已经深深铭刻在名儿心中,以至于古喻回归后,她又下意识地把这些特征套在了古喻身上。连她自己也不曾察觉。
而正是这样的刻板印象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名儿她想不通,因而在短暂的错愕后她急道:“郡主误会了!”
她被压在床上,右脸贴着床。在她视线所及之处,根本看不见古喻的身影。
与之相反,古喻却正好能清楚地观察到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我哪里误会了?”她看着她,忽然心生一计。
听到古喻说话的那一瞬,名儿似乎松了口气。
“明将军只是让属下做一场刺杀的戏,好让皇后他们以为郡主遇刺身亡。皇后他们精明老辣,若不演得逼真些,他们不会相信的!”
她竭力向古喻解释着,于是古喻也便古怪地问道:“是明叔派你来的?”
名儿忙应道:“自然是将军!”几乎整张脸都在帮她点头,末了可能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将军想把郡主救出去。”
黑暗中,古喻默默挑眉,“他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了,将军就说让郡主信他,他会把您救出宫的。”
是吗?
古喻没有再说话,她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只可惜名儿无法看见。
“那好,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半晌的沉默换来了身后徒然放松下来的语气。名儿心底绽开一丝笑容。
事情果然如她所想。
话说到这儿,名儿的穴道其实已差不多要解开了。古喻眨眨眼,伸手在她身上随便点了几下。
“我要怎么做?”她问。
“属下这里有颗假死的丹药。”名儿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服下它,两个时辰后郡主就会进入假死状态,可维持三日不被察觉。”
丹药递到她面前,淡淡的药香勾得古喻丹田一阵颤动,沉寂多日的凤凰真火竟然隐有活跃起来的痕迹!
看来今夜是有意外收获了。
“既有假死丹药,你刚才为何不直接说?”她盯着那丹药好半晌,才饶有兴趣地抬眼道,“我看你刚才,是想直接杀我,而不是给我丹药啊。”
她的声音轻轻的,就像夜里吹来的薄纱,蒙上人的眼睛,朦胧得看不清前方。
不知怎的,名儿忽然心底一颤。她垂下眸子,答道:“郡主误会了!属下只是以为郡主真的晕过去了,想要将郡主唤醒!”
这句话换来的又是良久的沉默。古喻似乎在思考她的可信度,审视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不过好在古喻怀疑的心没有那么坚定,“真的晕过去?怎么说?”
名儿此刻真是对她私自做的决定后悔死了,若完全按照皇后的安排来,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幸好皇后那些人不知现在发生的事情,不然她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属下进来时,正见皇后的人在放彼岸香。那香只要吸了就会神志不清,这期间无论别人给您营造什么都会被信以为真,虽不致命却是坊间极为恶毒的玩意儿。”不自觉的,名儿的态度便恭卑了许多。
古喻向她所指之处望去,果然有一片衣角落在那转角处。
大晚上的,没有人提点还真是不容易发现。
绷紧的身子松了松,她懒懒地倚到床榻上。
“你们确定我‘死’了以后,圣上就会把我放出宫?”
名儿肯定地点头,“明日襄王世子将会递上正式的国书。只要郡主一死,圣上必不能向商音交代。届时将军会暗示圣上,用我替代,应付过此事,且在下朝后让圣上将您交给他。如此,便可脱离皇宫。”
“倒是可行,只是……”
只是还未说完,偏殿外就有了响动。名儿面色一紧,立即催促道:“郡主,有人来了,郡主快点下决定吧!”
为此,古喻眸光闪了闪。
终于,在有人推门进来之际,她将名儿手中的丹药吞入了腹中。
亲眼见着古喻将丹药吞下,名儿心满意足地跃上了房梁,藏进了阴影处。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名儿刚躲好便有人推了门进来。
那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嬷嬷。
她先是四下看了一圈,一边小声唤着“郡主”,一边小心地往她的床榻走来。
名儿给的那颗丹药入口即化,古喻躺在床上,只觉脑子晕乎了起来。
嬷嬷唤了几声,见床上的人儿完全没有反应便立即走到她床前,居临高下地观察着她,眼里浮现出森然的光芒。
“都进来吧。”
确定古喻真的昏迷过去,这位嬷嬷抬手示意了一番。
话音落下,房中多了三人。两个高大的女使,还有,名儿。
“自己要做什么都知道吧?”嬷嬷一声令下,三人便各为其职。
一名女使上前抗起古喻,一名女使打开床板。而名儿,脱去身上的夜行服,摇身一变就成了第二个古喻。
两人走下密道,一人躺上床榻。仅仅眨眼的功夫,偏殿便恢复了平静。一切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