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又臭又长的昭文, 陈皎背到差点想撂挑子跟陛下说自己不干了,从没听说过结婚还要背书的,这不是坑人吗?!
等她当上皇后了第一件事, 必定就是让谢仙卿将这个写昭文的人拎出来,罚他也背一遍!背错一个字就罚抄!
除了背昭文, 陈皎还要紧急训练仪态。
封后大典将在百官的注视下举行, 那时陈皎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容不得一点差错。
怡和郡主出身皇室,对此也非常重视练习, 时常亲自监督抽查陈皎练习的进度,陈皎想敷衍都没机会。
陈皎白天练习仪态,参与礼部对典礼的讨论,试穿凤袍冠冕,晚上熬夜背书……
她在皇后小课堂速成班学了半个月, 眼下都有了黑眼圈。
不过好消息是半月时间一到, 她便回归了正常生活, 重新扮作陈皎回去上朝。毕竟陈皎可以装病请半个月,但要是时间再长,那就说不过去了。
半月不见, 陈皎憔悴地回到朝堂,总感觉其他同事变得十分古怪,
大家看她的目光, 总是隐隐约约地透露出几分怜悯。
因为连续几天熬夜没睡好, 陈皎没什么精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周围其他大臣见此, 神情顿时更加同情了。
陈皎目光狐疑:……??
在她被关在家里背书学习的这段时间里, 外面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在陈皎的预料中, 自己如今变成了国舅,可谓是前程可期。这些人不说羡慕嫉妒,也不应该用这种“你被戴了绿帽子”的眼神看自己啊!
陈皎下意识抬头,摸了摸自己的官帽:它也不是绿色的啊!
重新上朝的第一天,陈皎心情十分复杂,总感觉自己吸引了朝堂上绝大部分人的目光。
直到下朝,陈皎的困惑才被解答。
李大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欲言又止:“陈世子,唉……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开些。”
陈世子向来乐观,这次居然一反常态地‘病’了半月都不肯来上朝,想必是伤心至极,不愿意面对娶了他姐姐的陛下。
本来此前大家都在揣测陈世子与陈镜瑶以及陛下之间的爱恨情仇,纠结到底谁才是那个幕后算计之人。
如今众人亲眼所见,上朝第一天的陈世子神情憔悴,目光无神,眼中竟然没了从前的少年意气风发!
陈世子方才还打了个哈欠,一看就是因为陛下之事多夜未能安眠,果真是用情至深啊!
诸多大臣因为永安侯府姐弟与陛下的爱恨情仇,已经脑补了半个月。如今亲眼见到当事人的状况,众人当即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越远。
面对李大人一句想开些,陈皎微微蹙眉,神情不解:“我有什么想不开?能与陛下成为亲家,我三生有幸,自然欣喜感怀不已。”
她都当国舅了,哪还用想不开?
陈皎说的是真心话,可在其他人眼中,这就是她在嘴硬了。
还说想得开呢,想得开你能连续半个月不来上朝?想得开你能失眠难安,顶着黑眼圈来上朝?想得开你能如此憔悴?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对陈皎的话根本一个字都没信。
不过他们也都能理解,因为陈世子向来要强,还有些普信,全身上下嘴最硬。
如今陛下被陈世子的亲姐姐撬走了,发生这种事,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正常。
大家还是给她留些薄面,不要当面揭穿人家的伤心事了。
李大人心中感叹,啧啧摇头,点头道:“陈世子想得开便好。”
陈皎震惊:……你跟我这复读机呢?!
就在她摸不着头脑时,王尚书走过来,微笑招呼道:“陈世子,近来可好?”
陈皎一愣,当即也笑着拱手道:“王尚书,许久不见。”
虽然王尚书也对永安侯府抢了后位一事不满,但事已至此无法更改。没了后位,还有妃位,只要王家之女生下陛下子嗣,右相府便有机会运作。
所以面对陈皎时,王尚书面上依然面容和煦,完全看不出此前右相府将后位视为囊中之物的姿态。
相反,他还主动劝慰道:“令姐与陛下之事,我们都已知晓……”
陈皎一脸茫然:“啊?”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王尚书这句话。
对方这不是废话吗。
陛下立后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还能不知道啊?她没记错的话,王尚书是户部尚书,难道陛下大婚,他不给批银子吗。
陈皎半个月没有上朝,重返朝堂,都有点搞不懂这群同事的想法了。
一群神经病吧。
要没事就别拉着她在这说废话了,她最近天天熬夜背书,还想早点下班回去补觉呢。
于是陈皎和王尚书等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都越来越古怪。
事到如今,大家作为旁观者,又能如何安慰陈世子呢?
也只能说一句,想开点吧。
你爱他,他爱她,你终究只能站在朝堂中默默地注视着他娶她!
啊,多么狗血的剧情啊!多么让人心痛的爱情!
