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们这一群学生, 我真的夭寿十年!”
这是曾经鬼冢八藏在他们闯祸后,没好气说的话, 之后前者便挥挥手, 把垂头丧气的五只大猩猩赶到松江时雨那去拿纸写检讨。
年轻的金发教官从不骂他们,只是双手捧着杯子,冷淡的目光扫过旁边放的一沓纸,言简意赅地说:“一万字, 下周交。”
顶多再补一句“写不好会打回”, 从不会给他们任何辩解的余地。
松江时雨不在乎他们到底有没有干出成绩, 也不在乎他们救了多少人,在他的眼里,这群未经风霜的“菜鸟”, 就不应该莽撞地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该顶在前面的, 是作为前辈的他才对。
即使他才比他们大上两岁,即使他在警校期间做过的事情更加过火。
萩原研二他们第一次听松江时雨郑重地称他们为自己学生, 便是与他见最后一面的时候, 而第二次——
便是在今天。
“这个炸弹不能拆!”
松田阵平抬起头, 黑眸死死地盯着佐藤美和子,坚持道:“现在不能拆!”
“松田, 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佐藤美和子皱着眉, “只剩下十三分钟了, 中永和议员的性命危在旦夕, 现在不拆难道等下大家留在这一起等死吗?!”
——他巴不得自己死!
卷发青年的目光仿佛能吃人,他胸膛起伏,像是被困于囹圄的蛮牛, 第一次觉得平日里如臂使指的工具那么灼手。
但能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要怎么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萩原研二此刻蹲在松田阵平旁边, 他没有说话, 也没有动,只是注视着中永和以及他胸前绑着的炸弹,像是个石雕。
此时,目暮十三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两人逐渐大声的争执在会客厅内回荡,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目暮十三皱了皱眉:“松田,你——”
松田阵平不为所动:“另一个炸弹找到了吗?”
佐藤美和子捏着通讯器沉默不语,刚才警员们调查传来的没有一个是好信息。
目暮十三呵斥道:“松田,现在不是另一枚炸弹的问题,我们的首要目标是保住中永和议员!”
“如果是柯南呢?”
松田阵平站起来,一米八的身高让他足以压制全场。
他捏着拳,一字一顿地道:“另一枚炸弹在女神号上,在柯南旁边!”
“如果是柯南呢!”
如果愿意为了议员的命放弃其他人,那么把这个“其他人”,换作伴随着搜查一课破解了无数案子的江户川柯南呢?
那个“朗姆”答应松江时雨会放过柯南,但危险并不会因此消除,他所说的并不能算是撒谎。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此刻无比冷静——冷静得疯狂。
如果松江时雨你们不在乎,那么柯南呢?
他的教官……他在乎啊。
话音落地,满场哗然,目暮十三下意识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道:“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们找不到柯南不是吗?”松田阵平咄咄逼人,但他刚说完这句话,突然被萩原研二拽住。
半长发的警察站起身,轻描淡写地拍了拍自己的裤腿:“走,我们去拆弹。”
“hagi!”松田阵平甩开他的手,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不相信我吗?”
萩原研二轻声说着,他的形象跟七年前那个说“你们不相信我吗?”的金发教官,莫名重叠。
那双紫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格外犀利,定格在诧异之色尚未收回的中永和身上,像是一把利剑。
松田阵平仿若触电一般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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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号。
风愈发大了,刺在人身上像是针扎一样疼,站在无灯的甲板上,海天为背景,愈发显得人渺小无力。
只能听见小侦探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金发青年平静地将手提箱提起,随意地舔了舔带着血色的下唇,刚才一时间泄露出来的脆弱被收敛得一干二净,剩下冷静和坦然。
因为惯常的失忆,已经把演戏融入生活的青年,连真情流露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但偏偏那一丝从坚硬厚重的屏障中泄露出来的情绪,就足以像尖刀一般刺得人万分疼痛。
安室透驻足藏在女神像半开的门里,缓缓握紧了手|枪。
他竭力放缓自己的呼吸,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怒火。
朗姆!朗姆!
他竟然用学生来威胁松江时雨!
愤怒以及仇恨的情绪盘踞在胸膛,在深层又悄然流淌出丝丝酸楚和百感交集。
教官竟然把他们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
安室透控制不住地想冲出去,却在最后关头又堪堪停住。
不能冲动,他跟自己说,柯南的安危还没有保障,朗姆有枪,必须要等朗姆把柯南放下,他才有从背后偷袭的机会。
安室透庆幸自己提前做了预防,被封锁的炸弹连朗姆都无法随意进去查看。
只要能控制住朗姆,让松江时雨把手提箱丢到海里,一切还有转机——
再等等……
安室透克制地闭上眼睛,同时希望灰原哀赶紧把“中永和”的情报告诉松田阵平他们。
为了防止有巧合电话惊动了朗姆,他连开机都不敢——只能靠萩原他们了。
……
“现在可以让柯南走了吗?”
