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书房出来,江蔚晚火急火燎地往王府赶,却在宫道上遇到李德仁。
“王妃娘娘。”李德仁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个笑面虎,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果真是萧琛汶最偏宠的臣子,在皇宫来去自如。
上次李奉那样羞辱萧琛汶。
他还能安然无恙。
可见此人拍马屁的本事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然他怎么平息萧琛汶怒意。
她不得不佩服李德仁的手段。
马屁拍得好,生活如鱼得水,前程似锦!
上次用郁江身份与他见面的时候,江蔚晚心中对他非常不满了。
而今是王妃的身份,她自然没好脸色给他。
“李相,这是准备见陛下吗?还是您懂陛下的心思,陛下听你一席话,便能眉开眼笑。”
她笑盈盈,语气温和如风。
“若是百官都像你一样能懂陛下欢心,那陛下就能高枕无忧了。”
表面在奉承他。
其实江蔚晚在骂他臭不要脸,就知道拍马屁,没为人臣子的样!
他自然也听出江蔚晚的玄外之音,面容微微抽搐了几下,只能含笑着捋胡子。
“王妃娘娘过誉了,下官何等何能能讨陛下欢心呢,娘娘才是能让陛下一笑的大功臣!”
他笑得愉悦,仿若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可听在江蔚晚耳中格外讽刺。
其一他是在反驳她,说她也是马屁精。
他们两人彼此彼此,莫要五十步笑百步!
其二他也在提醒她,她的一举一动外人都知道,别以为隐藏得很好!
该死的李德仁。
根本就是挑衅她。
强自镇定下来,她不跟他抬杠,而是笑容可掬地开口。
“李相,听闻你的同治堂有天山雪莲,我正为此事瞅着呢,惠仁堂走水,烧毁了不少名贵的药材。”
“而今正值秋季,太皇太后风湿犯了,若是有天山雪莲入药,能缓解她的病痛,也不知道李相是否可以卖些给我?”
“天山雪莲?”李德仁面红耳赤,顿时明白她意有所指!
他忙是老实的作揖,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
“王妃娘娘,您说笑了,下官与同治堂没半分关系,您可别听外人造谣生事,诬陷下官!”
“那真是我道听途说了。”
江蔚晚柔柔地叹了一口气,失落地说道。
“我想着太皇太后寿辰在即,若是给她治好了风湿,正好可以讨老人家欢心欢心呢!”
“以为李相手中有雪莲,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呢!”
她说得很真诚,看不出一点虚假之意。
心口一滞,李德仁猛地意识到什么,眼前的丑八怪是真的要天生雪莲去讨好太皇太后,方才并未有恶意。
他忙是赔笑道:“王妃娘娘,天生雪莲这种名贵的药材,下官还真没。”
尾音拉得长长,赤诚一笑。
“下官可以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替您买到雪莲。”
“那有劳李相了。”江蔚晚感激一笑,“时辰不早了,我得去春日宫替太皇太后请脉了。”
语罢,她翩然而去。
凝望着江蔚晚远去的身影,李德仁眸底掠过一丝奸佞之色。
他不急着见皇帝了。
这两日皇帝情绪反常,他也怕触霉头。
今日下值,李德仁本是想去御书房看看,而今看秦王妃的态度。
她那么急着讨好太皇太后,显然她在皇帝哪里吃了瘪。
那他就不去御书房自讨没趣了。
悠哉悠哉地回府,到了府上,李德仁突然觉得心不安,猛地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皇帝为何要为难秦王妃?
秦王妃又拿什么脱罪的?
一时他百思不得其解,忙是火急火燎地将张奎之招到书斋。
刚落座,张奎之步态蹒跚地进来,恭敬地朝他作揖行礼。
“老爷!”
“坐!”从丫鬟身边接过茶盏,李德仁手指捏茶帽,轻轻刮着浮在水面的茶泡。
瓷器相碰发出叮叮的响声。
轻轻啜了一口茶水,满口弥香,搁下茶盏,李德仁皱眉道:“让张鹰查得东西查到了吗?”
“回禀老爷。”张奎之谨慎开口。
“此事恐怕有些难,那郁大夫如今被秦王妃藏起来了,想要查到他的身份恐怕有些难!”
“哦?”李德仁眉头皱得更甚了,不禁想到江蔚晚急于讨好太皇太后心切模样。
灰溜溜的眼眸微微一转,他失笑道:“看来秦王妃得罪陛下了。”
“您的意思?”张奎之满脸困惑。
轻轻捋了捋胡子,李德仁霍然起身,一面不安地走动着,一面揣度皇帝的心思。
“陛下见过郁江,恐怕已经猜到他的身世,正向秦王妃要人呢!”
一时张奎之猜透自家主子的心思,冷冷一笑。.
“那场大火烧得他面目全非,即便郁江真是琅琊王氏之后,有谁可以证明呢?”
“不。”李德仁摇头,否定他的想法。
“即便他面容俱毁,只要陛下认定他是王氏之后,若是男子陛下铁定以礼相待,倘若是女子,必定宠冠后宫。”
细思密恐,他猛地压低声音,惊恐眉头深皱。
“老夫与郁江有过节,他若是一朝得势,定然要将老夫除之后快!”
“那老爷的意思?”张奎之心中一震,斟酌着问道。
“让张鹰务必找到郁江,斩草除根!”李德仁阴沉着脸,一字一字地顿道:“绝对不能郁江到陛下身边。”
“老奴明白。”张奎之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