恰逢一名小太监带着旨意来找陈皎,说是陛下有请。
亲眼目送陈皎随着小太监匆匆而去,众人顿时聚在一起,摇头晃脑地探讨,猜想陛下和陈世子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
陈世子闹了半个月,如今有了新人,朝堂上不少人都猜陈世子在陛
没想到对方刚回朝第一天,陛下便宣见对方。
看来陈世子和其姐陈镜瑶胜负未分,究竟谁是陛下的白月光,谁是陛下的朱砂痣,还是未知数。
如今看来,这陈世子男生女相,眉眼精致,恍若赵飞燕再世啊!!
永安侯府如今本就如日中天,现下姐弟二人同时祸乱朝纲,一个在后宫一个在前朝……
想到这,众人啧啧摇头,忍不住感叹道:“陛下好福气啊!”
宣政殿中,陈皎也恰好在感叹,说出相同的话:
她瘫坐在龙椅上,摸了摸椅子,感叹道:“陛下的龙椅好宽哦,上朝累了,还可以躺在上面睡觉。”
他们这群打工人就不同了,上朝时没有座椅需要站几个小时。天知道她刚才上朝时都快困死了,多想找个椅子睡一觉啊。
谢仙卿:……谁会躺在龙椅上睡觉?
臣子没那个胆子,皇帝想要休息,去寝宫不是更好?
陈皎不知道谢仙卿的想法,她趴在龙椅上,仰头看向谢仙卿。
半月不见,谢仙卿眉眼未变,气质温润,依然是翩翩君子,身上又多了几分称帝后的肃杀之气。
桌上摆放着进贡的鲜果,陈皎忍不住伸手拿了一颗,酸溜溜地说:“陛下好福气啊!微臣在家中背昭文跟嬷嬷她们学仪态,陛下倒是舒舒服服,什么都不用做。”
这话便是陈皎故意找茬了。
因为谢仙卿重视,所以礼部呈上来关于封后大典上的所有事情,都是直接交由他过目更改。除此之外,他每日上朝不落政事,西边的干旱灾情,南方的叛军,朝中大事都需谢仙卿决断,论忙,几个陈皎都比不过他。
但谢仙卿也瞧见了陈皎眼下的青黑,知晓对方这半月必定憋着气,自然不会与陈皎争论谁更忙。
但承认自己对两人大婚什么都没做,却是不能认的,否则陈皎假生气也要变成真生气。
谢仙卿叹息一声,温声解释道:“你那份昭文,便是我……”
他知晓陈皎不擅笔墨,文采不足,怕她为难,便故意替她代笔,写出了这份昭文。
如无意外,皇后册封时的昭文将在告家庙时祭祖,还会被史官记下流传。谢仙卿心知陈皎爱面子,才会亲自研磨书写,写出这篇自认为完美的赋文。
谢仙卿还没来得及表功,说出那份昭文是他亲自为陈皎所写,对方却一下子跳了起来。
陈皎被谢仙卿提醒,也想起了那份害她半夜三更,点着烛光磕磕绊绊背的昭文。
“对了!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还有那篇昭文!”
听到陈皎语气中的控诉和气愤,谢仙卿神情稍动,心中预感不好,敏锐地停下尚未出口的话。
陈皎气愤不已:“昭文而已,写这么多干嘛?写的人都没考虑过别人临场忘词的可能性吗?!”
她是成婚,又不是去参加语文高考,背诵文言文!而且参考皇后祭典上忘词的尴尬场景,这写的人不成心找茬吗!
谢仙卿欲言又止,最后可疑地沉默了。
他想好了一切,却偏偏忘记陈皎是个连背书都想偷懒的祖宗!
陈皎深沉痛批了一遍那篇赋文后,还扭头征求谢仙卿的意见,仰头说道:“陛下你说是不是?”
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眼,谢仙卿眼眸微动,道:“皎儿所言甚有道理。”
陈皎气愤坐下,双手托腮:“听说昭文分明是让皇后自己写,结果到我这里,居然有人替我写了,也太热心了。”
经过被逼着背书的经历,陈皎痛定思痛,发誓说:“如果让我写,我肯定就写‘谢谢’两个字!一个字都不肯多!”
听到这,谢仙卿方才生出那一丝后悔消散,顿时不后悔亲自帮陈皎写昭文的事情了。
这要是任由陈皎的性子,恐怕她便真的要载入史册了。
谢仙卿沉默之际,陈皎也从走远的思绪中回神,茫然看向他,好奇道:“对了,陛下你刚才说那份昭文是你什么?”
谢仙卿垂下眼睫,语气温和:“是我亲自督促礼部所写。”
陈皎立刻说:“这人也太不会做事了。你将这个写昭文的人拎出来,罚他也背一遍!”
谢仙卿沉默半响,缓缓道:“或许他已会背了呢?”
他亲自所写,自然熟稔于心。何况谢仙卿从小擅学,虽称不上过目不忘,但一篇赋文在他眼中,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谢仙卿忽然心中一动,惟愿日后他们的孩儿,在求学一事上不要学了陈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