松江时雨沙哑的声音响起:“朗姆,别跟个懦夫一样叽叽歪歪,不然我不确定我真能控制住自己,引爆炸弹跟傻逼同归于尽也不是不行。”
“不要那么激动嘛,松江警官。”朗姆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将江户川柯南放下,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现在距离爆炸还有十来分钟,可不能随意浪费掉,你说是不是?”
金发青年杵在原地,收敛了笑容的他此刻莫名有些恐怖。
江户川柯南刚才爆发的情绪才收敛,他大口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却立马被那无差别的杀气包裹着,只觉得遍体生寒。
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现在的松江哥哥,好可怕……
江户川柯南手指刚刚勾到手表型麻/醉/针平滑的表面,就听见朗姆冷不丁开口:“柯南君,你以为你的松江哥哥手上的人命还少吗?”
“朗姆,闭嘴!”
松江时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他的手指死死扣住了手提箱的边缘,像是在忍耐什么。
但是朗姆只是斜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继续跟江户川柯南说话。
系统:“哦豁!”
松江时雨:“哦豁!”
系统:“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松江时雨:“我也知道!!”
系统:“……你辣么激动干嘛。”
玩家在江户川柯南这个跟屁虫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今天他的马甲捂不严实了。
毕竟主角都想扒拉他马甲,世界可不得使劲儿送情报么。
他在心中嘻嘻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被他吓得一脸惨白的小侦探:“当然是要关爱一下柯南君啦。”
系统:“??”
松江时雨:“开开开,快点把我的buff加起来!该揍人了!”
朗姆无非是想告诉柯南,之前松江时雨作为A的时候有多么多么坏,然后挑拨离间他们的关系。
但小侦探知道的本就一知半解,只要松江时雨打个措手不及,搞死了朗姆,还不是他说啥柯南信啥。
组织卧底千千万,再多一个不嫌晚。
当然,作为让他耗费脑细胞编借口的罪魁祸首,不吓一吓江户川柯南怎么行。
玩家看到朗姆逐渐放松的动作,在心中发出了“桀桀”的笑。
系统:这是一口几个魂殿长老啊!(战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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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川柯南脸上还残留着泪痕,那双蓝眸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朗姆的话,就听见松江时雨沉声喊了声“退后!”
男孩下意识后撤半步,只见眼前劲风一闪,刺得他脸颊生疼。
刚才一直沉默站着、仿佛已经认命了的金发青年此刻像是骤然爆发的火山,电光火石间将朗姆松松握在手上的枪踢到
了一旁!
手|枪在甲板上翻滚发出清脆的声音,朗姆甚至没有来得及格挡,就觉得手腕一阵剧痛,整个人腾空而起,直直被砸到了旁边。
“咳,我已经劝过你了。”松江时雨轻轻地说着,语气礼貌且温和,“为什么不听人话呢?”
“咳咳!”朗姆趴在地上,眼中出现了一抹不可置信之色,“你看得见!”
怎么可能!以A的体质,加上前面还被丸森康介消耗了那么多体力,现在这家伙到底哪里来的力气动弹?!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看不见吗?”青年歪歪头,将朗姆拽起来,又摔到地上。
“嘭!”
江户川柯南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感觉一阵牙酸。
但旋即升起了兴奋的情绪。
松江哥哥这是恢复了?
打得好啊!
朗姆被摔得满头冷汗,他撑着手想要反制,嘴里却说:“我觉得我们还可以谈谈炸弹的事情!”
松江时雨此刻激素被调动,力气强行超级加倍。
他一拳结结实实地揍在朗姆脸上,把他的假牙都揍掉了下来,表情还是云淡风轻的:“如果你想说中永和的话,没什么好谈的。”
“你已经知道了?!”
朗姆后脑重重地砸在地上,他吐出一口血水,望着青年冷静的表情,心中又惊又气,竟然还升起了一些果然如此的意味:“真不愧是我手底下的工具。”
“嘭!”头与甲板亲密接触。
“咳咳咳!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所有人吗!”
“嘭!”
“你永远也别想脱离组织!”
“嘭!”
“A啊——!”
“嘭嘭嘭!”
原本自信满满的组织高层成员,此刻像是一团即将下锅的面团,被不断地拽起、甩落,一声一声沉闷的碰撞声配合朗姆的惨叫,场面极其诡异惊悚。
江户川柯南愣在一旁,连侦探徽章发出没电关机的提醒声音都没听见。
如果刚开始他还为松江时雨暴揍朗姆摇旗助威,那么现在的场面,便逐渐往无法收场的地步滑落了。
刚刚朗姆所说的内容……是指松江哥哥吗?
什么叫永远也别想脱离组织?
那声称呼又是——A?!
