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查无此人吗?”
奇轩楼最高层的窗子前,郁文庭背着手看着外面。
他的手里,拿着方才送来的册子。
“古喻,余古……苏绮罗,罗绮……郁文硕,郁木膺,郁金铭……呵呵……若是毫无关系,又何故痛下杀手呢?”
阊新城的日头缓缓落下,最后一道红色日光打在他脸上,于阴影中照出一丝诡谲。
那天傍晚,从奇轩楼里离开了一个人。
出走的方向是白岭城。
同样傍晚离开的还有古喻和苏绮罗。
踏出李家大门之后,苏绮罗长长舒了口气。
“唉,下次你再来李家可别带上我了,实在太难受了。”
“难受?”古喻微微一笑,只觉得神清气爽。
看来偶尔上阵撕一撕,有助于身心健康。
在李家绕来绕去扯了大半天,最后在古喻的坚持下还是把小白给带了出来。古喻一眼就能看出这家伙身上是被做了手脚,但她没说什么。
李家家主问了小白的意愿,小白犹豫了片刻,然后出人意料地回答说愿意留在李家。又由于古喻的存在,它还为自己未来的舒适生活争取了较为丰厚的条件。
有人以为这是自己计划的胜利,比如李恩溪;有人以为是古喻真不需要了,比如李恩卓。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呢?各种原因只有古喻自己心里清楚。然而她谁都没解释过。
幸而小白跟她一起呆久了养出了米虫的性格,古喻稍加暗示和坚持,它便顺理成章地配合了她。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李家这养猪的条件它不心动才有鬼!
“余公子,罗公子!”
回聚贤馆的路上,后头忽然有人喊了她们。两人回头去看却没见人。正疑惑呢,就见一旁的药铺中匆匆跑出一人。
嗯……是肖老爷。只是那憔悴的神色,削瘦了不止两圈的身材……
“肖老爷?”古喻扬起一笑,“真巧啊。”
肖老爷放慢脚步,牵起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就听苏绮罗又好奇道:“肖老爷,看你这愁眉不展的,又遇见什么难事了吗?”
他苦笑着摇摇头,眼中的疲惫仿佛快要溢出。
“罗公子你料事如神啊。”随后,他便说起了近段时间的经历。
事情的起因还是他求来的那枚丹药。
他曾因古喻的警告而去西域找炼丹师鉴定丹药,无果后携药返回打算再找古喻问问。然而古喻拒绝了,拒绝了之后他只好暂时先将药封存起来。原以为他家的烦心事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夫人无病,他俩也可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了。可谁想,就在前昨日,他夫人忽然陷入昏迷,而房中封存起的那没丹药则不翼而飞。
是被夫人吃了,还是被人盗走了,肖老爷无法确定。
“那怎么办,可找人看了?”
“找了,连你们聚贤馆我都找过了,可就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绮罗沉吟一番,“所以……你更怀疑那颗丹药是夫人吞了?”
肖老爷艰难地点头。
让他如此憔悴的并不只在肖夫人,更在于背后神秘的推手。
是谁在搞他?
是谁想让他肖家家破人亡?
“余公子,我……”他似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然而有些话似乎还是开不了口。
但是呢,不用他说出口,古喻便笑叹了声,“肖老爷,你太看得起我了。这样吧,我和你去看看夫人,不过连我们聚贤馆的炼丹师都看不出什么,我定然也看不出什么的。”
肖老爷大喜,忙不迭躬身为她引路,“没事没事!图个定心罢了,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嘴上说明白,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苏绮罗无语地瞅着肖老爷这举动,跟在他们后面走往肖家。
肖夫人的情况比肖老爷说的更差,基本上是后脚也快踏进鬼门关了。古喻替肖夫人看了以后,眉心紧皱直摇头。
“怎……怎么样啊?”
肖老爷发出颤抖的声音。不过看古喻的脸色,答应也基本知晓了。苏绮罗见他两手捏了捏腰带,随后突然看开了似的长吁一口气。
“罢了罢了。”他颓然道,“我夫人一生坎坷,好不容易远走他乡,最后却还是落得如此的结果。早知如此,我们还不如留在西域,说不定还能与那些人斗一斗。实在不行,报仇的机会也大啊。”
嗯?
古喻帮肖夫人捻被子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扭过头。
“肖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肖老爷愣了。他只是普通地发发牢骚,而余公子指的是?
古喻没作解释,反倒又问了一句,“肖老爷,你最近都与什么人在来往?”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关联,可仔细一琢磨吧,肖老爷不禁心底一动。
“余公子的意思是……?”
古喻道:“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猜测,这丹药有没有可能是夫人自己吞下去的。”
“怎么会……”肖老爷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一句话。
他家夫人虽是女流,性格却是柔中带刚。这么多年来他每每撑不下去之时,都是夫人在旁安慰指点。便是得知自己身患重疾,也丝毫没有放弃。这样的女人他很难想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自寻死路了。
“……为何啊?”沉默半晌,肖老爷才发出疑问。不过这疑问更多是自言自语,压根没想着能从古喻那里得到答案。
“或许与你们肖家的近况,或者春平堡堡主有关?”苏绮罗歪着脑袋,感慨地猜测道。关于肖家的来龙去脉,她脑子里已经演完了好几出大戏。
“是玉簪?”
这是大家最容易想到的。
“或许吧。”
但是又不明确。
最近他压根就没有接触过春平堡的人……
不过,也不一定。
待他自觉地将最近的行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后,肖老爷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是玉簪出了什么问题,与柳家有关?
还是他们偷偷接触了夫人而自己不知?
“去把孔妈妈叫过来!”
他打开房门唤了声,候在院中的管家便一溜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