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朋早就想练个小号,但事务太忙没有付诸实施,没想到凌思妍帮自己完成了目标,这是意外之喜,添丁进口,宏图大展,一切都是好兆头。
他当即就从保险柜里拿了十万港币现金,“这是奖励你的,买点营养品补补。”
凌思妍对十万级别的现钞已经免疫,她一扭身子,说我不要钱,我就想让孩子有个好的成长环境。
高朋一想也对,自己日理万机的,又不能给凌思妍名分,让孩子在父母双全的环境下长大,小凌的原生家庭是贫困渔村,也很难给孩子好的教育,这可如何是好。
凌思妍又说了:“我看人家都去美国产子,台湾人开的月子中心服务可好了。”
两年前有个电影叫《北京遇上西雅图》,把这种事儿宣扬的满世界人尽皆知,就好像生在美国就高人一等一般,凌思妍小女生没啥思考能力,自然也顺大流。
高朋略一皱眉,但还是说没问题,我美国也有人,回头你就去上海申请美国签证,咱去洛杉矶生孩子。
凌思妍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高朋有点小兴奋,给熟人打电话:“老张,我记得你有个连襟在美国当医生,是在洛杉矶武警总医院还是啥来着?”
那边哈哈大笑,说不是不是,就是普通牙科诊所,高总有事直说。
“有这么个事儿,你小嫂子有了,想到那边生给娃弄个美籍,咱也当一把美国人的爹……”
……
初夏的江尾,气候最为宜人,室内不用开空调,穿什么衣服都合适,临近中考,孩子们不敢肆意玩耍,各回各家,复习功课,易冷被免职之后没啥事,就在家做饭带孩子,顺带着把阿狸的晚饭也管了。
此刻他就在阿狸家里,暖暖和娜塔莎在欧老师家客厅里做卷子,当然是一个真做一个装模作样,娜塔莎又没有学籍,不用参加中考照样能有学上,她纯纯就是配小姐读书。
阿狸监督她们,时不时加以指点,数理化方面阿狸都是优等生,辅导中考学生没问题。
易冷在厨房择菜,他围着围裙,听着客厅里讨论课题的声音,心里那叫一个美,不经历命运摧残的人不会明白,这才是人生至高的享受,
忽然楼下一辆车吸引了易冷的目光,那是一辆黑色雅阁,本地牌照,车膜颜色很深,车窗打开一条缝,有烟飘出来,车轮压得很实在,应该是有四个壮汉坐在车里抽烟。
易冷对整座楼的邻居都了如指掌,全是船厂职工,老实巴交,没有吃官司的,吸毒的,欠债的,那么这些人冲谁来的,一目了然。
放学的时候和屠文虎发生点小摩擦,搞不好是这小子派来的人。
易冷掏出手机给吴斌发了个信息,认识几个公安朋友还是有好处的,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不到五分钟,一辆警车驶来,车上下来两个巡警两个辅警,腰带上八大件俱全,检查了雅阁上四个人的证件,打开后备箱看了看,都没问题,就没拘人,敬个礼走了。
片刻吴斌短信回过来,说请伙计过来查了一下,车和人都没事,车年检正常,人没有前科,但确实是车津县的身份证。
易冷的暴脾气瞬间上来了,弄四个人在楼下盯着是几个意思,恐吓么,这里住的可不仅是自己,还有女儿,小姨子,岳父岳母,还有阿狸和武玉梅,这些人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息事宁人是不可行的,这帮货只会欺软怕硬,通过官方也解决不了问题,人家只是在你楼下守着,没犯法你怎么抓,所以还得亲自来。
你要是下去找茬打架,人家还会报警告你,打出个轻微伤来就得拘留,你几个星期的时间精力都得赔进去,人家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搞你。
易冷擦擦手出来,说下楼去拿蚝油,来到二楼自己家,迅速换了身衣服,戴上手套帽子和口罩,拿了装备,打开卧室后窗户顺着落水管一滑到底,二楼到一楼简直要太快,再加上有树木遮掩,对面楼的邻居们都没注意到。
他是从楼的南侧绕到北面来的,径直走到雅阁车旁,二话不说,一锤砸开副驾驶车窗,他手里握着的是没抖开的甩棍,尾部是尖锐的凸起,当破窗器非常好使。
车窗碎裂,车里的人没反应过来,迎面就被喷了一脸辣椒水。
这是警用辣椒水,效果不赖,喷上就睁不开眼,狂流泪,火辣辣刺疼,呼吸都艰难,瞬间就失去战斗力。
易冷对每个人的脸上都喷了几下,这才扬长而去。
三分钟后,他拿着蚝油回三楼,继续做饭。
瞄一眼楼下,四个人正蹲在车旁,骂骂咧咧的轮流拿矿泉水洗脸呢。