江户川柯南手中满是冷汗,他望着沉默不语的松江时雨。
金发青年此刻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微微晃动的银链眼镜挡住了他的全部神情,只能看见他那被扯平了弧度的嘴角。
他肩上的伤随着大幅度的运动又有些崩裂,在浸在黑色的风衣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能看见白皙的脖颈被染上了几抹晕开的鲜红。
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
如果江户川柯南最初是见到这样的松江时雨,他估计已经拿起电话报警了。
“帮我把那个手提箱拿过来。”
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金发青年五指张开,将陷入昏迷的朗姆丢到一旁。
那目光逐渐挪到男孩身上,格外幽深,像是脚下的深海,无法让人窥见其中的真实情绪。
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一只不会游泳的鹌鹑,冷汗自他额前滴落,他木着脸,将沉重的手提箱交到松江时雨手中。
就见眼前阴影掠过,装着沉重炸弹的手提箱在空中划过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直直坠入了水中。
“噗通。”落水声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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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号。
“萩原警官、松田警官!”
灰原哀气喘吁吁的声音刚在大厅响起,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半句话,顿时像被卡了脖子的鸡,愣在了原地。
只见现场现在无比混乱,所有人都堆在演讲台旁边,时不时还传来惨叫声。
“别打了!再打真的要死人了!萩原你冷静一点!”
“停下!快停下啊松田!”
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等警员轮番上阵,疯狂想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拽开。
“还笑吗?还装大义凛然吗?啊!”
松田阵平收紧手指,狠狠地拽着中永和的头发,把人直接
从椅子上拖下来,丢到地上。
后者胸口前挂着已经失灵的炸弹,此刻更像是个挂在囚犯前代表耻辱的铭牌。
“啊啊啊救命——!”中永和试图挡着自己的脸,不断发出惨叫。
佐藤美和子想把人捞出来,被萩原研二轻描淡写拦住。
“佐藤警官,我们心中有数。”他掰了掰手指,直接一脚踩在了中永和的小腿上。
“嘎巴”仿佛骨裂的声音响起。
佐藤美和子:“!!!”你们有数个屁啊!
“你他妈还叫救命?谁不愿意救你了?抱着个哑弹支支吾吾!真当老子这么多年被他训练出来的水平看不出来吗!”
“这种把戏七年前都玩过一次了,现在还他妈在老子面前敢玩?!”
卷发警官的手就像是黏在中永和的头发上了一样,每说一句话,都狠狠地把他的后脑勺撞在地上。
“让我教官担惊受怕玩二选一,我先他妈让你下地狱!”
“给我去死啊混蛋!”
松田阵平的声音因为激动变得沙哑,他眼睛泛红,满是血丝,说着说着仿佛都能落下泪来。
渐渐的,旁边阻挠的警察都停下了动作,几人沉默地站着,看着中永和被揍得鼻青脸肿,鼻血和牙落了一地。
站在一旁的高木涉手足无措地问佐藤美和子:“松田前辈他们到底为什么那么激动?”
“七年前。”佐藤美和子抿了抿唇,“如果是那个案子的话,松田他们看破中永和议员的阴谋,其实也能理解了……”
那其实已经算是一起高智商犯罪,炸弹犯与人质勾结,哭得楚楚可怜的人质其实才是整个案件的主导,理由不过是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报复社会。
她主动诱导所有警察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各种设卡拖延时间,让警察们忽视了另一处更大的爆炸危机。
佐藤美和子并没有参与那个案子,但她是松田阵平毕业后的下一届,教官有提到过。
“当时,只有一位姓松江的警察坚持怀疑人质,甚至提出接近人质审问……”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是被拒绝了。”
高木涉不由自主地问:“所以结果呢?”
“有一群年轻气盛的警校生,并没有等待真相的水落石出,而是怜悯情绪崩溃的人质,打了报告,提前出手拆掉了炸弹。”
萩原研二缓缓起身,他擦掉了脸颊上的血,表情漠然:“在人质身上的炸弹拆除时,另一处商场的炸弹爆炸了。”
那是一场连环局,商场的高层产生了爆炸,自然所有警方都以为炸弹便就是在高层,并没有打算去疏导周围的群众。
只有松江时雨,他拿着枪怼在人质的嘴里,像是自天上而来的审判者,不带任何感情地攻破了对方的防线,问出了最后一处炸弹的位置。
——商场的酒窖。
必须有人穿越火海、冒着炸弹爆炸的风险,进去切断炸弹与外界的联系,把它们彻底封闭在厚重的酒窖里,才来得及扭转局势。
至此,牺牲的名单上多了一名优秀的警察。
……你教会了我们不要冲动,却没有教会我们,到底要怎么破局。
松田阵平整个人在颤抖,他握着血迹斑斑的侦探徽章,那句“他们是我的学生”,成为收录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不管怎么喊,都没有任何声音。
尽管现在女神号上看起来还风平浪静,但过去的梦魇险些将他拖入绝望的深渊。
“……我要过去。”松田阵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低声喃喃着,“教官那边还没脱离危险。”
“可现在暂时还没办法过去。”佐藤美和子道,“两艘船并行不能靠太近,救生艇也已经全被清理掉了,如果要直升飞机的话,还要等几分钟。”
萩原研二深呼吸,他觉得松江时雨能看穿七年前的诡计,现在应该心中也早有准备才对。
但是,他们总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松江时雨身上啊。
“安室哥哥已经过去了。”灰原哀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他现在在女神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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