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七,和瞎算命的说的一样,是虞春光的幸运日。
在这一天里,他此生最大的仇人死了。
死在了他的刀下。
这是他先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日,白岭请来的葛老尊者再也呆不住,呵斥了几句后头也不回地骑着坐骑走了。
然而,还没走出多远,落单的他便遇见了古喻一行人。
说起来,古喻他们原本没想找沉唐寨麻烦的。只要他们不来给他们添麻烦。
事实也是如此,可偏偏葛老尊者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路口。
这老头大约是气还没消,见着对他视而不见的古喻等人,他当即喝了声“站住”。
古喻一行人瞥了他一眼,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老头可不就气狠了嘛。
据当时远远在场的兄弟描述,葛老尊者当即一掌呈排山倒海之势推去,想让他们当场尝尝无视他的滋味。
然而那一行人中,只有一男一女露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其他人统统不动如山。尤其是两个年轻人,相貌贵气。
若是寻常打劫者,见此情形定然认栽。但那位可是白岭的三大尊者之一的葛老尊者啊。此举对他来说那就是火上浇油。
葛老尊者跃至半空,驱使坐骑水红犀冲了上去。
那水红犀在奔跑的过程中身体不断放大,到最后足足高了两米有余。其喷出的每一口气都像是火山中吹出的热浆,分分钟能将人融化。这片地上少有人能匹敌。
呃……那行人貌似就是其中之一。
只见里面一年轻男子只一伸手,水红犀的气便入吹飞的胡子一样,呼呼往两边去了。吹得周围的花草树木干的干,死的死。
再五指一抓,水红犀就化成了一颗巨大的球,飞往了天边……
那位兄弟描述得天花乱坠,口水乱溅,什么夸张的词都能用上,大有要讲上三天三夜的架势。
奈何兄弟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他们这几日可算给那什么葛老尊者累得够呛。在土匪窝还想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这不是欠揍嘛!
虞春光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那人的夸夸其谈。
“葛老尊主呢?”
“葛老尊主啊……”那位兄弟仍沉浸在说戏当中,好一会儿后才从虞春光那严肃的表情中醒过神来,“寨主,葛老尊主被那些人抓走了!”
“你说什么?”
他又重复道:“葛老尊主被他们抓走了!”
说完,他忽然意识到刚才那声音好像不是自家寨主的。
随着一声轻呵,他看到一个风骚的华衣男子落到了寨主面前,质问他,“葛老尊主是被谁抓走的?怎么会被抓走?是不是你故意的?”
尔后,一只红色的大鸟落在他们身后。
如果说光看人他们认不出来是谁的话,看到这大鸟就绝对不可能认不出来了。
烈焰鸟,它是白岭城城主的标志。
来人正是白岭城城主,谢南天。
白岭城城主的出现令虞春光表情严肃了起来,两人气势不相上下。
“谢城主,抓走葛老尊主的是四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子实力惊人。如果没有说错的话,我估计就是龙城城主通缉的苏绮罗那一伙人。”
谢南天眯起眼,一道厉光从眸底一闪而过。
双方沉默了许久,好半晌,谢南天才转过头,看着刚才那话语翻飞的沉唐寨人慢吞吞问道:“那他们人呢?”
徒然被点到名,一股仿佛被捏着心脏的恐惧油然而生。
那兄弟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小心道:“不……不知道……他们走的时候好像发现我了,幸好我跑得快,不然肯定也和葛老尊主一起被抓走了!”
谢南天随即勾起唇角,“怎么,被抓走委屈你了?”
有些人,笑起来比不笑更可怕。比如谢南天这样的,刚扯开面皮,沉唐寨那位兄弟就想给他跪下了。
索性这里始终是沉唐寨的地盘。虞春光几步跺到那位兄弟面前,挡住了谢南天的目光。
“谢城主,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葛老尊主。”他半垂着眼皮子面无表情道,“依行程看,他们一定会去白岭。抓走葛老尊主说不定就是想利用他行得什么方便。谢城主,关于此,我以为,你应该回白岭坐镇。若我们找到这伙人的踪迹,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的。”
了解虞春光脾气的都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然而谢南天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依然颐指气使地轻蔑道:“就你?”显然对虞春光没有丝毫的尊重。
沉唐寨的人哪还忍得住,侮辱他们寨主就是侮辱他们寨子里的所有人!
即便实力有所不及,但他们人多,再加上寨主,还怕搞不定一个谢南天?!
武器“铿铿铿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整个寨子都压了上来。
剑拔弩张,跃跃欲试。
可惜,被虞春光一个眼神制止了。
尔后,他笑道:“就我,谢城主意下如何?”
谢南天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难怪葛老尊主总劝我不要招惹你,行吧,就依你的。”
看似主宾尽欢。
葛老尊主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甚至比虞春光预料中的还要快。
“他们就在山脚下?!”听到这个消息时,虞春光惊愕的表情险些隐藏不住,幸好吴中越替他把话先脱口而出了。
来回报的人重重点了点头,面容中难掩惊恐之情,也不知在山脚下发生了什么。
谢南天起身就往山脚下去,虞春光见状只能跟上,以免这谢南天背着他搞出什么花样来。
从沉唐寨的寨子到山脚并不是什么容易的过程,若没有寨子成员引路,私闯者十有八九会中招。而且,他们的机关可不只是让你受受伤的小儿科。凡是落入他们陷阱之人,便是王道后期的大能,也得让你在里头呆上数日。
整个山寨,除了虞春光和吴中越,无人知道所有的机关陷阱。
当然也包括白岭城城主,谢南天。
他急于见见山脚下好抓葛老尊主的一伙人,甚至忘记骑他那拉风的烈焰鸟。
于是仓促间,他一脚踩进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