这帮人确实是屠文虎的人,但却不是屠老大直接安排的,而是他的司机擅自调派的人马,他们忌惮江尾一只虎的威名,没敢立刻上来,又被警察查了一下,正在纠结要不要回去,结果每人吃了一顿辣椒水,士气全无。
洗完了脸,雅阁就灰溜溜开走了。
易冷乐呵呵继续做饭,为了给小祖宗们补充营养,他每天挖空心思做各种美食,今天买的是海蟹和海虾血蛤,做的是一道“潮汕毒药”。
其实就是海鲜生腌,把海鲜用白酒泡十分钟捞出,用料酒蚝油生抽和醋腌制,加上糖盐味精,八角花椒葱姜蒜香菜柠檬小米辣泡上,在冰箱里冻三小时才能入味。
所以晚饭是吃不上的,晚饭简单炒四个菜,营养均衡,色香味俱全,而且菜量十足,三楼一桌,二楼还一桌,易冷一个人做了八个人的菜量,就算向冰和凌思妍来了都够吃的。
向冰不住这边,她单独租了房子住,女孩子总是难以抵挡商业中心LOFT小公寓的诱惑,最近单位里忙,总吃食堂,加上凌思妍也没回家吃,一锅饭就多了。
“没事,明天炒饭吃。”易冷说,“我做的炒饭可是一绝。”
几个女孩子大拍马屁,忽然敲门声传来,易冷阻止上前开门的暖暖,先喊了一声谁啊。
“我啊。”是武玉梅的声音。
易冷松了口气,上前开门,武玉梅走进来看着满桌菜,啧啧连声:“到底是我们店出去的大厨,在家吃饭都七个碟子八个碗的,我在门口就听见了,要炒饭?”
“饭做多了。”阿狸说。
“不多,这不我来了么。”武玉梅也不客气,去厨房拿了碗筷一起吃,他们之间确实和家人一样,近邻胜远亲,况且还都是玉梅餐饮的股东,可不是亲人么。
易冷就问武玉梅怎么没去店里盯着。
“一个规章完备的饭店,离了老板也应该正常运行。”武玉梅说,“我开了一天会,快累死了,开会比干活还累。”
今年春季的江尾市两会上,武玉梅被选为市人大代表,经常开会、学习啥的,整个人的层次也上去了,她还偷偷报了MBA的课程呢。
吃完了饭,易冷收拾碗筷,武玉梅帮着刷碗,两人像两口子一样在厨房刷锅洗碗,打扫垃圾,阿狸就像是请来的家庭教师,俩闺女就是他们的孩子。
这一刻很幸福,武玉梅能感觉到,但这种日子应该没多少了,因为暖暖即将升学,老黄也肯定会离去。
“孩子学校定了么?”武玉梅问。
“初步定了,近江外国语学校。”易冷说。
“反正你也没免职了,不得跟过去陪读。”武玉梅低头搓洗着筷子,一绺头发耷拉在额前。
老黄就是为了照顾暖暖来的江尾,暖暖去近江,他就去近江,暖暖去北京,他就去北京,暖暖出国留学,他也得跟着出国,这简直是一定的。
“嗯。”易冷点点头。
“那我去近江开分店,地方我都看好了。”武玉梅说,似乎早有预谋,女强人一旦被触发,就没有她克服不了的困难,降服不了的男人。
这么久了,老黄身边都没个女人,明明放着那么多条件不错的他不选,虽然不晓得什么原因,但这也给了武玉梅希望。
“那好啊,我替你管理近江分店。”老黄半开玩笑道。
武玉梅打开冰箱,看到保鲜盒里的生腌海鲜,责怪他不该弄这个给孩子吃,吃坏了肚子咋办。
“那咱当宵夜吃。”易冷说。
一个“咱”字可把武玉梅乐坏了。
外面华灯初上,易冷不经意向窗外看了一眼,那辆雅阁居然又回来了。
辣椒水没吃够啊这是。
但他这回没下去教训他们,对方摆明了要找回场子,肯定带家伙有备而来,他也不打算报警处理,看来不见点血不行了。
现在时间还早,再等等吧。
易冷从来不敢托大,他要应对任何意外的发生,所以下楼取了家伙,这可是真家伙,刘汉东送的GLOCK19手枪,紧凑型塞在腰间用褂子下摆遮住,根本看不见带了枪,子弹是随时上膛的,还有两个备用弹匣塞在口袋里。
大约晚上十点钟,易冷提了一盒海鲜生腌出门,他要去学校找传达室刘大爷喝两盅。
学校不远,步行就可以,下了楼,他看了一眼雅阁里的人,眼神里带着挑衅。
果然,那辆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坐在车里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屠文虎的司机车健,车津县里,姓车的是大姓,论起来车健还是车勇的叔伯堂兄弟,但年纪小了十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岁数。
车健听过黄皮虎的威名,他就是不信邪,一个人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别扯那些什么武林高手特种兵的神话,车健从小就练拳,小学毕业上武校,一身拳脚功夫横练,不说刀枪不入吧,皮糙肉厚抗打是一定的。
