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光线昏暗,大家或许能看到她唰一下就红起来的脸颊。
当然,这会儿就只有眼神很好又离她很近的姬莫楼看到了。
“你干嘛呢这是!”古喻又狠狠地锤了他一拳。
姬莫楼淡定地接过她的拳头,理所当然道:“这里椅子太硬,坐着不舒服。”
古喻咬牙:“……”
其他人尤其是虞春光狠狠抽了抽嘴角:“……”
“你什么情况?鬼上身了?小黑附体了?”
“都不是。”姬莫楼捏着她的手,把她的拳头分开,摊在自己掌上,然后十指相扣。
他会这么做盖因突然想起了临行前甘危的再三叮嘱——少主啊,虽说这订婚的过程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但结果毕竟是你满意的,所以你千万要珍惜啊。属下观郡主不是一般闺中女子,情情爱爱的应该看得比较淡。她为人潇洒,没有什么羁绊,您若是惹了她她必定扭头就走都不带回头的。依咱们的情况,想要拴住郡主就必须要拴住她的心,让她舍不得离开您才是啊。
那么到底要怎么拴住呢?同样作为一个光棍的甘危给他提供了一些不太靠谱的提议,比如青楼妓子是怎么拴住各类男子的心的,比如某某家受到独宠的姨娘是怎么牢牢掌握家中老爷的心的。
姬莫楼表面嗤之以鼻,实际上已经默默记了下来。在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时候。
古喻方才轻言慢语的威胁场景让他突然想到了甘危的这一番话,脑子里有根筋一跳,危机感便如此突兀地产生了。
他不担心古喻会被凤凰给取代,他担心的是古喻会因为实力的不断成长而与他渐行渐远。
他一向信奉利益才是最牢靠的链接。这一招在别人身上有效,在古喻身上同样有效。起码他认为他们走到现在还是因为共同的利益比较多。他一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然而危机感又是这么来的。
人有时候冲动起来吧行为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姬莫楼也不例外。在他之前的人生中,谁能想到他还会有如此眼前一亮的举动啊!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
但现在做起来他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有不妥也是别人的不妥。
苏绮罗郁闷地撇开脸,企图躲开着令人猝不及防的画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在地牢看到这样酸掉牙的画面!
为了避免这样尴尬的画面继续占据自己的视角,她清了清嗓子,对那三位说道:“你们既是西域来的,可听说过郁家?”
顾毛将视线从古喻两人身上移回来,犹疑道:“这位姑娘,郁家在黄洲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想说什么?”
大概这个问题与他自身相差太远了吧,他看起来还挺轻松,也挺有交流的欲望。
苏绮罗又问了几个当地人家喻户晓的郁家相关问题,这顾毛都一一作了回答,有时候甚至还会补充得更详细些。
不过这倒使他更加游移不定了,从原来的轻松自如到后面的小心谨慎,仿佛随便哪个问题都是一个陷阱。
苏绮罗一边问一边暗自惊叹。这种问话方式都是进地牢前古喻教她的,在此之前她还一直怀疑效果呢,没成想还真要成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最后,顾毛率先撑不住,涨红脸问道。
此问题一出,旁边的顾阿三便猛得缩起了瞳孔。
只是众人的目光大多集中在顾毛身上,暂时还无人注意到半昏迷的他的异常。
“你觉得呢?”古喻刻意忽略拨弄她头发的某人,翻了个白眼。
顾毛深吸一口气,“你们是西域的?你们想进入郁家?如果你们想进入顾家我可以帮你们。你们知道的,只要进了郁家,这里的威胁都不是问题。只要你们放了我们三个。”他昂起头颅,那高傲的气质简直像换了个人。
瞧瞧这话说的,好像他们能同意似的。
众人微笑着看着他,场面有一瞬间尴尬。
此番无声的对峙,顾毛选择了妥协。只听他忍辱负重般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但是你们想知道的东西我不能告诉你们。我们兄弟当初是发过誓的,只要说了立即暴毙而亡。”
“我这么说不是在说笑,而是我们背后的人绝对能做到。我们曾目睹过这么一起,所以我们是绝对不会说的。而且我劝你们,以你们的实力是绝对无法与我们背后的人抗衡的,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挺有道理的。”古喻懒洋洋地点了点头,但显然是不太认同的。于是便见她笑道,“你们被他们如此压榨,想必定然心怀怨恨吧。横竖都是一个死,你为什么不说出报复一下你背后的人呢?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们心地善良,不会真将你们弄死?”
她的声音如一道冷风,轻飘飘却轻易能激起一片寒毛。
“……”顾毛顿时被她噎得不知如何应对。
倒是顾阿三紧接着冷哼了声,“与其如此,我们不如藏着我们的秘密,起码还能活着,还有机会出去。”
这骨气,非同一般。
古喻眨眨眼,把头发从姬莫楼手中拽出来,轻呵一声,“做人不要这么悲观嘛。虽说我们不是善良的圣母,但起码也不是嗜杀成性的狠人。只要你们提供的消息令人满意,放了你们也不是什么问题嘛。”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没多久,古喻就挥手让虞春光放了他们。
除了姬莫楼,大家对她的决定都感觉有些懵。
而古喻用事实告诉大家,她是认真的——她干脆将另两人身上的伤也治好了。
出了地牢,古喻与姬莫楼率先走了一步,一会儿工夫便不见了人影。
窦师叔拽了拽元峰主的袖子,悄声问道:“圣母是啥意思?”
元峰主原在思考别的问题,被窦师叔这一打岔,整个儿愣了愣,片刻后才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大概就是……好人的意思?”
窦师叔一听,顿时一把拍他肩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元庆啊元庆,光埋在药堆里可不行啊,没事多拿几本书看看吧。”
一句话说得元峰主一头雾水,可再要反驳时,窦师叔早已步态悠闲地跨出了院门。
“诶?!”怎么还埋汰人呢!
元峰主郁郁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也就在此时,外头忽然砸下“轰”一声巨响,一股黄烟冲天而起。
尚在地牢门口的元峰主、虞春光和苏绮罗三人竟一时没站稳,纷纷摔到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