傍晚那四个被喷一脸辣椒水的兄弟是他派来的,主要是踩点,没想着动手,结果很丢人的回来了,这回车健一个人来,必须把场子找回来,暴揍姓黄的一顿,扬名立万,万众仰望。
姓黄的不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大大咧咧的,还故意往僻静的地方走,这是要干一架吧。
车健没踩油门,就用怠速缓慢跟着,一人一车,一前一后向学校走去,这条路上没啥人,车辆也很稀少,路灯还坏了,黑灯瞎火的。
易冷看到车里只有一个人,他记忆力强,认得是屠文虎的司机,他同样想着收拾对方一顿,彻底打服。
这一段没啥人,也没监控,就在学校围墙外面,就动手吧。
易冷把装着餐盒的塑料袋挂在树杈上,停下脚步,等着车健。
车健停车熄火,推开车门,一双穿着回力鞋的脚稳稳踏在地面上,宽松的运动裤,始祖鸟的外套脱下,就穿着紧身T恤,他站在车旁,按压着手指,发出噼里啪啦的骨节声。
易冷有些意外,这小子胆子挺大,俗话说拳怕少壮,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街斗选手,还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准备胜之不武了,手按在腰间的甩棍上。
突然两束强光照射过来,是改装过的氙气大灯,能把人眼睛照瞎的那种,易冷一偏头钻进树丛,他反应快,车健就没那么警觉了,只是拿手挡住眼睛,破口大骂:“会不会开车!”
来的是一辆黑色全尺寸SUV,速度很快,风驰电掣来到近前,车都没停稳,四门大开,皮鞋落在地上的声音咚咚响。
车健这才回过味来,扭头跑到雅阁后面躲起来,被车灯晃花的眼睛啥都瞅不见,就听见枪声了。
这是一场近距离驳火,拼的是走位和准确度,雪亮的大灯照耀下易冷无所遁形,所以他先两枪把车灯打灭了。
一对四,毫无胜算,生死关头脑子里啥也没有,全神贯注就一个念头,干死对方。
双方隔着五六米的距离用手枪互喷,枪声密集到车健以为在打冲锋枪,他只能看到快速闪动的剪影和枪口的焰火。..
易冷用的是中轴重锁持枪法,配合莫桑比克射击法,一边走位一边射击,近战不用瞄准,指哪打哪,抱着枪转动方向比伸长胳膊快多了,虽然后者看起来比较拉风,在杜琪峰的电影里常见,现实中并不实用。
莫桑比克射击法是躯干两枪加头部一枪,确保把人送走,但第一枪打在人身上,易冷就察觉对方穿了防弹衣,于是改成专打头。
一阵乱枪后,易冷身中数枪,倒地之后继续开火,贴着地面开枪将藏在车后的最后一个家伙的腿打穿,紧跟着一枪补在头上,迅速换弹匣,上前查看尸体,四个杀手都不是本地人,看似亚洲面孔,也许连中国人都不是。
他回望雅阁后面的车健,小伙已经吓尿。
易冷摘下挂在树杈上的餐盒,肋骨一阵疼,幸亏临出门前穿了防弹衣,不然这回死定了。
他没搭理车健,慢慢向传达室走去。
车健上车,急速倒车逃离现场,太TM吓人了,电影里才有的场景让自己摊上了,没被流弹打死一定是老娘这几年吃斋念佛的功效。
易冷走到学校门口,敲开传达室的门。
“大爷,刚才的动静听见没?”
“我寻思谁半夜放炮呢。”大爷正捧着收音机听戏,年纪大了耳朵就背,刚才的枪声太过密集,像极了鞭炮,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但易冷身上的硝烟味却让他警醒起来。
“四个带枪的,被我放倒了,可能还有后续。”易冷说。
大爷动作很快,迅速从柜子里拿出一柄五六半的三棱刺刀,带着易冷进入校园,学校很大,有很多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是十几个人撒进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
之所以没拿两米长的白蜡杆,而选择三棱刺刀,是因为面对持枪敌人,只有贴身近战才有一线生机。
报警是必须的,传达室只有内线电话,而易冷的手机在枪战中被打坏了,大爷用自己的手机,发现全无信号。
“有信号干扰器,是专业的。”易冷说。
他明白这些人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冲刘晋来的,可自己现在就是刘晋,刘晋就是自己,洗不清了。